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良媛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配德元良，必俟邦媛，作俪储贰，允归冠族。涂氏，柔顺表质，幽闲成性，……可册良媛。所司备礼册命，主者施行。钦此。”涂清予跪在地上，扯着笑，接下了这份圣旨。“谢主隆恩。”等人走了后，她看也不看旁边站着的姜靖川，找了个椅子就坐下了。姜靖川这段日子以来已经快要习惯她时不时的无礼了，也没在意，在她旁边的椅子坐下。“后日便是册封礼，冠服已经准备好了，你心里有个准备。”良媛不过太子妾，册封礼并没有那么麻烦。不过走一遍礼，然后给太子和太子妃敬茶，便算礼成了。涂清予看着手中的圣旨，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奴婢还有的选吗？”“错了。”姜靖川并不接她的茬，只是纠正道：“今日之后，你要自称妾身。”涂清予瞥过头，不再看他。他伸出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头，“正殿旁边的琼华殿孤让人重新修葺了一番，那里宽敞，景色也不错，你礼成之后，你便住那里去。”涂清予神色动了动，“我先回原先住的地方去取东西，可以吗？”“自然，孤陪你一起去。”她没有拒绝，颇有些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当天下午，她便披着厚厚的大氅，被姜靖川牵着，带着正殿的太监宫女，浩浩荡荡地回了自己之前的住处。原本住在小院子里的一等二等在她来时，看见她的容貌，纷纷呆立在原地。那身天水碧的大氅，头上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珠钗流苏，缓缓走过来的样子，让她们恍若见到了神妃仙子。还是跟在姜靖川身边的何三轻咳一声，她们才反应过来，跪下行礼。“参见太子殿下，殿下万福金安，见过涂良媛，良媛吉安。”涂清予整个人一顿，姜靖川以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在她耳边小声道：“往后这种场合，你只需说免礼便好。”说完他看向跪在地上的人，“免礼。”“谢殿下。”等那些人站起来后，她才径直走到自己原本的房间，“殿下，我想自己一个人。”姜靖川当然知道她要拿什么，微微颔首。她没有什么东西要带的，不过一个小时候母亲给的贴身玉佩，以及那本日记本。毕竟衣服首饰以后都会有更好的，存的那点月例银子，还不如今天出门前太子给她挂着的荷包里的金瓜子值钱。不过她还是象征性的收拾了一些，出去的时候坞嬷嬷伸手，“良媛，这些给奴婢们拿吧。”“不用，我自己来就好。”她下意识拒绝。何三躬身笑道，“哎呦，您还是给我们吧，给您累着了，殿下不会放过我们的。”她看了一眼旁边面无表情的姜靖川，这才伸手，将东西递给了坞嬷嬷。等他们走出院子后，院子里的宫女们站起身，面上都是羡慕和对太子的痴迷。“这可真是一步登天啊。”“她原来长这么美，若我是殿下，我也会喜欢的，这种福气，咱们羡慕不来。”“是啊，我也是今日才知道，原来人还能长成这样。”“往日她们都羡慕咱们春夏秋冬四个大宫女运气好，日子好，如今她们该知道了，这才是真的运气好，这往后的日子，会更好。”“你们看见了吗？方才殿下对她可真好啊，真温柔。”“不敢看，看了怕自己今天晚上都睡不着觉。”“都说陈良娣是这东宫第一美，如今……”“嘘，你不要命啦？”……一行人走过小院没多久，在岔路口，就又碰见了原先在下房住的时候那三个欺负涂清予的宫女。太子淡淡扫了一眼几人，侧身看涂清予，“她们欺负过你，你有什么想做的吗？”跪在地上的人都在发抖，她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涂清予会有今天。涂清予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开口道：“便罚她们打扫一个月的茅房吧。”啧，小兔子就是小兔子，连欺负了自己的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击。他面上答应，“好。”却用余光扫了一眼何三，何三赶紧会意，在他们走后，抬手让人拖走了这三个宫女。后来涂清予再也没有见过这几个宫女，但她知道，她们扫了一辈子的茅房。是有些惨了，不过因为嫉妒同住的是唯一一个二等宫女，动手欺负了，就要扫一辈子厕所。不过，这关她什么事儿呢？涂清予回来后做出一副觉得自己的日记本放在哪里都不安全的样子。在正殿里左看看，右看看，就是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藏东西的地方。晚上她看着姜靖川，期盼地问：“殿下，我能否明日便搬进琼华殿？”“怎么？正殿不够你住？”姜靖川当然知道她在纠结什么，也知道早晚该让人搬出去。可这心中就是有些舍不得，想着她多住一日便是一日。“不是，就是……”涂清予有些为难，白皙的小脸上还染上了些红。明晃晃的在告诉姜靖川，这我能跟你说我想藏日记本，怕自己的日记本被你偷看吗？“放心，在礼成之前孤不会碰你，也不会看你的东西。”他瞥了瞥枕头下露出来的那一个小角，眼含笑意，“也不知你在藏些什么，这么害怕被我看见。”不看才怪，明明都已经看过了！翌日一早，涂清予就被坞嬷嬷拉起来洗漱上妆，穿上良媛品级的冠服，拿着扇子，被领着出门，一步步将礼走完。最后走到东宫正殿，此时太子的所有妻妾都在正殿里了。在她走进来的瞬间，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们属实是没有想到，这个人会这么美。银红色的命妇襦裙外罩宽厚的同色大衣，缠枝喜鹊的喜扇，头上是镶满的珠翠的花冠。便是这么隆重的着装也没有将她的美色压下去半分，反而因为她，让这些见惯了珠钗宝物的人觉得，此时涂清予身上的东西格外好看。所有人的心中都升起了危机感，这危机感比前几日知道涂清予留在正殿时更重。涂清予走向前来，太子和太子妃身前早就放好了红色的蒲团。喜嬷嬷端上备好的茶水，涂清予敬茶，“请太子妃娘娘喝茶。”太子妃面上自始至终都是温和的笑意，她伸手接过茶水，轻轻抿了一口。说了一些要恭谨守礼，让早日绵延子嗣的话。又赏赐了个玉镯子和一套头面，这事儿便过去了。然后是良娣，两人上下一级，她只需福身行礼便好。陈良娣看着蹲在自己面前行礼的人，本不想那么快叫起的，可太子在旁边看着，她根本不敢做什么。生怕太子当众给她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