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穿行在一片河谷地带,离铁路最近的是一条公路,上面行驶着小面包车,偶尔还能看到拖拉机。
稍远一点是一条清澈的河流,河面时宽时窄,波光粼粼,河边还有妇女在洗衣服。
更远处是青翠的山,山脊不高,却连绵不绝。
涂艺和黄敬蜀从车厢的另一头走过来,黄敬蜀头上戴着耳机,手上拿一个cd机,坐到床边,涂艺在杨舒力旁边的边椅上坐下。
“舒力,听一下?”黄敬蜀摘下耳机,笑着说道。
杨舒力接过一只耳机,按在右耳上,一个男人潇洒而随意的嗓音,伴随着电吉他的弹唱。
“听过吗?”黄敬蜀笑着问道。
“有点模糊,想不起来了。”杨舒力说道,把耳机还给黄敬蜀。
“饥饿海峡。”涂艺说道,“我哥拿回来的碟片,他比较喜欢。”
这次旅行坐火车的时间比较多,两个女生带上了cd机,各自拿了几张碟片路上听。
“摇滚乐队。”杨舒力说道,“平克弗洛伊德听过没?”
“也是我哥喜欢听的。”涂艺说道。
“这个乐队1988年在慕尼黑有一场演出,我很喜欢,舞台上是三个女人在扭腰,风格很现代,已经发行了vcd,两张碟片,我一直在找。”杨舒力说道。
“国内可能不好找,以后在国外帮你找。”涂艺说道。
“那倒不用,能碰到就买,碰不到就算了。”杨舒力说道。
黄敬蜀换了一张张惠妹的《姊妹》,靠在床壁上听。
杨舒力和涂艺继续看着窗外的风景。
“舒力,有個问题我想听听你的态度。”涂艺说道。
“理科和工科,如果是你,会怎么选?”
杨舒力笑了,“这个问题问文科生不大合适,是吧?”
“我觉得你思路很清晰,想听一下你的意见。”
“这个问题是人生三大选择的第二大选择,即从事什么专业,以什么谋生,第一个问题已经基本解决,那就是到外面的世界,走国际化路子,所以第二个问题就来了。”
涂艺微笑着,听杨舒力继续讲下去。
“我只能说我不喜欢的一面,供你参考。工科对应的是制造业,这个领域很广,工作辛苦,报酬丰厚,但传统上以男性为主,你如果不是特别喜欢的话,要慎重考虑。”
“然后是理科,对应的是学术和科研,比较适合女性,但我个人觉得有一种风险很讨厌,就是时间成本,很多科研团队几年、十几年攻关项目不成功,把时间都消耗在实验室了,虽然他们精神可嘉,但我个人无法忍受,就看你怎么想。”杨舒力说道。
“我也不喜欢天天呆在实验室,做几千次、几万次实验,确实很郁闷。”涂艺笑着说道。
“但是理科有一个相对保险的选择,留在大学,教学和科研相辅相成,科研如果不太成功,至少教学上还有成绩。”杨舒力笑着说道。
涂艺点点头:“看来理科合适我一些。”
“你如果不愿搞科研,还有几个领域,金融、教育、医学,有没有感兴趣的?”杨舒力问道。
“华尔街就算了,教育和医学可以考虑。”涂艺说道,“不过,我不喜欢在医院工作,每天面对那么多病人……”
“我理解,我也是讳疾忌医,医学科研好一点,不是直接面对病人,但是——要解剖小白鼠。”杨舒力笑着说道。
“那也受不了。”涂艺笑着摇摇头。
“心理学方面呢?这个在美国还是受重视。”杨舒力说道。
“心理学啊?好像还可以。我觉得你学这个应该不错。”
杨舒力沉思着说道:“这方面的学习和研究很有意思,但如果进入临床的话,也要面对病态的人,这点我不喜欢。”
“你喜欢的是什么?”涂艺问道。
杨舒力嘴往车窗外一努,青山绿水,满目苍翠。
“这也不能当饭吃啊。”涂艺说道。
“我抓住几个机会,赚点钱,就把这辈子交代过去了。”杨舒力说道。
对杨舒力来说,真正赚钱的是金融,而且不需要过多学习,只要弄懂一些基本操作就行,然后就是准备资金,等着几个节点的到来。
所有的风景迅速从眼前掠过,没多久,列车进入一条隧道中。
对杨舒力来说,在火车卧铺车厢看大好河山,是人生一大乐事。
卧铺车厢是前提条件,它的封闭性不仅提供了安全,还有另一种象征意义,即这是一段封闭的时间,自成一个小世界,在这个小世界里,每一份感受都是实实在在的。
上车不久,杨舒力就对两位女生告诫,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坐普快硬座,以及走道上挤满人的特快。那种每个人都有座位的空调特快可以选择硬座。
也不要当什么乐于助人的四有青年。
为了加深印象,他讲了一个故事。
杭都市一个出身知识分子家庭的女大学生,放暑假后坐火车回家,进站后遇到一个拄拐棍的老太婆,颤颤巍巍,一个人走着,出于善心,她上前扶住老太婆,问清她要去的车厢,扶着她到了指定座位。
去了才发现,周围的人全是老太婆的人,他们把她控制了。
女大学生从此失踪了。
“她到哪里去了?”黄敬蜀问道。
“在偏远的山区给别人生孩子。”杨舒力回答。
“岂不是生不如死?最后能找到吗?”
“百无其一,大部分几年后就死了,或者疯了。”
“既然是失踪了,后面这些细节怎么知道的?”涂艺问道。
“第一,女大学生是在坐火车期间失踪的,第二,这种拐卖的操作模式多次发生,第三,有人看见女大学生扶着一个老太婆。”
杨舒力还讲述了一些注意事项,火车、汽车站,以及偏僻的小路,夜晚的街道,突然冲到面前停下的面包车,等等,是高危场景。
杨舒力知道,黄敬蜀妈妈担心的也是这些事,凌江市以前组织过打拐专案组,很多案子可能通过黄敬蜀父亲知道。
列车开车隧道后,餐车出现了,穿着白衣服的工作人员手里捏着一把钞票,喊着“盒饭,10元。”
“开饭了。”杨舒力喊道。
下午5点,列车到达西京车站,三人出站后,上了一辆出租车开往市中心区域,最后在城墙内找了一家看上去还不错的酒店,三人间,价格368元。
在房间,两位女生各自打电话给家里报平安,随后出门吃晚饭。
在往鼓楼方向的路途中,选了一家老字号饭店,进去点了凉皮,岐山臊子面,肉夹馍,按照事先的约定,酒店住宿费用算女生的,吃饭由“元酥肉家的儿子”包圆。
两个女生是把一份分成两半,杨舒力则是每样都吃了一份,吃得比达菲亚酒店98元的自助餐还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