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牧上任第三天,上午,天气晴朗,微风。
在县衙门口的广场上,林牧大马金刀地坐在一把太师椅上,身穿上次杨昭送的山文甲,腰挎天霜刀,身披黑色大氅,显得威风凛凛,让人望而生畏。
在他两侧,秦虎和虞义都是一身铁甲,背后猩红色披风,手按腰刀,神情严肃。
而下方两侧则是整整齐齐站着两百名披坚执锐的士兵,人人背弓挎刀,长枪林立,神情肃杀。
在林牧面前有一张长长的桌案,上面放着几本名册,还有一筒令签。
在不远处,则是有一座日晷(gui),上面的晷针已经距离午时很近了。
今日是林牧召集平山县三位巡检司的巡检首次集合的日子,可是眼瞅着时间已经快到了他规定的最后期限,却依然没有一个人到来。
在县衙门后观望的衙役捕快们都偷偷看向了林牧的方向,只见他依然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林牧当然不着急。
他今日召集这三个人来其实就是对他们的一场测试,如果他们按时来了,对他的计划反而会有一点小小的影响。
若是这几个人迟到不来,那正中他的下怀,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以违背军令的理由将他们处置了。
一个萝卜一个坑,这三个人被处置后空出来的位置他自然就可以让自己人暂时顶上了。
巡检虽然是九品官,但任命的权力却不在朝廷,而是在州府之中。
到时候林牧只要将自己的人名字报到州府那边,左睿和杨昭肯定不会为难他的。
眼瞅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正当日晷的晷针即将指向午时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但是却并不显得杂乱的脚步声。
众人立刻循声望去,只见街道的西边一队人马正在列队向着此处奔跑而来。虽然是在奔跑状态,但是队列尚称得上整齐。
这一幕让林牧手下的两百名士兵立刻神情戒备起来,纷纷手按在了刀柄上,只要林牧一声令下就会上前阻截。
但是随着这队人马的接近,他们打着的旗帜上面的字迹也清晰地展现在众人眼中。
“罗家寨巡检司”。
林牧看了一眼秦虎,秦虎会意,立刻手按腰刀大步上前拦在了对方队伍前面,大声喝问道:“来者何人?报上官阶姓名,率众来此所为何事!”
看到有人拦路,队伍最前面一人举起手臂,大喝一声:“止步!”
身后数十人立刻收住脚步,停止前进。虽然有人收脚不及,差点撞到前面的人身上,可是整体上表现的还是比较令行禁止。
为首那人往前两步,抱拳道:“罗家寨巡检司九品巡检关辛奉县尉林大人之命率本部巡定前来县衙集合。”
说完从腰间解下自己的一方青铜小印奉上,秦虎上前接过,来到林牧面前交给他查验。
林牧看了一眼,又交给一旁的吏房司吏查看,确认的确是罗家寨巡检司巡检的官印,来人也的确是关辛,于是下令让关辛上前搭话。
关辛先是让自己的手下在旁边列队,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这才不疾不徐地来到林牧面前不远处行礼:“下官关辛奉命来到,请林县尉训示。”
林牧打量关辛,见此人身材魁梧高大,相貌威武,下巴周围长了一圈络腮胡子,年纪约莫在三十岁左右,眼神坚定,神情从容,让他不禁暗自颔首。
而且从他带领的队伍来看,此人的确是有些治军才能的,给林牧留下的初步印象还是不错的。
“关巡检,接到本官军令之后为何姗姗来迟?”
打量完毕,林牧开口问道。
在林牧打量关辛的时候,对方同时也在打量他。
见这位新任县尉如此年轻,应该还不过弱冠之年,但是相貌英武不凡,神采高大,神采奕奕,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威势,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尤其是广场两侧列队那两百甲兵,装备精良,身材精悍,神情肃杀,透露着一股明显的精兵气质。
看盔甲战袍样式,不似朝廷官军,反而像是这位林县尉的私兵,更是让他暗暗心惊。
听到林牧问话,关辛不敢怠慢,立刻抱拳沉声答道:“回禀县尉,下官接到传令之后不敢耽误,立刻集结本部巡丁,星夜前来,路上除了必要的休息之外,丝毫不敢耽误。只是罗家寨巡检司位置偏远,道路难行,因此堪堪赶到,请大人恕罪!”
林牧看了一眼秦虎,看他暗暗点头,知道这关辛说的是实情,也就不再追究,而是继续问道:
“关辛,本官查看名册,你们罗家寨巡检司在册巡丁包括你在内应该有一百零一人。本官问你,你手下实有多少人,这次跟你前来的又有多少人?”
对于林牧的这个问题,关辛脸上浮现出一丝惭愧犹豫之色,沉默一瞬后开口道:“既然县尉垂询,下官自然不敢隐瞒。罗家寨巡检司在册一百人,实际上已经不足五十人,目前实有四十八人,这次跟下官一起前来的有四十人,其余八人因为伤残或老迈不堪远行,所以留守巡检司。”
关辛硬着头皮说完之后,本以为这位年轻的新县尉会因此发怒,让人直接拿下他问罪。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申诉的说辞。
但是没想到这位林县尉却只是皱了皱眉,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日晷,颔首道:“本官知道了,其他事情后续再说。关辛,按照军法,军中聚将,误时未至者,该当何罪?”
听着这位林县尉最后一句话之中已经带着杀气,关辛心中一凛,急忙沉声答道:“按照军令,误时不到者,轻则五十军棍,重则斩首示众!”
林牧大叫一声:“好,你且归队,陪本官一起等待马巡检和王巡检,本官想看看这两位打算何时到来。”
关辛已经感觉到了这位新县尉话语之中的杀气腾腾,知道现在还没有出现的那两个同僚要倒霉了。
这位显然是今日打算借机整顿本县兵丁,可那两位却偏偏作死,那就只能怪他们自己没长脑子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