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者仙路,步步维艰。
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的结局。
很多修士自觉无法再进一步,便会选择为自己谋求个后路,一点点退出仙路,为自己寻一个心安之所。
而这挟魂崖十七洞的李大虎便是这样一位修士,他今年将近五十,卡在炼气九层已经数十年。
突破无望的李大虎,便来到了挟魂崖积累些隐退的资本。
像李大虎这样的弟子,宗门也是默许其存在的。
山下很多聚落的源头,便是这些隐退的弟子。
默许他们的存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在培养宗门的未来。
况且说了,像李大虎这样的弟子,干起活来也是勤快至极。
毕竟是为自己未来而努力,他们可不会偷懒。
这些老弟子啊,无论是工作经验,还是吃苦耐劳的程度都远远超过寻常弟子。
就比如说这李大虎,他在挟魂崖混迹数十年。
经验老道、甚至还研究出了专属于自己的窍穴探查方法。
所以李大虎在这挟魂崖可不是工作那么简单,他是在为自己攒养老金啊。
这李大虎和前任挟魂崖执事长老达成的协议便是十抽一。
也就是说,每从尸体中得到十件东西,他李大虎就能从里面抽取一样东西。
这利润可是相当的大啊!
短短几年的功夫,靠发死人财,李大虎攒下了几十块灵石。
刚开始听闻挟魂崖换长老,李大虎还有些忐忑。
后来花了点灵石,打通了一些关系,李大虎顿时又觉得稳了。
江良、一个区区筑基后期、也没什么来历,竟然能捞到这样的肥差。
他怕是把全部身家都赌在这挟魂崖,想豪赌一场,好让自己跻身结丹吧!
既然如此,他就得求着自己!
要知道,虽然这挟魂崖是个肥差,但是它也是有指标的。
大河宗立派以来,规矩森严,别说江良一个筑基长老了,就是结丹长老也得守规矩。
若是完不成宗门指标,他江良也难逃惩处。
要是想完成宗门指标,甚至于海捞油水,他江良就得找我这样的老手合作!
这挟魂崖的老手可是就剩下我李大虎一人了。
没了我的帮助,他江良难道靠那些杂役弟子?
还是说……他打算自己上?
我李大虎离开挟魂崖也能谋個好去处,他江良呢?
他江良的身家性命,可都赌在这挟魂崖了。
思虑至此,李大虎一脸的得意。
既然已经猜到了江良的软肋了,李大虎不得好好拿捏?
面对着江良的登门拜访,李大虎直接伸出了手掌。
手掌张开,然后又比出了一个一。
五抽一。
面对着李大虎的刁难,江良直接拂袖而去。
五抽一?
李大虎!你也不怕没命花!
江良虽然恨得牙痒痒,但是还真的没办法。
严格来说,李大虎可不是他挟魂崖的人,他只是寄名于此。
要不然,李大虎也不敢如此挑衅江良。
面对着江良的离去,李大虎丝毫不慌。
慌什么?
有什么好慌的?
他江良肯定会回来的。
于是乎,第二天便出现了殷十七这档事。
傻子都知道,这殷十七肯定是只大肥羊,这样的肥羊直接被推进了十七洞。
毕竟李大虎经验老道,手法精妙,除了他再也没有更合适的选择了。
只是面对着如此肥羊,李大虎愣是说拿不准,不敢动刀。
消息传到上面,江良直接一掌将身前的长案都拍碎了。
好狗胆!
那杂役司的海大富欺负我也就算了,你一个小小的外门弟子也敢拿捏我!
怒归怒,拍碎了长案后,江良又缓缓坐了回去。
大河宗内,得守规矩。
而且眼下情况,他还不能和李大虎彻底闹翻。
李大虎可以交出魂石,以顶替自己的无作为,那他江良呢?
身为挟魂崖执事,他完不成既定目标,宗门会怎么看他?
难道真的要答应那厮的五抽一?
别说是五抽一了,就是十抽一,江良也不会答应。
他江良来这挟魂崖是发财的,而不是来亏钱的。
此间犹豫之际,鬼使神差一般,江良想到了那个胆大的杂役弟子。
——夏鸣。
那个胆大的小子,似乎探查速度很不正常……
不妨?
让他试试?
稍稍迟疑之后,江良直接派遣巡查使去安排这件事。
与此同时,十七号敛尸洞中,李大虎也听到了这个消息。
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李大虎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冷笑。
送到三十七洞?
一个区区杂役弟子?
江良啊,江良,你这是急病乱投医吗?
哼……哼。
江良,我在这等着你回来求我。
……
叮当一声脆响。
夏鸣放下了手中的细长刺刀。
看着漆盘中的那些散乱物件,夏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殷十七……还真的是肥啊!
感叹之际,夏鸣又听洞外传来一身低语。
“走吧,跟我去见江长老。”
踏入洞中,随意瞄了一眼漆盘中的物件,那黑袍巡查使眼神也不由地稍稍凝紧。
好家伙!
这小子不简单啊!
短短两个时辰,开窍六处,五处出货,得物二十。
这次江良长老可真是捡到宝了。
若是这巡查使知道夏鸣其实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怕是他能直接惊掉下巴。
跟随着巡查使的脚步,夏鸣顺着那迂回上升的石阶,一步步向上走去。
走到第二层的时候,夏鸣于一处洞窟之中看到了一双阴戾的眼睛。
那人半个身子都隐没于黑暗之中,好似一只匍匐噬人的猛虎。
抬头一瞅,夏鸣看到了三个大字,洞十七。
深呼一口气,夏鸣继续向上走去。
走到最上面的一层,一步踏出,天地宽广。
尽头的夕阳刚好落在夏鸣的脸上,自由的风一点点撩拨着少年的心弦。
贪婪地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夏鸣又回头看向了下方的曲折幽邃。
死死握紧拳头,夏鸣发誓总有一天,他会走出这个鬼地方。
候在江良的静室之外,发呆的夏鸣无意间又瞅见他那染血的指缝。
一时之间,夏鸣几度恍惚。
曾几何时,他连只鸡也不敢杀啊。
而如今,他却做起了这道营生。
不得不说,人啊,是一种无比复杂的动物。
为了生存,为了更好地活着,他们会变得无比可怕。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