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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位!以和为贵。”
梦魇就是从这句话开始的,开始了之后,再无回头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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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筱北做了一大桌各种做法的面条,从晚宴厅带回来的食物就是保温再好也有点凉了,他可不想影响到家人的健康,遵循炎夏人老套而朴素的饮食观,还是吃点热乎的好:拿冷食在滚烫的面汤里涮涮。
他们吃的开心,他也趁着时间去收拾门口转角处,放置纸质文件的桌台。具体有几份他心里有数,手环已有“来信提醒”,有多少纸件,当然也有多少电子档案。除了角落一张封漆黑的信。
信头上书:司岁府,御史台会议请柬
【出现了,很离谱的东西!】
“郕画二十一年热季,陆戊月十八日寒辰,敬候寒家长子代启,呈送前司岁府枢仪之女,署名司岁府理事会。”
“敖露露,这是给你的。”
正在狼吞虎咽的小龙女接过信件翻来覆去的看,眉头不展的掷回桌上:“他们找不着我爹,横竖要我们龙家的出席……”
“这是什么传统吗?”寒筱柒对她的事热切相迎,也算是报平日补习之恩。
可这次敖露露没有因为他的精神百倍而开心,以往都会的……
“御史台会议很无聊的,大人的会议都很无聊,御史台尤其是,小时候我爸爸带我去过,那些大人看起来对我恭恭敬敬,实际上都是因为我爸,而且该吵架的那帮大人也不会因为有小孩在就不吵了。”
“那我陪你去吧?”寒筱柒捡起敖露露丢到桌上的信细细看了一遍,“上面说,你可以带伴儿一起去诶。”
“可是我不想带……”敖露露说一半,挠挠龙角,迟疑不决的看向寒筱北,“大哥哥……”
“你尽管说就行。”
“这会……是有很多大人,然后……都挺讲规矩的,我怕柒弟弟……”
寒筱北知道,那是普通孩子和大家闺秀之间懂与不懂的鸿沟,他沉吟片刻,同时摸摸弟弟和露露的脸:“放心去吧,你负责管好小柒就行,我可是把他寄托给你们敖家了哦。”
“嗯,大哥哥放心,我让爹地给我三倍数的管家佣人,保准不出乱子!”
“吃面吃面,天都快亮了,也辛苦你们那么早起来迎接我,吃完再眯一会,你们还是要上学吧。”
“对,哥,这次开会学校不停课,太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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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筱北……!”
他猛地向墙外回首,像是幻听到了娘亲呼唤的声音。自从在游戏世界幻视所谓的什么神明之后,不但命途变得多舛,幻象也见得多了。
不过追本溯源,这些不寻常还得是从遇到桂枝开始。
他又听到两声一样的呼唤,才反应过来,面已经吃完,孩子已经睡起回笼觉。
自己正在擦桌子,桂枝系着围裙轻手轻脚的洗碗,五对小手洗起来比灶台下面的洗碗机更快更安静。
那是桂枝在呼唤他的名字,她很好奇,刚进门的时候他那副精疲力竭的衰样,怎么见了他们就消失了。
“消解了倒也好,总别自己消解烦恼,你得说出来,硬生生憋会把自己憋坏的。”她的话就像传说中姑苏镇山谷里的水,温柔低调。
【她总是忘记她自己的治愈效果……】
【还是讲吧,她也说了是分享,不说多自私啊。】
于是他重新提起几个恒星时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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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厅剑拔弩张之势,在李言霄先生请林、默两位入座四十七号桌后更是高潮迭起,一浪高过一浪。默贾尔有种不是入座,似是入局的表情,一直看着林狮河的脸色说话,生怕说错了。
而火星子还是必然发生般的冒出来,西罗人默贾尔一向傲慢的态度引发了李言霄的反感,仿佛洛阴政局的激进与保守,红与蓝,明与黑,都出现在棋盘上,开始毫无贵族举手投足的吵嘴,这当然也是戏码。
他们做得到情绪不稳定时也不说错一句,更做得到,就算说错了亦能用手里的资源扳回一城,大局在握。
四宫很顺滑的加入调停,似乎在过去的会议上他扮演的也是这么一个角色。汤孟荪则直视林狮河不语,从怀疑他插手汤九之间前,这两人,两个集团多年的过节已在眼神里清清楚楚了。
寒筱北站在那,僵着,然后便听见一句刺骨的话。
列位!以和为贵。
对于他而言刺骨的是说话的人的声音,连带着第一印象,搞得这句话也变了味道。
说话的正是他预感不妙的,默贾尔的儿子,米尔苏缇斯,他支着自己高却瘦弱的身躯,步伐自信且优雅,手指交叉,嘴唇笑出v字形。
“孩子,轮不到你。”默贾尔教训道,似乎依然要指向李言霄,否认他付诸心血的提案。但米尔把手搭在父亲的肩膀上摇头。
“我很敬佩汤先生,林先生,事实上,敬佩洛阴三百年来每一位风流人物,而且常常去太陵府祭拜集贤殿功臣,包括洛阴首任总督游山河父女,知道么?太陵府积下的百年香灰,厚得高过星象院的塔尖……”
寒筱北害怕米尔苏缇斯这种君子谦谦的声音,外表,言谈,因为都盖不住一股使他寒毛爆炸的阴冷气
“woviellichtist,iststarkerschatten.”
“希望你们诸多集团人的团结,能给洛阴带来足够的光明,救赎阴影深邃的世界,而不是以内斗落幕。”
米尔苏缇斯语毕,人们面面相觑,只听见酒液淌过喉咙,风拍打伟岸高楼之窗,餐盘里的热射线加热着珍馐。
聊到这,凝结着主要矛盾的李先生的提案便差不多抛诸脑后,茗爵们主动将话题散开来,引向火药味不那么浓的方向,才算是好不容易拖到晚宴结束。
最终,连舞娘都没怎么上场,贵客们便散了,有人带笑,有人带囧,有人愁肠断,有人意满离。
寒筱北收拾完东西和汤先生道别,走下裁雨斋主厅,阴风挂起门廊下金帘,有股工业原料的粗味。
“未有就着泪水啃过面包,其人不懂人生之味。听懂我讲的那句图林根谬语么?寒先生?”
寒筱北知道自己算是汤家员工,理应是汤家立场,快步向门口:“米尔苏缇斯先生,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确实没有可说,你的预判如此精准,第一眼就对我厌恶万分,认定我是万恶滥觞,罪魁祸首,但是你什么也无法改变的,大厦将倾,请不要站在任何一艘破船上,为自己想想。”
寒筱北紧急转身,激活轻薄外骨骼和能量场,将手环里释放出的护身杖抵向男人的脑袋。
“先生,你现在最好先考虑自己,受不受得住这一杖。”
“你呢?你受得住这一仗吗?”米尔苏缇斯捋顺暗蓝色的刘海长发,无法判断是否是长有鳞片的病态白皮肤,和毒蛇的竖瞳孔,把寒筱北吓得手一软,不知道他那话一个字变了,米尔一发力,支开护身杖,陡然到了他面前!
他嗅嗅味道,瞳里发亮,又凝视深渊般对视,让寒筱北窒息感大增。
“你什么都改变不了,有渡神的庇护之眼,也一样,终究一样。”
“你和林狮河到底谋划什么了!”
“我可是遵纪守法,你啊,得问林大人去。”
米尔的离开和蛇的离开没有一丁点区别,悄无声息,且叫人心惊,十年而后怕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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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鬼故事吧!别说了!不说了!”桂枝手舞足蹈地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委屈巴巴的看着寒筱北,“难怪你抑郁,碰上这种人真难为你了,听到他的名字我就起疙瘩,甭说见面了……噫,真恶心。”
寒筱北摸摸后颈,看表情颇感认可。
“诶,寒筱北,你说,米尔也有搞乱洛阴的嫌疑吧……你和我,都是,潜意识里,第六感都觉得,他是齿轮,他是推手,他罪大恶极。”
“……但是桂枝啊,没有证据,是不能动手动脚的,这是行星社会。”
“讨厌死了,社会。”桂枝扒拉着两个孩子落在他们房间里的玩具,招呼寒筱北来睡觉。
“你也累了,该休息休息。”
寒筱北答应着,借着洗漱的由头来到客厅,拆开买来很久没用的一盒东西。
【绿色的眼睛还是会被注意到吗……】
他照照镜子,那颗游戏奇遇夜变绿的眼眸,正因米尔的出现变得更绿,甚至要自带夜光了。
“还是贴个美瞳吧,遮一下……”
“喂!寒筱北!!”
打闹声将动作中断,他怕桂枝出事,连忙扔下盒子站起,却见一名身穿宫中官衣的机械人走出寝室,桂枝还抱着它的肩膀:“寒筱北!我想阻止它来着,忽然从窗户闯进来!我把它控住了你快打它!”
【这不是宫廷仆从型(机械宫仆)吗?】
“桂枝你下来,没事的。”
“有事。”宫仆接话道,“总督宣您进宫面见。”
“现在去?”
机械的面具上睁开令人恐惧的数码独眼,从袖子里拉出红符一张。
“符到奉行,立即执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