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甜蜜的日子总有一个结果,这条回到嫣然客栈的路虽然很远,但两人依旧是走到了尽头。
一路上遇到巡逻的士兵,相熟的朋友都会朝两人打招呼,从开始的不好意思,到最后的坦然接受,两人已经完全的接受了对方。
仿佛四下无人的二人世界,唯有李定国这个小尾巴紧张待命,就怕城中的亡命之徒对张献忠下手。
回到嫣然客栈,首当其冲的就是焦虑了一个晚上的张秀娥,李嫣然一个姑娘家的一个晚上不回来,她这个娘亲可真的担心死了。
“嫣然,你可回来了!”
略有些哭丧,也带着激动的心情,张秀娥一下子冲上来将李嫣然抱在怀里。
“娘,你别担心。我没事。我好好的。”
在张秀娥的怀中悄悄探了个头,李嫣然朝着张献忠使了使眼色,眨了眨眼,活脱脱的一个古灵精怪的小精灵。
张献忠赶紧上前道,
“伯母,昨夜天色太晚了。所以嫣然就在我那住了一晚,害您担心了。”
张秀娥这才抬头看向张献忠,眼神在两人间转了一圈,有些迟疑道,
“你们昨晚?”
“娘!我们什么都没有。您别乱想!”
李嫣然在张秀娥的怀中撒娇似的扭动了一下,有些不满的哼了一声。
然而越是这样,张秀娥却越觉得有问题,孤男寡女,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发生。不过事情到了这个阶段,她也无可奈何,只能听之任之。
“小哥,要不进来坐会?”
张献忠笑着摇了摇头,
“伯母,我还有事就不进去了。嫣然我已送到了,我也该回去了。”
说罢,张献忠朝着李嫣然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张秀娥伸出手,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娘,我去送送他。”
李嫣然立刻跑了出去。
张秀娥作为一名过来人,瞬间无语,就这还没啥,她信吗?
李嫣然跑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张献忠正站在门口等她。
和风细雨般的温柔,柔情的眼神,以及仿佛早就料到她会出来一般的睿智。
李嫣然放缓脚步走到他的面前,低着头有些扭捏道,
“什么时候回来?”
张献忠捋了捋头发,像个少年一样,
“大概两三天吧。”
“注意安全。”
“你也注意身体。天气转寒了,记得不要饿着自己,多穿点衣服。”
“嗯,你也一样。早点回来。”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一声轻响,一份湿润,倩影转身逃似的回到了客栈中。
张献忠摸了摸脸颊,温热犹存,香风依旧,嘀咕道,
“温柔乡是英雄冢,古人诚不欺我!”
……
米脂地牢。
刘广生与朱国相已经在这里两天了,对自己落到如此境地也是唏嘘不已,在此期间沟通中多次提到张献忠,越是了解越是觉得此人可怕。
偶尔通过口风不紧的狱卒得知张献忠竟然对米脂秋毫无犯,反而在收买人心,这让朱国相坐实了张献忠有枭雄之姿,也让刘广生心事重重。
乱世未至,妖孽已生,这对大明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两位大人,这两天过的还舒服吗?”
两人监牢的门口,张献忠带着李定国站到了中间。
此刻张献忠身披棉甲,腰配长剑,身后李定国手中捧着棉盔,显然是一副要出征的样子。
随着米脂的沦陷,如今血魂军的装备也在不知不觉中开始了更新换代,曾经只能穿棉袄的血魂军,如今大部分已经换成了棉甲。
当然,也缴获了部分青甲与铁甲,只不过张献忠认为不利于机动性,而选择了放弃使用。
朱国相立刻冷哼一声,
“张献忠,你不是说过放我走吗?难道想言而无信?”
对于张献忠,朱国相佩服归佩服,但他可是明朝的武将,自然不会投降。
刘广生倒是显得很平静,他知道张献忠要去碎金镇,所以一定会来找他。
“你打算出发了?”
“是!需要刘大人的手书一封!”
刘广生沉默片刻,突然抬头道,
“你可知如今是蒙古鞑子南侵之时,若是你端了碎金镇,则榆林延边一线必将全面崩溃,蒙古鞑子南下中原,陕西一带到时候势必生灵涂炭。”
听到后果如此严重,跟在张献忠身后的李定国也是大吃一惊,有些迟疑的看着张献忠。
“我知道。所以我只取我需要的。其他的原封不动,毕竟我曾经也是榆林的兵。”
很少人知道,张献忠曾经还是榆林老兵之一,甚至还率领过七百精兵强将和蒙古鞑子打过仗,受过朝廷褒奖。
而他当时的上司叫陈洪范,榆林镇的主将之一,而陈洪范则归属于如今的榆林镇总兵王威麾下。
若不是当初张献忠私自放走了反贼,张献忠如今也许也是军中的将领了。
不胜唏嘘,刘广生闻言有些感慨,
“希望你说到做到。”
张献忠眼神清亮的看着他,
“民族大义,献忠不忘矣。”
在刘广生写下书信的时候,张献忠转头对着朱国相望去,
“姓朱的,是不是等急了?这才不到三天而已。”
朱国相哼了一声,撇过头去,显然还是很傲气的。
张献忠对此也不在意,这个时期的明军,还是有许多有骨气的人的,尤其是军人。
“这两天,我会找个机会放你走,而你要做的就是告诉杨鹤我要袭击碎金镇,并且带人将米脂收复。如何?这份将功补过的功劳应该可以保住你们的项上人头吧?”
朱国相明显凝滞了一下,随后缓缓转头道,
“你会这么好心?”
张献忠仰天大笑,这一刻豪气冲天。
“我们虽是反贼,但也信守承诺,我们虽是反贼,却也知民族大义。姓朱的,别瞧不起我们!”
朱国相愣了整整两秒钟,对张献忠深深看了两眼,突然抱拳一礼,
“真英雄也。”
张献忠也没想到朱国相竟然会对他这么评价,明显愣了一下,随后莞尔一笑,
“英雄狗熊留后世之人而定之,至于现在……”
口风一转,
“刘大人,写完了吧?给我吧。”
刘广生有些迟疑,有些犹豫的将写完的书信递给张献忠,
“你要说到做到。”
拿起未干的宣纸吹了口气,看到上面的字体竟然还是柳风颜骨,张献忠不禁有些诧异刘广生这家伙的书法还不错。
“谢了,巡抚大人,记得今晚多吃碗饭,到时候好跑路。”
将纸张递给李定国,张献忠转身离去。
刘广生苦笑连连,他就没见过哪家流寇和张献忠一样,跑路还好心提醒的。
朱国相这时突然喊道,
“姓张的,如今碎金镇的主将是陈洪范!”
拐角处传来张献忠的声音,
“好咧!多谢提醒!定国,今晚也给他加块羊肉,让他有点力气逃跑。”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