第17章 人设如此
残月如钩,倒映入水。一叶孤舟泛出涟漪,打破了月的宁静。孤舟靠岸。艄公佝偻着腰,将绳子拴在埠头的桥墩上:“姑娘,到了。”凌汐裹着黑色的披风大氅,战战兢兢的下了船。“我他么的一定是脑壳坏掉了,竟然答应替他做这事!”冷风袭来,她打了个冷颤,摒弃所有心思,凝心静神。“稳住,稳住,接下来就看我十八线的演技怎么飙戏了!”根据原文提示,潜示忠找到妻儿之前,躲在码头这边干苦力,拉纤捞船。她来到纤夫们住的草棚前,正犹豫着怎么叫人的时候,一个起夜的纤夫恰好出来,见到一抹倩影站在草棚门口,吓的怪叫一声。“姑娘,嘿,快来看呀,这里有个姑娘……”大半夜的哪来的姑娘?纤夫们睡意全无,一个个精神抖擞的爬起身,或站或坐,都好奇的打量着她。凌汐的目光扫过众人。【这么多人,不知道潜示忠到底在不在这里?】纤夫们都看着她,没人反应。【可惜了,他的妻儿都要死了,却见不到他最后一面。】这个心思刚完,角落中一个魁梧的身影“咻”的跳起来。他身形很高,得有一米九五,肌肉遒劲,宽肩阔腰,很符合原文里潜示忠的形象描写。应该就是他了。不过,潜示忠只是站着,五官隐在黑暗中,看不清神色,也没有说话。凌汐佯装什么都不知道,还在心里写小作文。【潜示忠啊潜示忠,我尽力了,是你命薄。】【可怜你的宝贝儿子,高热烧糊涂了还在叫爹。】【天人永隔,就此别过吧!】【……】她一边在心里洋洋洒洒的写小作文,一边转身走向码头。潜示忠的手警觉的握成拳。开始听到自己名字时,他还以为是官府的人追来了,没想到,竟然是个陌生又奇怪的姑娘。姑娘明明什么都没说,但他好像又什么都听到了。想到妻儿安危,潜示忠顾不上别的,立即起身去追。他一动,其他的纤夫像苍蝇似得,也跟了上来。“你们干什么?”他立即站住,阴沉沉的黑脸。“嘿,大个子,你这怎么说话呢?你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大家都是男人,彼此心照不宣得了。”“她一个大姑娘,半夜三更跑到我们一群男人的房前,一句话不说就走,这么赤果果【勾搭】,懂的都懂。”“大个子,我们不和你抢,你吃肉,我们喝汤就行!”“……”没人知道潜示忠的大名,只叫他大个子,他拳脚厉害的很,全码头的纤夫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在吃肉这件事上,没人敢和他争。哪知道,潜示忠连汤都没打算让他们喝。“滚!都给我滚回去!”他怒吼着一跺脚,地面震了三震,本就摇摇欲坠的茅草屋“咔嚓”一声,竟然折断了一根柱子,整个茅草屋都塌了。众人瞬间面面相觑。“既然睡不着就盖屋子吧,谁要是敢跟来,别怪老子打断他的腿。”潜示忠威胁的震慑住众人,小跑着追进夜色,终于在码头的小舟上看到了那个倩影。凌汐坐在船尾,身前的小灶上温着烧酒。“姑娘,这是故意引我来吗?”“为什么这么说?那里人那么多,我就那么一站,别人没反应,怎么就你戏多?”凌汐淡冷而坐,都没抬眼。“可你明明……”潜示忠突然闭嘴,将多余的话咽了下去。的确。她自始至终都没开口,只是月下女神般站在那里,默冷而立。【他就是潜示忠?】【果然有点意思,竟然知道我在找他。】【……】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被人读心这种事,利用得当的话,有时候也能成为她的“金手指”。对方想听什么,她就让对方听什么。【只是,我要怎么和他说他妻儿的事?】凌汐悠然抬眸,“好奇”的打量潜示忠,将十八线的演技都拼了出来,利用“被读心”这个bug,给潜示忠灌输某些“小心思”。潜示忠压下心底的惊颤,大刀阔斧的在她对面坐下,自己倒了杯热酒,举杯。“在下潜示忠。”【还真的是他!】表面,凌汐微微惊讶:“你就是……潜状元?”“状元?姑娘就不要讽刺我了,”潜示忠一口闷了热酒,瓮声道:“不知道姑娘是哪家的?半夜找潜某是要杀谁?出价几何?”“你经常收钱杀人吗?”“混口饭的买卖,没办法,但我有三个原则,一,清官不杀,二,妇孺不杀,三,无辜不杀,姑娘想请我杀谁?”“还没想好,先预约着吧,这是定金。”凌汐将一个银锁放到潜示忠面前。【他应该认识吧!】“这是……”潜示忠颤抖着手,几次才将银锁拿起来,小心摩挲。这是儿子出生时,他亲手打的银锁,虽然粗糙,却承载着他满腔的父爱和期待。【果然,是认识的,这就好办了。】凌汐敛眸:“诚园街十三号,你的妻儿就在那里,放心,他们都没事。”潜示忠迫不及待的跳上岸,跑了两步又回来,抱拳鞠躬:“姑娘大恩,在下必报。”“明天日出时,我在这里等你。”“好!”他跑远了,艄公哑声:“姑娘确定,他还会回来吗?”“他会的,”凌汐喝了口热酒:“人设如此。”潜示忠是文重最意难平的男配,没有之一。他杀了暴君以后,成了大女主妹妹手里的一把刀,最后却冤死在自己人手中。此人忠厚,温善,心思单一又重承诺。一诺千金!得到他的承诺,凌汐觉得自己一半的脑壳算是保住了。不出所料。第二天天不亮,潜示忠就气喘吁吁的跑来了。见面后,凌汐什么都没说,带着他上了一辆马车,直奔北城门。“姑娘,我们这是去哪?”“接一个人。”暴君说他安排了一个心腹,此人会陪他们去石梁河解决这次赈灾的事情,不过却没说这个心腹是谁,只说出了北城门就会见到。五更天,城门开。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名穿着松针绿衣袍的男子异常惹眼。他身形欣长,冷白肤色,容貌绝美,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慵懒松怠。但是凌汐看着他,却像是见了鬼:“不是心腹吗?怎么是你?还有,你不是说,你不能出……那什么的吗?怎么还亲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