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
当我在温暖的环境下舒服的睁开双眼,我看到了山洞里毫无顾忌的篝火正在燃烧。
而一旁的木架子上,一只猩猩已经被绑好。
“你谁啊?”
那个差点让我砍死的男人就坐在篝火旁,当我想挣扎着起身,才发现双手被捆到了背后。
我翻滚着坐起,再转回身面向他,此刻,他却拎起了柴刀。
“你最好冷静点,我在这儿把你弄死了,可没人知道!”
我踏实了。
他没杀过人。
甚至,都没怎么伤害过别人。
要不然在这种地方,谁在乎会不会有人知道?
我终于稳稳的坐下了,凭借那股劲儿支撑起来的身体,到这一刻,油尽灯枯。
“你到底是谁啊?”
我们俩隔着篝火对坐,他尽可能的想要展示出自己冷血无情的凶相,可这张刚刚才二十出头的脸上,怎么可能表现得出来?
更何况,那凶相我不光见过,还跟拥有者称兄道弟过。
“骡子。”我想吓唬吓唬他,毕竟像他们这样的普通老百姓,是不会希望和那些人扯上关系的。
“你不是骡子!”
他随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手表和被我绑在腿上的钱:“骡子可买不起这么贵的表!”
他将手表放在火光照耀出,用柴刀指给我看。
这小子,还挺有心眼。
“那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赚了钱以后,才买的表?”
他看了看手里的钱,又看了看那块表。
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脚步声,我立即抬起头看向了洞外。
他笑了。
“你偷的!”
他如同拆穿了我的谎言一样:“这几天,一直都有当兵的搜山,他们就是在抓你!”
我反而不怕了。
稳妥的坐在了篝火旁,一言不发的望着他,阴冷的笑着。
“你不怕我去把那群当兵的叫来?”
他继续说道:“只要我把那群当兵的叫来,不光你的钱、你的表都会归我,你也死定了!”
我用下巴往起一仰:“去吧。”
那一秒,我强忍着内心的不安,做出了最冒险的豪赌!
“你不去啊?”
“那我替你把人喊来。”
我冲着山洞外扯开脖子张大了嘴,尽可能慢的发出声音:“哎……”高腔都没甩出来,这小子直接越过篝火将我扑倒,伸出手来死死捂着我的嘴,让声音变成了:“呜……”
“别喊!”
“再喊我杀了你!”
我知道,从729前往勐能有两条路,一条,是老乔走货的通道,另外一条才是正规道路。
那么,我一路反向冲进山里,最有可能的,就是直接扎向老乔的大本营。
那么问题来了,假如我是老乔,我会不会让这么个人如此靠近我的大本营?
绝对不会!
别说是这么个孩子,如果我能控制的话,我恨不得连一只鸟都不让它从大本营头顶飞过。
那,他怎么会在这儿的呢?
应该是为了猩猩。
或者说,只有进入了这片危险的区域,他才能靠近猩猩的栖息地。
而对于一个依靠宰杀猩猩,用猩猩血制作猩猩绒的家庭来说,没了猩猩就断绝了一切经济来源,在这儿,只剩下了给毒枭卖命一条路可以选择。
很显然他不想给毒枭卖命,不然根本不用如此冒险的进入山里来搞猩猩绒,还怕我把绿皮兵招来。
更明显的是,他还不敢杀我。
我用力挣脱开对方捂着我嘴的手,冲着外边猛喊:“我……呜……在这儿……呜!”
叮!
那把柴刀直接砍在我脸旁的土里,紧接着,他发狠的说了句:“我真的,会杀了你!”
不能再刺激他了。
不过,也成了。
起码短时间内,不会有任何问题了。
我不说话的望着他,心想,这时候,我可能已经成为他心里最大的累赘了。
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我竟然不怕那些绿皮兵,可他,却是真的怕。
“你到底是谁?”
此时,我依然重复着刚才的话:“骡子。”
下一秒,他瞪起了眼睛:“你不是!”
“那你他妈的觉着我是谁!”
“你手里那块表,叫劳力士,放在勐能的当铺了,闭着眼都能卖五万,放在专柜能值十几万,如果我不是骡子,怎么买得起这块表?”
“我身上这套西装,在勐能卖两万六。”
“我脚上这双全是泥的鞋,纯鳄鱼皮的!”
“你告诉我,我不是骡子我是谁?”
“在这种地方,你能不能拿出这么多钱来置办这么一身,能不能!”
这小子让我忽悠懵了。
尽管他摆出了怎么想都觉着不对的表情,但,那也没地方验证了。
“那你为什么要偷别人的东西?”
我梗着脖子反问道:“我偷谁东西了?”
他继续抢白道:“你不偷人东西,会有绿皮兵漫山遍野的抓你么?”
“就不能是找我么?”
“不可能,我都听见他们开枪了!”
突然,我话音一停,那小子好像想明白了什么,起身抬腿就像我踹了过来!
“你他妈骗我!”
“你他妈叫绿皮兵吓唬我!”
“你他妈的!!”
监狱里的人告诉我,当你想说服一个人的时候,别试图压制他,而是想办法让他拆穿你。
他只要认为自己揭穿了你的谎言,那就会对自己认定的信息坚定不移。
现在,我在这小子眼里,已经是一个偷了雇主货和钱的骡子了,而且还打算骗他。
起码,我不是猪仔。
“那你向绿皮兵举报我去吧,没准还能有赏钱!”
直到我说出了这句话,他才停下了所有举动,对着我身体啐了一口后说道:“我不傻!”
他缓缓起身,绕过篝火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那群人对于这种事,是不会留活口的!”
“我可以在这儿杀了你,然后把你埋在山上,拿着你的钱和这块金表离开这儿。”
我直接点破道:“你不敢。”
他反驳:“你怎么知道?”
我看向了一旁木架子上的猩猩:“那玩意儿还活着,也就是说,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内,你有大量时间对我下手。”
“结果怎么样?”
“你下不去那个狠心!”
如果他是个杀人如麻的家伙,别说我了,这时候连猩猩都已经死了。
用得着让那个四六不懂的野兽,瞪着俩黑眼珠子,瞧着我们俩相互试探么?
最有意思的是,人和野兽本应该存在的位置,在此刻彻底互换了。
他的胸口在不停起伏中看向了我,不知如何是好。
我劝道:“听我的,背着猩猩,拿上那块表,离开这儿,永远不要回来。”
这次,我说的是实话。
(本章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