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倒没怎么留意刚刚贾赦贾琮骂王熙凤的那些话。
自顾自愁眉苦脸地捏着光滑的下巴。
半晌。
才沉沉叹了口气:“父亲,三弟,我怎么就娶了这么一个不知所谓的女人……”
贾赦嗤嗤冷笑:“又是青梅竹马,又是亲上做亲,又是知根知底!”
“你自己被王氏那毒妇忽悠得找不着北,怪得谁来?!”
“哼,王家的人,从王子腾那白痴算起,没一个好东西!”
贾琏愈加闷闷不乐。
垂着头,一声不言语。
贾赦看不惯他这垂头丧气的模样,挥手将贾琏撵回自己院子去蹲着反省。
心内却当真帮贾琏暗暗盘算起要个庶长子的事来。
贾琮见贾琏被撵走,跟贾赦说了一声,也回前院。
此后,贾琮照旧每隔两日便过西山庄子去看十二律的训练情况。
也幸好这几天没有下雨下雪,那操场跑道进度甚快,展眼已是初见雏形。
就连兵仗局打造的飞虎爪与短刃都给十二律装备上了。
贾琮见那飞虎爪锋锐无比,开合灵活,对这个时代的冶炼打造水平顿时拍案叫绝。
可惜他不方便将飞虎爪明晃晃带在身边。
只能等每日天黑之后,才用飞虎爪在僻静前院里四处上下攀爬,宛若灵猿。
惹得冯妈妈,小翠儿,小红三人看着高来低去的贾琮惊叫不已。
直到有天被贾赦看在眼里。
叫去狠狠骂了一回,才总算消停了下来。
悄悄将飞虎爪藏好,再不让贾赦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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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贾琏得了吏部任命后。
日日被各勋贵世家,豪门公子请出去喝送行酒。
每天清晨出去,至夜方回。
回来都是满身酒气,醉熏熏地倒头便睡。
他恼恨王熙凤不懂事,愈加不想看见她那张趾高气扬的脸,天天只歇在东院。
王熙凤原本以为贾琏上任在即,无论如何都会回家跟她商议出行事宜。
顺便也好拿盘缠,要银子。
却不知贾赦早已将贾琏生母张氏的嫁妆全部还给了贾琏。
若论身家丰厚,早已远在她之上。
哪里还会问她伸手要银子?看脸色?
眼见得距离去平安州上任的日子越来越近。
却连贾琏的影子都摸不着,王熙凤心里终于发了慌。
这日一大早便来东院堵人。
她自以为对贾琏风流放荡的性子了如指掌。
只要离开自己身边,必定会搞些花里胡哨的事情出来。
所以刚到贾琏院中,听见内室传来隐隐约约的说笑声。
心中勃然大怒。
也没有细细听明白里面说笑的人究竟是谁。
随手将手炉往平儿手里一塞,抬脚便将内室房门踢开!
“贾琏,给我滚出来!”
“好个没脸的下流东西!”
“老娘天天为你家打东点西,忙里忙外,居然干出这样的事!”
王熙凤被怒火迷了眼。
又隔着一道帷幕,压根没看清房里的人究竟是谁。
双手叉腰,站在当地,破口大骂。
在内室跟贾琏说话的贾赦,听见骂声,气得脸色铁青,沉声喝道:
“住口!”
“王子腾家里教出来的好规矩!”
“满口说得是什么疯话?!”
王熙凤身后。
刚刚掀开帷幕的平儿丰儿等丫鬟,看见内室里的贾赦贾琮父子。
脸色骤变,齐刷刷跪下。
“给大老爷请安,给三爷请安。”
原来贾琏昨日醉得狠了,被小厮从齐国公府上抬回来后,一直昏睡不醒。
这院里只有两個粗使丫头婆子并小厮服侍。
贾赦跟贾琮想着不放心,连人都没带,大清早便结伴过来看视。
贾琮见贾琏宿醉初醒,头疼欲裂。
怕了他再着了冷风,更要吐得难受。
所以连内室的帷幕都没拉开,只坐在床边陪着他说笑。
却不想被王熙凤当做是什么女人贾琏有首尾,直接堵在房中。
王熙凤看着贾赦那张铁青的脸,跟贾琮嘴角上扬似笑非笑的模样。
早已愣在当场。
就算她再口齿便给,聪明机变。
此时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张粉面涨得通红。
“大老爷,琮兄弟,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
她嗫嚅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蠢话。
贾琮暗中只想扶额。
通观原书,几时见王熙凤如此窘迫过?
这人总该不会也被换了芯子吧?
还是换了个跟邢氏一样奇蠢无比的芯子!
果然。
贾赦一听这蠢话,愈加暴跳如雷:“怎么?!”
“老子来看看自家儿子,还要你这当儿媳妇批准?”
“简直不可理喻!”
“琏儿,等身上略好些,换过衣裳来书房!”
被自家儿媳妇带着人闯进内室,当做跟儿子有首尾的破事,贾赦是连做梦都没想过。
只是,他毕竟身为家翁,不好真的对王熙凤动手。
随口吩咐贾琏一句,旋即拉着贾琮快步离去。
贾琏躺在床上,看着无地自容的王熙凤只是呵呵冷笑。
就连昨晚宿醉后的剧烈头痛,都觉得好上了几分。
王熙凤呆呆站了半晌,终于反应了过来。
又羞又臊,捂着火辣辣的脸,跺脚冲了出去!
今次丢脸丢大了。
只恨不得能找个地缝好让她钻。
适才怒气冲冲,来找贾琏算账的心思早已抛去了九霄云外。
贾琏起身,绞了两块膏药贴在太阳穴上,等头痛略微好些,。
才换了衣裳,去书房找贾赦说话。
贾赦与贾琮都坐在炕上。
见他进来,父子两人同时露出一脸不忍直视的模样。
啧啧啧!
这样的破事也只有贾琏才能遇上!
贾琮笑嘻嘻地问道:“二哥哥,后来没挨骂挨揍?”
贾琏心中忿忿:“那母夜叉,搅家精,总有一天我要休了她!”
贾赦冷笑半日,方沉声道:“琏儿,你这一去便是三年。”
“王家那个既然不肯跟去平安州,身边总不能没个人照顾。”
“是我这边拨两个丫头你带了去,还是你自己去买两个?”
“或者正经纳个妾室?”
贾琏忽儿脸上一红,对贾赦笑道:“儿子心里看中了一个人……”
贾琮一个机灵,猛地想起来现在东府住着的尤二姐。
故意问道:“二哥哥看中了谁?快说来听听!”
“可是府里的多姑娘?”
贾赦只当贾琮是拿着贾琏的风流韵事开玩笑,伸手在贾琮额头上轻轻一敲。
“小孩家家的只管胡说八道!”
“多姑娘算是什么好女人?也配跟着上任?你二哥哥可还没瞎眼到这个地步!”
多浑虫家的在荣国府内艳帜高张,当然瞒不过贾赦。
“不是她……”
贾琏抿抿有些干涩的嘴唇,才接着道:“珍大哥哥不是被大伯父揍得下不来床么……”
“我看中了东府里的……”
贾琮嘴角一弯,忍俊不禁。
果然,自家这便宜哥哥绕来绕去还是看上了尤二姐!
不等贾琏说完。
贾赦已经沉下了脸:“贾珍那混球身边还能有什么好的?”
“他吃剩的饭,喝剩的汤,你也要赶着去舔上两口?!”
贾琏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
“父亲误会了,她不是,她不是珍大哥哥身边的人……”
贾赦问道:“嗯?那又是谁?”
贾琏讪讪地笑道:“是珍大嫂子的二妹妹。”
“我去看珍大哥哥的时候偶尔遇见两回,觉得很好……”
“父亲……”
贾琏像只小狗一般,微微仰着头。
用父子三人一脉相承的桃花眼,眼巴巴地看着贾赦。
“确定跟贾珍没首尾?”贾赦沉沉地问道。
如果那女人跟贾珍没什么首尾。
又是尤氏的妹妹,那当然不能跟随便抬个丫鬟一样打发了事。
最少也得是个贵妾二房,跟贾琮生母当年身份一样。
“没,绝对没有!还是黄花闺女,待字闺中!”贾琏斩钉截铁地道。
“珍大哥哥被揍得下不来床,还住在会芳园静养。”
“正房没人,珍大嫂子才将母亲跟两个妹妹接来作伴的。”
说句实话,他并不在乎尤二姐跟贾珍有没有首尾。
但是贾赦既然这般问了,他必须得这么答。
“明儿叫你太太过东府去看看,如果真是个好的,我做主抬进来给你做二房。”
贾赦沉吟片刻,还是松了口。
贾琏瞬间大喜!
又悄悄抬眼看了一眼贾赦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道。
“不过,听尤家亲家母隐约说起,这二姐好像跟人定过亲……”
“啥?!”
贾赦恨不得一口将贾琏这糊涂儿子咬死。
“还有什么破事一并说了!”
贾琏满脸狗腿,顺着杆子就往上爬:“没了,没了,就这一件。”
“父亲,不如伱也出面帮我办了吧……”
不过是定亲而已,在贾赦这混不吝心中又算个屁!
贾赦白了贾琏一眼:“行了,等我消息!”
贾琮嘿嘿一笑:“二哥哥,你就只想着娶新媳妇儿?”
“咱们的生意呢?就不管了?”
贾琏一拍自己额头。
转身朝贾琮笑道:“三弟,我这几天天天被人拉出去喝送行酒,喝得昏天暗地。”
“都快忘了开食肆这事了……”
贾琮不说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贾琏被贾琮笑得心里直发毛。
连忙出声安抚:“不过,三弟放心,管事的人我帮你找好了。”
“后廊下五嫂子家的芸哥儿,你觉得怎样?”
贾琮笑了笑:“那我也得找个时间,亲自去看看他才知道。”
贾芸是原书贾府旁支中,唯一一个尚算出息且重情重义的人。
当然,狗尾续貂写的那些关于狠舅奸兄的破事不能算数。
贾赦忽然看了贾琮一眼。
意味深长地道:“芸儿这人还成,就连他身边有个叫醉金刚的,你都可以留着用!”
贾琮不由得心中大奇。
自家这便宜老子夹袋里究竟藏了多少人?
甚至,连醉金刚倪二那种街面上的混混他都洞若观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