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诵着司琴宓给的手稿,庄询一边背,一旁的司琴宓还在用笔书写。
正襟危坐,书写的美人宁静美好,哪怕麻衣也难以掩盖她的清丽脱俗,笔锋运转,一个个字符笔走蛇龙。
庄询偷偷看,再偷偷看,美人娇艳水润,丰盈娇美,若扶风桃夭,醉人恋心。
“看什么?”美人丹唇轻启,眼波流转。
“看娘子。”庄询脱口而出。
“看妾?看书!”将笔搭放在笔架上,司琴宓三春阳暖的脸色变成透骨寒冰。
“哦……”庄询手忙脚乱的拿起稿子。
司琴宓这才露出一个抚慰笑容,煌煌发亮如日光璀璨的美眸噙着笑意,内心泛起的喜悦谁能懂。
“咚咚,咚咚……”
门环敲击门板的声音,有客人来了。
“贺柾吗?”庄询想到昨天花钱上班的秀才,站了起来,准备去开门。
“郎君,注意仪容。”司琴宓同样起身,给庄询整理着衣裳说。
“嗯。”庄询把衣服捋了捋,整个人按照司琴宓教授的步伐向外走去。
司琴宓则是弯腰收拾起桌面的的稿子,收拾出一个相对空旷的环境出来。
庄询踩着步子出去,打开了院门,确实是贺柾,他提着一個礼盒还拿着一些稿子。
“恩主,叨扰了。”低头行了一个礼。
“早已等待秀才了,快请进。”庄询作出邀请状。
昨天刚收了对方的上班费,现在觉得对方还是很顺眼的。
“请坐,家居简陋,见笑了。”庄询邀请贺柾坐下。
“居陋室,不改其乐,恩主心中自有千山万壑。”贺柾也是会恭维人的。
“夸张了,穷困就是穷困。”庄询自谦说,他是不介意说自己穷,没什么偶像包袱。
“恩主,这是在下准备的通稿,请恩主查看。”贺柾双手奉上稿子。
“请用茶。”司琴宓端出茶水。
“多谢恩主夫人!柾自己来便好。”贺柾忍住不去看司琴宓,怕自己露出惊恐的神情,同时有些佩服庄询居然敢娶丑妻。
“你也看看我这里的稿子,说说感受。”庄询接过稿子,拿了司琴宓写的稿子给贺柾两人交换看。
“此为何人之稿?”贺柾握着稿子的手捏紧又松开,像是害怕自己用力把稿子捏碎。
“秀才先说说这些文章如何。”庄询也在看贺柾的稿子,有许多和司琴宓观点一致的,比起贺柾的稿子司琴宓的论述性更强,并且有些观点更加刁钻。
“文采斐然,详略得当,柾献丑了,敢问恩主,这些策论都是何人所作,柾当求教。”贺柾受到打击的样子,不过很快反应过来。
这时司琴宓端来洗好的水果,贺柾满脸求知的看着庄询。
庄询顺势拉住司琴宓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旁。
“手稿作者,内子也。”庄询说出这句话,看贺柾瞳孔放大难以置信的模样,他轻巧的挂上笑容。
“这些文是恩主夫人所作?”下巴合不拢,眼睛里满是质疑。
“不然呢,我可做不出这样的文章。”庄询牵起司琴宓的手炫耀说。
庄询被司琴宓不着痕迹的白了一眼,他继续牵着司琴宓的玉手,就差点没把司琴宓搂在怀里了,司琴宓有些臊得慌,可是又不能挣脱,只能看着他继续这副得意的模样。
不知道还以为是他自己作的文章,竟然如此骄傲。
“恩主夫人高才,在下愧不自如,此文文脉清晰,逻辑严谨,实乃佳作。”贺柾对司琴宓的目光变成敬佩。
“那是自然,娶妻娶贤,我妻尤贤,能安家,能治国。”抬起司琴宓的玉腕,庄询情真意切说。
他虽然能力平平,但是好坏是认识的,司琴宓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自然的他也不吝啬对司琴宓的敬爱怜爱。
“恩主大智。”贺柾愣了愣,然后有了一种敬佩的心情。
这是多么有雄心和大志的恩主,为了人才娶一个丑女,作为自己的智囊和贤内助。
“讨论不必避讳我家娘子,她即是我。”庄询想要竖立司琴宓的形象地位,而且富婆路线失败,现在娶她就要换一条路线了。
毕竟庄询刚刚拒绝了别人的银两和美女,说是因为司琴宓家里有钱娶了她,那也太奇怪了,而且显得庄询虚伪,这种人设可不能立。
现在别人问庄询为什么娶司琴宓这种丑女,理由就是,这是贤妻,不仅是家务贤惠,还能在事业上对庄询有所帮助。
昨天庄询和司琴宓已经讨论过,要让别人知道司琴宓是有能力,贤惠的女人,今天把手稿交给贺柾看,就是第一步。
只是司琴宓没想到庄询直接让她参与到这种讨论中来,她在外人面前也只能顺服庄询的决定,老老实实坐在庄询旁边。
这种信任感,她说不上好坏,但是看贺柾佩服庄询的模样,算是庄询做对了吧。
想了想,而且隔着一个人讨论,确实没必要。
降低效率了,藏着掖着虽然有利于塑造庄询的形象,毕竟不知道哪些发言是庄询的,哪些发言是自己教的,别人不清楚,都会认为是庄询说的,认为他有才。
可是时间久了,终究会发现真相,反而毁灭了庄询的形象,认为他是自己的传声筒,这样没有什么必要。
参与进来,能避免庄询说错话,随时维护庄询的形象,也提高了工作效率。
想明白这些,司琴宓也不再抗拒,乖巧的让庄询牵着她的手对贺柾秀恩爱。
没错,这是一种恩宠,让女人在前台涉足政治。
这等于把权威分给女人,算是政治里的大忌,毕竟权威不能借于人手。
不过还没个班底,议事也是处于草创的阶段,庄询如此,贺柾也提不出反对的立场和理由。
“在下明白,现在再问恩主,恩主志在何方。”贺柾没有纠结,主动投靠,现在是要展现自己能力的时候了。
“志在地方,奸佞弄权,上下贪污腐败横行,大乱将至,这样兵荒马乱的环境,询想找一个安身立命的场所。”庄询说出自己的想法,当然,是和司琴宓商讨出来的。
“何处?”贺柾继续说。
“代郡。”庄询说出最早答案,也是他和司琴宓商量好给贺柾的答案。
“恩主看来对自己治理地方的能力很有自信,代郡治理好了确实是个乱世争雄的好地方。”贺柾点头,算是认可庄询的答案。
“可乱世从何而起,恩主知之否?”贺柾开始他的论点。
“秀才请说。”庄询也想听听他有什么高论,和自己听到的有何不同。
“虞国近年风调雨顺,农民谋叛可忽略不计,现情况有二,一是幽国进犯,虞成两国联军溃败,我等皆不思虑,可为幽国臣。
二是虞成两国驱除了幽国,今上身死,几子争嫡,烽烟四起,恩主可据河北,坐观局势变动,若遇英主,可从之,若无英主,恩主可自取之。”贺柾分析说。
“河北道吗?你想的更远,我们只是觉得治理好代郡,能在乱世中求生就已经很不错了,避祸而已,等这些皇子争得差不多就可以献城了。”庄询点头称是,这条路庄询和司琴宓已经模拟很多遍了。
只是对贺柾不能完全信任,他要是虞国的大人物派来的怎么办,所以表面上还是要表现的自己志向不能太大,喜好偏安,忠于皇室。
虽然他似乎本来志向就不大,想到这里,捏捏司琴宓的玉腕,真是娶了一位豪杰回家。
司琴宓以为庄询在给她邀功,也就容忍庄询的一时放肆,反过来挠挠庄询的手心,让他安分一些。
先经营代郡,然后趁着农民起义这些事件,割据河北道,等其他打的差不多了,或者打到白热化,出来摘桃子。
“谬赞,不知恩主最看好哪位皇子。”既然庄询说了他只是想要在乱世保全自己,贺柾也不多言,问起了最近的夺嫡之争。
“暂无支持的人选,询也对这几位皇子没什么了解,秀才可否为询解惑?”庄询对夺嫡是真的不了解。
“或许是察觉到王朝末年,早年圣上就把几位皇子分封各道各郡建府,在富庶一些的地方的皇子有东华道的东华王,河南道的河南王,还有阳华郡的阳华王。
原本还有一个西河郡的西河王,可惜司琴盛京叛国,西河郡被打烂了,他也只能逃亡尹都,目前没了和其他皇子对抗的实力了。”贺柾粗略的概括说。
“安平道的安平王呢。”司琴宓自然的问,像是存有疑惑。
“那位皇子在下见过,草包一个,还自以为自己有雄才,真是多亏他出生在皇室,母亲是当地大族,不然怎么可能分到安平道这种地方,真的动乱了,也难以守成。”贺柾对这位安平王意见非常大。
“那秀才认为该选哪位支持?”司琴宓将问题丢回给贺柾。
贺柾刚想说什么,看看带着浅笑,面目狰狞的司琴宓,再看看牵着她手的庄询。
“柾认为,恩主决定跟随谁,柾便跟随谁。”贺柾立即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可我还没决定好跟谁,再说能不能授官到代郡都不好说,秀才有何良计。”庄询试探说。
如果这个贺柾是那位皇子派来的,话已经说的那么明了,他也该出条件了吧。
“吏部尚书萧大人应该能解决恩主的问题。”贺柾一转话题,来到朝臣身上。
“那是右相张大人的派系的吧,要许多银钱吧。”庄询其实对派系和政治不关心,只是旁边的茶馆他常去喝茶,老百姓们骂官算是常有的,他也就大致清楚那些是人们嘴里的贪官了。
右相张国忠就是典型的奸佞,派系里的个个大贪官,横征暴敛无所不用。
“恩主不必担心,柾有门路,只要恩主同意,不用花费银钱,就用能获得代郡太守一职。”贺柾忐忑的看着庄询,有些担心他不答应。
“那就要多谢秀才了,但是要万寿宴通过皇上的考核对吧。”庄询不介意借助贪官的帮助,上次和轮转王已经交谈过了,只要自己上任造福了代郡百姓,上位的手段不重要,加上司琴宓捏了他一下,表示同意他也就答应了。
“是要这样,通不过也可安排恩主到一小县任职,但可就没了节制兵权,乱世将启,没有兵权,不是任人宰割?”贺柾松了一口气,他是真怕庄询说什么与奸佞不共存这种话。
庄询若有所思,难怪司琴宓要让他直接当太守是有兵权呀。
“看来确是要努力在寿宴上讨圣上高兴了。”
“以恩主夫人的才识,恩主通过陛下的考校不难,唯一难点就是会问及恩主后继之主的问题,恩主心中也自有定论,在下就不置喙了。”贺柾姿态摆的很低。
“也要多谢秀才帮助,不过秀才既然有门路,为何要投奔询,秀才的才能询也知道了,为一方太守不成问题。”庄询总感觉贺柾怎么像是知道自己有帝脉一样,这样出钱出力。
“终究是不同,恩主的尹都府孝廉身份已入高门,柾却还是寒门,寒门若想被征辟为太守,哪怕是代郡这种烂地,要也要十万两银钱疏通,某种意义张丞相还是寒门福音,毕竟可以一步到太守了,以前寒门的终点就是太守。”贺柾神情苦涩说。
“柾所谓的门路也不过是跑腿的活计,恩主若不得圣眷,张丞相也不会此般拉拢,所以,请恩主务必重视万寿宴。”贺柾自爆说,既然庄询已经同意站张丞相的派系了,他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多谢秀才提醒,会重视的。”庄询看他苦中带笑的神情,想起了行路难他唯一记得的那句话。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乱世不正是人才显现的时刻,秀才不必自轻自贱,见龙在田,利见大人,询已经找到自己的贵人,秀才愿投效询,询也愿给秀才一番天地展示才华的机会,你我协力必有一番作为。”庄询鼓励说。
“多谢恩主提携,柾愿效犬马之劳。”像是被庄询的话感动到,贺柾拱手下拜。
“秀才快快请起,是询要多谢秀才穿针引线,否则询也不知如何找门路去地方,困守尹都,不知如何是好。”庄询赶紧扶起贺柾说,称赞了他的功劳。
“多谢恩主赏识,柾定为恩主竭力争取,到其他富郡。”贺柾被庄询激起豪情。
“若有实有困难,大可不必如此,代郡太守询已满足。”庄询叮嘱说。
又聊了几句,贺柾告辞了。
贺柾走后,司琴宓收起茶水,有些古怪的看着庄询:“这就是身怀帝脉的能力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