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铮吓一跳,定一定神,来看倒地的女子,可不是昨晚的那头尸傀吗?
被那道玄妙的光芒照过后,瞬间断了生机,浑身碳化,一碰之下,随即化作碎块,不成样子了。
其生前,倒是个苦命人,死后尸变,才变成了这般模样。
陈铮叹息一声,拿出一块布,把这些尸骨碎块裹住,打包起来,准备寻个地方埋掉,也算入土为安。
进入宅子,见院落宁静,云淡风轻,也不知那光从哪照出来的,又是谁照的。
威能如此了得,绝对不会是法具之类,应该是法器,甚至可能是法宝级别。
这座宅子中,竟藏着仙家高人?
显而易见,上次来把书抬走的两个小人儿绝非正主,而是负责跑腿的随从下人之类。
而今对方出手,帮了陈铮一个大忙,他拱手做礼,对着深沉的院落朗声道:“多谢仙家出手相助,不知可否现身一见,陈某当面拜谢?”
等了一阵,没有回应。
知道对方不愿出来,陈铮唯有作罢,转身回房,就在迈过门槛的那一刻,却听到了一阵清脆娇憨的笑声,甚是动听。
他蓦然回首,但依然看不到任何人影。
此时此刻,并没有任何的猜疑和惊惧,以对方的本事手段,想要害他的话,根本不用装神弄鬼。
或许是彼此之间还不熟,以及别的原因,所以人家不想出来相见。
如此说来,这位仙家高人定然是不愿被外人打扰的,好在没有将此事告知王玄云。
至于陈铮自己,既然对方没有进行驱逐,还出手相助,应该是接纳了他,允许留下的。
这可能是个机遇,要是能拜此位仙家高人为师,那就好了……
他真得亟盼学到一门能护身攻敌的杀伐本事。
不过这种事急不来,要一步步来。
坐到房中,稍作调整,一如往常般读书。
明天要去上课。
一夜安然,第二天的课堂也是波澜不惊。
当上完课,回到张家宅子时,却见到王玄云,还有两名道士打扮的人等在门外。
陈铮一愣,连忙迎上去:“王道长怎地来了?可是久等了,抱歉抱歉。”
王玄云笑道:“无妨,我们也是刚到一会。”
陈铮开门,请三人入内,倒不怕他们能发现宅子里的端倪,毕竟之前王玄云也是里里外外都看过了的。
王玄云道:“昨天我便说了,要寻两位道友来帮忙。刚好遇到吴道友与宋道友结伴来道观叙旧,我便请动他们一起进城来对付尸傀。吾等三人联手,定能诛杀此獠。陈曾这厮运气好,命不该绝。”
陈铮:“……”
他不能说不用麻烦了,皆因很难解释得清楚,只得装作很高兴地道:“那太好了。”
王玄云接着道:“早上入城,我们已经去过苏家仔细翻找了一遍,但奇怪的是,并没有发现尸傀行踪。”
陈铮心道:你若是能找到,那才见了鬼。
王玄云又道:“搜寻无果,吾等不可能一直留在城内,不过贫道已经给陈曾留了两道符,足以保命。”
陈铮说:“劳烦道长费心了。”
“小事耳……对了,陈铮,你住在这里,可曾遇到过怪异?如果有的话,尽管开声,趁吾等三人在此,帮你解决。”
“多谢道长了,不过还好,我住着安然无事。”
王玄云没有多想:“那就好。”
又说了一阵闲话,随即告辞离去。
目送三人背影,陈铮有些嗟叹:王道长为人做事,确实算可以的,足够上心。
转念一想,取了包裹,前往苏家旧屋。
要找一个地方让苏婉入土为安,其家里故土最为合适不过。
到了那里,发现到处都是被翻找过的痕迹,不少地方动了土,挖出坑坑洼洼来。
还真是掘地三尺!
陈铮不禁感叹王道长他们办事的认真度。
那么,该把包裹葬在哪里?
开始在废旧的房子走来走去,走着走着,莫名地,福至心灵,他来到西南方的角落处:
就是这里了。
然后用随身带着的一把小锄挖掘,当挖到两尺多时,忽然挖到了异物,取出来,竟是一个包得很好的油布包。
打开来看,哗啦啦的,全是铜钱,粗略目测,起码几十贯之多。
“这么多钱?”
陈铮有些呆住了,猛地想到:这一包钱,很可能就是苏婉从陈曾那里不断索取得到的,居然埋在了这里。
那么,是苏婉在天有灵,为了报答陈铮收殓其尸骨,所以引导来此处挖掘?
而或是陈铮本身具备的某种灵敏嗅觉?
他又想到,王道长他们是不是也猜到此地有钱,所以才会卖力来挖?
嗯,这般想法,倒有些小人之心了。
不管是不是,现在已经不再重要。
挖好坑,把尸骨放进去,再往里面撒了一把铜钱,当是陪葬品了,随即埋好,做个礼,大踏步离开。
他没有回张家宅子,而是绕回陈家集,回到自己的家。
在家里,把获得的钱平均分成了两份,然后拿起其中一份,来找陈曾。
但这个钱不能直接给回陈曾,不好说得清楚,得换个巧妙的方式。
陈曾躺在床上,一脸的愁苦,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陈铮,道长他们不久前来过,说没找到尸傀,这可如何是好?”
陈铮安慰道:“前晚尸傀被打跑,应该是逃出城去,不敢再回来了。”
“真的吗?”
陈曾精神一振。
“真也好,假也罢,日子总得过的。”
“唉,家里被折腾成这样,日子怎还过得下去?”
陈曾长吁短叹。
陈铮朗声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人活着,便有机会东山再起。”
陈曾听着,怔然地流淌下两行泪来,心里感触良深。他与陈铮在族学中同窗多年,彼此知根知底,可到了如今,却走上了两条不同的道路上。
陈铮拜入杜元亭门下,又与玄云道人结识交好,那日子肯定会蒸蒸日上。
反观自己……
懊悔不已。
陈铮也没其他好说的,路都是自己选择,走不走得出来,主要靠自己,于是告辞。
到了这时,此事便告一段落,倒算圆满,既还了人情,又得了自己该得的一份钱。
他本可以拿走所有的钱,但最后只要一半,终归到底,不是那般黑心的。
陈铮绝非贪婪之徒,当手头上有了这笔钱后,即可购置新的笔墨纸砚,不用那么寒酸了。
……
是夜,陈曾母亲在衣柜中竟翻找到一袋子钱,两老喜出望外,以为是神仙显灵,却不敢声张,就连儿子陈曾都不告诉了,免得又被他挥霍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