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百炼钢成绕指柔
“王妃。”宝蝉开口,忧心忡忡地开口,“天色已晚,不跟王爷说一声再走吗?”皇家规矩森严,天黑之后,王妃命妇寻常不得随意外出,就算是一般官家女子,出门之后也必须在天黑之前回到家,否则会惹人非议。楚云绯闻言冷静下来,沉默片刻,命传话的丫鬟先候着,并让盛夏通知下人把马车备好,然后她转身去了锦麟院。容苍正在锦麟院书房跟齐锦议事。同在书房的还有两个年轻将领,听闻容苍两日后正式回军营例行操练之后,其中一人说道:“王爷这段时间没去军营,底下将领们都担心王爷身体不适,早些回去也能安了众人的心。”楚云绯抬手叩门:“王爷。”“进来。”楚云绯推门而入,看见书房里议事的几人,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随即朝容苍说道:“家里出了点事,我要立刻回去一趟,特来跟王爷禀一声。”容苍蹙眉:“发生了什么事?”楚云绯面上浮现几分冷淡:“父亲今日在朝中惹父皇不悦,被连降三级,回家受人挑拨,把这一切都怪罪到母亲头上,暴怒之下不但对母亲动了手,还放出话说要休妻。”齐锦修眉一挑:“楚大人这是中了邪?”不管是不是受人挑拨,他被圣上降了官职跟楚夫人有何关系?就算真的跟楚夫人有关,楚元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女儿是战王正妃?楚夫人膝下独女成了皇族的儿媳,且战王还是手握重兵的皇子,楚元忠不好好巴结着楚夫人和女儿,竟暴怒动手,还要休妻?脑子被驴踢了也做不出来这种蠢事。“你们先回去吧。”容苍自案后站起身,绕过书案走出来,“有事明天再说。”那年轻将领恭敬询问:“北境刚送过来的和平协议,王爷可有什么想法?”容苍沉默片刻:“明日我去军营一趟,此事会慎重考虑。”“是。”容苍走到楚云绯面前:“走吧,我陪你一起回去。”“你正事忙完了?”“没什么紧急要事,给岳母撑腰最重要。”容苍揽着她的肩膀往外走去。齐锦和两个年轻将领落后一步,从书房走出来,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容貌粗犷些的将领眉头拧了拧:“王爷怎么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王爷在战场上冷硬得跟冰块似的,面对将士们也一直铁面无情,治军严苛,麾下将士们个个对他畏惧不已。他们甚至不敢想象成了亲之后,柔弱娇贵的王妃会不会对着王爷打哆嗦。没想到王爷居然也有如此人性化的一面。“百炼钢化成绕指柔。”齐锦啧了一声,“这就是古人常说的,英雄难过美人关。”任是多么冷酷无情之人,一旦遇到了让他心动的女子,也会不由自主变得柔软。何况战王妃可不仅仅拥有过人的美貌,她更有过人的智慧和坚韧的心性,不输那些名门世家里精心培养出来的贵女。齐锦心头暗忖,这样的女子应该适合母仪天下吧,虽然家世略有不足,但胆识和心性可以弥补这点不足,且以后还不用担心外戚干政。……容苍和楚云绯抵达楚家时,楚元忠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并感到一阵后怕,离开主院不到半个时辰,又灰溜溜地回到了屋里。“姬氏。”他跨进门槛,尴尬又后悔地看着沉默坐在榻前的楚夫人,“方才我是气急了,并不是真心想休你。”楚夫人缓缓抬眸,眼底色泽平静而冷漠。楚元忠受伤的脑袋已经被包扎好,脸色颓废而微白,此时对上楚夫人那双眼睛,心头骤然心虚,不自觉地移开视线:“我……我真的只是一时气急,皇上今日宣姬紫衣进宫,是因为丞相和御史弹劾战王跟他来往,我无故被牵连,连降三级,使得这么多年努力功亏一篑……”说到这里,他语气里难掩愤恨:“夫人该知道,我努力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今日一切化为乌有,谁能接受得了?我……我也是失去理智了,所以才……”“接受不了?失去理智?”楚夫人冷冷一笑,语调冰冷,“你进府之后第一个人遇见的人是谁?是楚玉箫吧,你失去理智怎么不把他痛打一顿?是因为打不动,还是因为舍不得?”“我……”楚元忠面上表情仓皇而狼狈,“我不是有心的,何况方才你也砸了我,我们算是扯平了行吗?休妻一事,你就当我胡说八道……”“你是冷静之后权衡利弊过,知道休了我,会对你造成巨大损失,所以才反悔了对吗?”楚夫人盯着他,眼底尽是鄙视和嘲讽,“楚元忠,我当初瞎了眼嫁给你,是我愚蠢该付出的代价,但既然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你觉得我会任由自己一直错下去吗?”楚元忠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恼羞成怒:“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既然嫁给了我,这辈子就是楚家的人,哪怕是死,你也要葬在楚家的墓里!”“你做梦!”楚夫人站起身,眼神充满怨恨,“楚元忠,我告诉你——”“战王殿下到!王妃娘娘到!”一声高亢的通报声传来,打断了屋子里的争执。楚元忠脸色一僵,随即暴怒起身:“是谁胆大包天,把消息送去了战王府?!”“父亲如此气急败坏,是不欢迎我跟王爷?”伴随着一道清冷平静的声音响起,楚云绯缓缓出现在楚元忠面前,“还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怕我们知道?”“放肆!”楚元忠大怒,“楚云绯,你竟如此跟我说话?”话音刚落,却见容苍负手而来,不发一语地盯着楚元忠,矜贵眉眼萦绕着不怒而威的气息。楚元忠心头一悸,惶恐地躬身行礼:“臣……臣参见王爷。”“岳父大人好大的威风。”容苍声音冷冷,“绯儿是不是需要给你来个三跪九叩?”楚元忠脸色一白:“臣……臣不是这个意思……”楚云绯没理会他,径自跨进门槛,走到母亲跟前,目光落在母亲红肿的脸上,表情一冷:“他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