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跟我唱《这一拜》
朱厚照很郁闷，悻悻地看着他的皇帝老爹……</br> “东宫，怎么了，朕脸上有花吗？你这么盯着看？”</br> “父皇，你一个铜板都不给我啊？”</br> “嗯？？”</br> “儿臣也忙前忙后的，合着这些事儿好像与我一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br> 弘治手上一根御笔就丢过来：“好你个孽障，老子垂死病中挣扎起来，搞这些事，你以为这是为了谁？还不给老子滚！”</br> 朱厚照跟猴子似的，敏捷躲过，嘻嘻笑着：“父皇，事儿办的漂亮不？儿臣也是慧眼识英才……</br> 嘿嘿嘿，高兴跟您开个玩笑，父皇只要高高兴兴的，龙体安康，万岁万岁万万岁，儿臣一个铜板都不要……</br> 更何况儿臣的东宫少詹事就是个行走的宝库，儿臣不差您几个铜板……”</br> 弘治又气又笑：“你们几个皮猴子，一点规矩都不讲，朕的午门广场你们一声招呼不打，就拿来卖东西，好在事儿办的不错，要不然看朕剥了你们的皮！快滚去办事！</br> 打仗、赈灾都是国之大事，要是有半点差错，你们等着！”</br> 殿上群臣也都哈哈大笑，前两天的压力山大，感觉皇帝随时都有可能扒了他们每个人的皮，骨头砸了熬出二两油水去赈灾打仗呢！现在好了，压力烟消云散，虽然太子举荐的年轻人一步登天姹紫嫣红的，他们心里多少有点羡慕嫉妒恨，酸酸的，但终归还是要感谢他们的……</br> 一起时间气氛很好，众人目送王守仁、张镇、朱厚照兄弟三人意气风发地离开大殿。刘健、谢迁、李东阳等人突然觉得，太子已经不是前面那个气哭所有老师的熊孩子了！他已经长大了……</br> 而且皇帝已经开始给他培养班底了……</br> 走出大殿，王守仁笑道：“原来这就是给我的惊喜啊？”</br> 朱厚照嘻嘻笑道：“燕山一聚，才知大明有大哥你这样的经天纬地之才！区区鞑靼瓦剌自土木堡之后欺我大明几十年，作为堂堂汉人、太祖皇帝的子孙，不能饥餐胡虏肉渴饮匈奴血，朱厚照痛心疾首！</br> 托生人间十五载，虽性喜胡闹贪玩，然不敢一日有忘此辱！虽不喜读书，却不敢一日不学兵法！</br> 大明边患，在于富国强兵、锐意进取，取强汉之道，效汉武故事，有卫青、霍去病封狼居胥之志！</br> 大哥！小弟在此拜托了！”</br> 朱厚照说着说着就严肃起来，一改平时痞里痞气的样子，目光炯炯，腰杆笔直，英气逼人！</br> “殿下，臣万死不辞！”王守仁郑重一揖。</br> “小弟谢过大哥！”朱厚照躬身拜谢！</br> 王守仁面向张镇，重重拜了一拜，道：“二弟，高德大才，可为我师。受愚兄一拜！日后还望不吝赐教！”</br> 张镇心里暗道，要不是我，你过段时间被贬龙场，一个崭新的圣人即将问世了，拜我干什么……嘴上不说这些，只是笑道：“大哥，咱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而今明君在位、大好河山、泱泱中华，你我兄弟来此世间，正当建功立业、富国富民，为万世开太平，也不枉我们兄弟桃园一拜！</br> 来，跟我唱一曲：这一拜，春风得意遇知音，桃花也含笑映祭台；这一拜，报国安邦志慷慨，建功立业展雄才，展雄才！这一拜，忠肝义胆，患难相随誓不分开。这一拜，生死不改，天地日月壮我情怀……”</br> 朱厚照听着这通俗的调子、壮怀激烈的歌词，来了兴趣，跟着慢慢唱，王守仁也听出了这中间的兄弟情深、慷慨激昂，心下激动，也跟着唱……</br> 唱了两遍过后，逐渐熟悉了，三人驴叫一般的歌喉，响彻皇宫大内……</br> 弘治皇帝正在和群臣议事，大殿上也听到了歌声……</br> “何人在殿外喧哗？”</br> “陛下，是东宫殿下和兵部左侍郎王守仁、太子府少詹事张镇，在殿外……唱歌吧！”</br> 弘治皇帝一甩袖子，怒道：“这几个皮猴子，胡闹！”</br> “老奴这就去叫他们别唱了……”王岳要出去劝阻。</br> “算了！听他们唱得慷慨激越，不要惊扰，朕出去看看，到底鬼哭狼嚎些什么……”</br> 于是走下宝座，悄悄出了殿门，看到阶下三人，相互握住臂膀，唱得慷慨激越，刘瑾最是会察言观色，他觉得这个时候岂能少了美酒助兴，也不知道从哪里就搞来了一坛酒，大碗满上！</br> 三人抓起碗，仰着脖子，干了酒！继续唱这一拜！</br> 弘治皇帝立于阶上，听着听着，歌词都听懂了，不禁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喟然叹曰：“吾儿得王守仁、张镇，犹刘皇叔得关羽、张飞、诸葛亮、赵子龙矣！君臣相得，如鱼得水！朕老怀甚慰！</br> 众卿家，年轻真好啊！走，我等继续回殿议事吧！”</br> 回到大殿，刚刚坐稳，就有几个言官出班，开始引经据典，对刚才皇帝盛赞的君臣情大加批驳，说什么东宫这样行事，简直不把祖宗规矩放在眼里，简直有辱斯文，有失体统！简直是儿戏胡闹……</br> “朕一十八年来，跟尔等恪守君臣本分，整日规规矩矩、勤勤恳恳，一切都符合祖宗礼法，一切都按照祖宗规矩办，事到如今，你们觉得我们做得很好吗？</br> 小王子在边境烧杀抢掠，灾区百姓在啃树皮吃草根，东南倭寇横行，西南土官蠢蠢欲动……要不是东宫慧眼识珠，让张镇迅速筹到钱粮，今天诸位跟朕，恐怕还在大殿上大眼瞪小眼吧？</br> 尔等多做点人事，不要整日空话连篇，把好好一个大明，越说越弱，越说越穷，好吗？”</br> 弘治皇帝向来都会给臣工留足面子，十八年来确实没怎么跟人红过脸，是个老好人！</br> 是以朝上清流利用言官今日怼这个，明日骂那个，好好的朝堂到了后期，成了清流倾轧的场所，人人热衷拉帮结派相互倾轧，充斥着酸腐气息和杀人不见血的阴谋家气息！这一点，弘治皇帝岂能不知，只可惜气候已成，他一直忍着，今天终于把这一口恶气骂出来了……</br> 朝堂上众文人敏锐地嗅到了皇帝侧漏出来的霸气，只好闭嘴不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