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官小威大

    早上，海保到衙之后，刘昌就紧跟着来了。</br>　　“海爷，伙房的人，闹得太不成样子了。”刘昌小声说，“他们把汤锅都打翻了，还烫伤了两个。”</br>　　海保不动声色的问刘昌：“没影响大伙用膳吧？”这就是问到了节骨眼上。</br>　　在海保上任之前，新伙夫顶替了旧伙夫，旧伙夫丢了巨大的利益，趁机寻衅报复，属于是情有可原。</br>　　但是，若是因为闹矛盾，影响了大家吃饭的大事，那就说不过去了。</br>　　刘昌又说：“请海爷示下，应如何处置？”</br>　　海保淡淡的说：“都抓了，各打五十板子。”</br>　　刘昌大吃了一惊，下意识的问海保：“那众人如何用膳？”</br>　　海保笑了笑，说：“都包出去，衙门里不设伙房了。”</br>　　刘昌眨了眨眼，疑惑的问海保：“还请您明示，如何包出去？”</br>　　“呐，把咱们的辖境平分为四片，每片的居中位置，找一家饭庄或是面馆，由他们负责供应饭食，衙门里只需要出钱即可。”海保又补充说，“吃定食，自己管饱，但不许带走。”</br>　　刘昌瞬间明白了，海保压根就不想沾惹伙房的麻烦事儿，索性都推出去了。</br>　　见刘昌眼巴巴的望着自己，海保仰起下巴，解释说：“让他们每日来上值的时候，先画到，再领饭食票，一日就三张饭票，多一张都不给，凭票去就餐，无票者恕不接待。另外，需要吃夜宵的人，另行领票。”</br>　　刘昌彻底听懂了，海保的意思是，衙门里不设伙房了，大家凭饭票去找定点的地方用膳。</br>　　“那……海爷，每人每日的三餐，应拨多少银钱？”刘昌索性打砂锅问到底。</br>　　海保点点头，说：“你问的好，照市价，每碗素面十文钱，就以此为准。”</br>　　刘昌的数学不行，算不清楚帐，海保就很有耐心的解释说：“每日三十文钱，每月一两银子！”</br>　　这么一说，刘昌总算是明白了，察院衙门近千人，每月的饭食银就是接近一千两银子。</br>　　但是，此前的伙房，每月总投入至少是四千多两银子。</br>　　可想而知，多出来的银子，必然都落入了极少数的腰包里了。</br>　　“海爷，骤然改了老例，若是下头闹将起来，如何是好？”刘昌颇有些担忧的问海保。</br>　　海保冷冷的一笑，说：“爷就算是借他们八十个胆子，谅他们也不敢胡闹！”</br>　　刘昌一时无语，他知道，海保不是吹牛，而是有底气压得下去。</br>　　实话说，察院衙门和兵马司的差使，外头有无数人抢破了头，削尖脑袋想进来当差。</br>　　衙门的好坏，和实权的大小，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br>　　比如说，翰林院的把门差役，给钱都没人乐意去。</br>　　别的且不说了，中城察院掌握着整个中城的治安大权，令多少人羡慕嫉妒恨？</br>　　就凭这个，即使海保不提供免费的饭食，也有无数人哭着喊着的想进来。</br>　　再说了，绝大部分的差役，根本不领薪俸，完全靠敲诈勒索的油水，用于养家糊口。</br>　　等刘昌走后，吴四宝有些不解的问海保：“爷，为何把新旧两拨伙夫都抓了打板子？”</br>　　海保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笑眯眯的解释说：“旧的那拨人呢，指望着拿爷当枪使，替他们出气。嘿嘿，门儿都没有啊。爷一文钱好处都没捞着，凭什么替他们背黑锅呢？再说了，各打五十大板，让他们的后台都没办法挑理儿。”</br>　　喝了茶，处理过手头的公文后，海保撂下笔，淡淡的说：“吩咐下去，随老爷我出门巡街！”</br>　　“嗻。”</br>　　随着海保的一声令下，整个中城察院衙门里，都跟着行动了起来。</br>　　按大清会典的规矩，海保这個八品灰尘官，顶多只能坐二人小轿。</br>　　然而，凡事总有例外。</br>　　为了突显巡城御史的权威性，康熙下过特旨，允许巡城御史乘坐四抬官轿。</br>　　要知道，在大清朝，只有亲王、郡王才有资格，在京城里乘坐八抬官轿。</br>　　包括内阁大学士们，以及三品以上的高官，也都只能坐四人小轿。</br>　　一切收拾停当之后，海保从签押房里出来，缓步踱到了衙署的正门口。</br>　　海保站在台阶上，望着黑压压的大阵仗，一时间，竟然无语。</br>　　好家伙，御史巡街的派头，已经远远超过了亲王的规格。</br>　　只见，大门前，排列了不下两百人的大队伍。</br>　　排在最前头的四名差役，手里分别举着异常醒目的红漆警示牌：文官下轿、武臣下马、回避、肃静！</br>　　其后，四名差役的手里，各提着一只铜锣。</br>　　再其后，两名差役高高的举着海保的官衔牌。</br>　　左边那面官衔牌，上书六个金漆大字：奉旨巡视中城。</br>　　右边那面官衔牌，则为八个黑漆大字：巡视中城察院正堂。</br>　　四人抬官轿的两侧，各站了几十名手拿刀枪棍棒和锁链的差役。</br>　　比较新颖的是，就在整个队伍的最末尾，二十几名骑马的捕快，个个手抚刀柄，严阵以待的听候吩咐。</br>　　就在海保有些走神的时候，一名满脸大胡子的捕快，一路小跑着来到他的面前，双膝跪地，重重的磕了响头，毕恭毕敬的说：“察院总捕，小人霍林，叩见海爷！”</br>　　“罢了！”海保翻阅过人事卷宗，知道这位霍总捕是察院衙门里的常青树。</br>　　霍林哈着腰，陪同海保来到四人抬的官轿旁，主动抢前一步，撩起了轿帘。</br>　　“请海爷登轿！”霍林的腰，哈得更深了，头上的无顶檐帽几乎碰到了轿杠。</br>　　总捕，名头叫得很好听，实际上，只能算是察院衙门里的临时工，既无品级，亦无编制。</br>　　不客气的说，海保只要看霍林不顺眼了，随时随地都可以让他滚蛋。</br>　　等海保登轿之后，霍林扯起喉咙，大声喝道：“海青天巡城喽，百官回避，草民跪迎！”</br>　　“海青天巡城喽！”</br>　　“海青天巡城喽！”</br>　　嚯，近两百号人，一起呼喊的架式，威势的确逼人啊！</br>　　大队伍出发之后，“当，当，当！”在阵阵的铜锣声中，海保大摇大摆的开始了例行巡城。</br>　　（求推荐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