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次换水结束,暗听又上来抱尊主。
“我来。”幽绝伸手拦住他,自己上前将尊主抱起。
郑得与尊主擦拭干净,穿上宽大的衣衫。
幽绝将他抱回房间,轻轻放在床上。
自己则跪在床前,直望着他。
黄昏时分,尊主尚未醒转。
暗听来抱尊主。
幽绝仍然挡开他,自己抱了尊主来到左边房间,将尊主放入大木桶之中。
雾气氤氲之中,尊主的脸色并未有多大好转。
夜色轻轻笼下,幽绝仍跪在尊主床侧。
夜已经深了,泠泠冷雨敲打着窗棂,如同第一次见到尊主发病的那个夜晚一般。
幽绝仍跪在尊主床侧,一动不动。
伏不了神龟,用不了麒麟之力,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若师父真的因自己而死,幽绝一定相陪!
只是,师父还有多年的夙愿、驰骋天下的宏愿,若真的就此断送,我又有何颜面陪他同死……
且说柳默与清漪等人在雾海村中迟迟不见榆儿与幽绝回转,便知其中必有变数。
既然唐伯病情已经好转,便向他告辞回往青罗峰,好请桀风帮忙找寻榆儿与幽绝下落。
几人乘青思匆匆往青罗峰回转,将至桀风所居明溪之时,忽见一人在一棵大树顶上对他们直挥手。
清漪远远看那人身形,对柳默道:“是雪爷爷!”
“嗯。”柳默亦认出是雪爷爷。
小弥奇道:“雪爷爷这是怎么了?”
青思不一会儿便飞至雪爷爷近旁。
雪爷爷看他们过来,说道:“你们可算回来了。”
“怎么了?桀风可好?”柳默忙问道,怕是桀风伤重,有何不妥。
“暂时性命是无碍,”雪爷爷道,“不过他这伤得也太重了,我呢正打算去貅骑山给他找点药草,可是赤雪灵力还未恢复,尚不能化形,负不得我这老骨头。正好你们回来了,快把青思借我一用吧。”
“好。”清漪应道,“你自加小心,早去早回。”
说着自青思背上跃至树梢之上。
柳默和小弥也跟着她跃上了树梢。
雪爷爷跳上青思背上,向他们摇摇手:“放心吧,我寻着药草就回。”
青思便载着他飞走了。
柳默几人来至明溪桀风居所,桀风还躺在床上不能起身。
方伯与莲姨远远见青思身影,却全无榆儿气息,连忙亦赶到明溪。
莲姨爱女心切,问道:“榆儿呢?她没跟你们一起回来吗?”
清漪道:“莲姨,你们先别急,我们正是赶回来请桀风帮忙看看榆儿他们去了何处。”
“他们?”莲姨奇道,“榆儿是和谁一起?”
清漪便将幽绝之事告知。
方伯与莲姨听了幽绝怪异之处,大吃一惊:“此人究竟是何来历?榆儿是跟他在一起吗?”
“他从不提及自己的身份来历。”柳默道,“我们本想试试是否能解除麒麟之困,单封朱厌。”
“嗯。”清漪点点头,“如果真能让麒麟自由,独困朱厌,是最好不过了。可是如今幽绝却不知去向,连榆儿也不见了。”
桀风躺在床上将这些皆听在耳内,勉强坐起身来,自袖中掏出兽骨萧竹扇,道:“让翰重寻一寻他们吧。”
说着已唤出灵兽翰重。
翰重对榆儿甚是熟悉,感应了一会儿便叠叠出声。
桀风解得它之话语,道:“榆儿在鹤州通往齐州的路上。”
“她这是要去哪儿?”莲姨道。
方伯心中更担忧幽绝之事,怕他对榆儿不利,问道:“那个幽绝跟她在一起吗?”
“没有。”桀风道,“榆儿是一个人。”
清漪将一套幽绝穿过的衣衫递到翰重鼻下,翰重记下幽绝气息,开始找寻。
但是,一无所获。
“这可奇了。”清漪奇道,“竟然连翰重也寻不到。”
桀风亦是皱眉:“可能距离过于遥远,又或是被何种法界所遮挡。”
清漪忧虑道:“若寻不到他,一旦他朱厌之力复原,不愿配合剥除朱厌之事,此事恐怕难为。”
方伯声音凝重:“如果真是那样,恐怕后患无穷。”
莲姨更是心惊肉跳:“那我们赶快去找榆儿,把她带回来。让她一个人在外边,我实在难以安心。”
“这怎么办?青思带雪爷爷去貅骑山采药草去了,要么还是先等他回来吧。”清漪道。
“我们便自己去吧,不必等了。”方伯道,“她没有与那个幽绝在一起,我们多少安心一些。”
“是啊。”莲姨亦道,“桀风如此伤情,怕不知何事还须青思来回便利。只是不知榆儿她这是要去哪里。”
翰重再次叽叽咕咕出声。
桀风对翰重点了点头,向莲姨道:“榆儿她自东海一路北上,北方有什么她要去的地方吗?”
“北方?”莲姨和方伯听了都是一头雾水。
莲姨道:“既已知道她的方向,我们自己便可寻她了。”
方伯点头道:“我们这便出发。”
小弥抓住莲姨衣袖,道:“我也去,我也一起去找榆儿姐姐。”
这边榆儿骑了马,走得十来天终于到得净月城。
这京城之繁华,果然非寻常可比。
街市两边各种大小店铺林立、来往之人摩肩擦踵、所到之处无不人声鼎沸。
即便并非街市,稍微安静一些的街道,两旁高耸的琉璃飞檐、雕梁画栋也透着天子脚下独有的摄人气派。
榆儿打小就爱往人间跑,但是,来京城、这还是第一次。
心里啧啧道:“早知这里这么热闹,我就早些来了。”
不过,这次,她的目标可不是这种小商小铺、王府官衙,而是京城最繁华之处——皇宫!
那个皇帝,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糟老头子,在他那个玉石金砖的皇宫里酒肉池林、乱下法令!
榆儿看准了皇宫位置,寻了个稍偏些的小店,寄了马匹,要了间房间,且歇息一回,晚上便入皇宫一探。
是夜,鼓过三更,四处灯火皆熄,榆儿便悄悄离了房间,往皇宫而去。
这皇宫果然更非凡像。
远远便已看见高高的宫墙向东西展开,几乎占去了小半个京城。
跃上宫墙一看,暗夜里虽然看不甚真切,但那些飞檐画楼也可窥见一斑,更有一种庄重森严的气势。
但是,这么一看,榆儿有些傻眼了。
平日里也不是没去过官府衙门,不过就是几个小楼搭些大大小小的花园罢了。
今日这皇宫竟然、密密麻麻全是各式各样的楼,少说也有数百个。
东南西北,光是来往通道所设之门也有几十个。
这、那皇帝老儿到底在哪儿呀?
不过,此时却不容她站在墙上发呆。
夜间巡逻的禁军已经往这边走来了。
远远望见一处似乎有些光亮,不如先去那儿看看。
此时夜已深沉,虽说是皇宫,但此时还亮着烛光,恐怕有些古怪,且去望一回。
如此想来,便往亮光之处跃去。
来至近处,心中更是奇怪。
这亮光之处,看似一处花苑,此时竟密密地站了好些人。
榆儿隐身至一处花木之后向外张望。
花苑四面数十个宫女提着华丽的宫灯将花苑照得如白昼一般。
一队禁军手执刀剑,警惕地围在四周。
另有约三队禁军集聚在旁,似乎正在待命。
再看花苑正中摆放着一个香案,上点着两对白烛。
案上香炉之下压着一道玄黄符咒。
一个身着灰白色宽大道袍的道人,雪须白发、面目清癯,手握拂尘,正盘腿坐于案前,微闭着双眼。
两个身着灰色道袍的年轻道士侍立在他两侧,每人手上皆握着一把剑。
道人身后站着一个深紫华服、金冠玉带的年轻公子,约莫二十岁上下,正神情紧张地望着那道人。
这一干人深夜聚在这儿,不知要做什么。
难道皇宫中出了什么大事吗?
那皇帝怎么不见?
虽然她还没见过皇帝长的什么样,但是看这里所有之人的装束,应该都不是。
稍时那道人睁开双眼,眼光如炬,望向榆儿所在方向。
被他这眼神一扫,榆儿忽然打了个冷战。
“道长,如何?”华服公子道。
“孽畜!还不现身!”道人沉声道。
他这一声虽不大,但榆儿耳中听来,却如洪钟一般,震得耳膜生疼。
看来这道人绝非等闲。
忽见那道人拂尘轻扫,桌上黄符陡然飞起,向榆儿处急速飞来。
榆儿大吃一惊。
自己怎么说也有四百多年修为,这道人竟能发现自己!
榆儿正待运起法力,那黄符中却射出一道黄色光芒来,罩住自己、竟挣扎不开。
此一惊更是非同小可,正奋起全力、欲待挣脱之际,那道人身后的一个年轻道士已将一柄寒光四散的剑刺了过来。
榆儿勉强挪动身子,却已被他当胸刺中,鲜血顿时迸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