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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方,你的观点和我基本相似。”这时候贾平娃插话进来:“我刚才给陆遥聊到这些,文中马建强塑造的过于完美,正直无私、坚毅不屈、自尊自爱、乐于助人的美德,这种人在现实中是台上做报告的楷模,但不适合做小说的主角。”</br> 陆遥听了脸色有点难堪。</br> “不过,陆大哥,你这篇小说也超过许多人的作品,只是相对于《人生》稍逊。”方明华安慰说:</br> “问题是,陆大哥,《人生》写的实在太优秀,但它的坏处就是,这如同你给自己前进路上堆起的一座高峰,你现在想爬过去,得费点劲。”</br> “哈哈,我也是这个意思。一个作家超越自己是最难的。”贾平娃大笑。</br> 陆遥听了,轻轻叹口气。</br> “好了,不说我的,说说小方的这篇小说。”陆遥话锋一转,很坦诚的说道:“其实我没看懂这篇小说。”</br> “没看懂?”</br> “对,四个看似独立的故事竟然融合在一起,你这种写法好像是西方流行的意识流?”</br> “是的。”</br> “我不太欣赏这种写法,我还是喜欢现实主义写作手法。”陆遥说道。</br> “我倒是很喜欢小方这篇文章,这是一种大胆的尝试,国内写意识流的不多。”贾平娃接过话题,看着方明华:“你准备投哪里?”</br> “就投《延河》吧。”</br> 方明华说道。</br> 自己现在还是杂志社的人呢,当然要先投自己的杂志社的刊物。</br> 贾平娃听了却摇摇头,转过头看着陆遥:“你觉得会被何主编采用吗?”</br> “难,她为人我很了解,文风相当保守,不仅是她,你没发现《延河》杂志的整个文风都比较保守?”路遥回答道。</br> 的确如此。</br> 方明华点点头。</br> 或许是秦省的历史,这一方厚土过于沉重的缘故吧?接纳新事物总要慢些。</br> “那我投《长安》吧?你看了说还行。”方明华又看着贾平娃。</br> 贾平娃现在供职于在安西市另一家杂志社,《长安》文学月刊做编辑。</br> “别,我们那座庙太小,容不下你这座大佛,埋没了这篇文章。”贾平娃开起玩笑。</br> “你还是投燕京的某本杂志吧,首都嘛,包容性强,影响力大。”最后他建议道。</br> 但方明华最后还是决定投《延河》试试。</br> 黄社长对自己还不错,还有董墨。</br> 不行了再说。</br> 既然决定,方明华也不迟疑,第二天早上就把稿件直接交给何鸿钧,果然不出所料,到了下午何鸿钧就让人把方明华叫到她的办公室。</br> 态度挺和蔼但说话内容.....</br> “小方,你这篇小说大失水准啊,云里雾里的怎么让人看得懂?你应该向陆遥学习,坚持现实主义创作路子,继续写伤痕文学,军旅小说也可以嘛。”</br> “何主编,我一直向陆大哥学习。”</br> 方明华这态度让何鸿钧很满意。</br> “不要紧,重新写一篇,我看好你!”</br> ....</br> .....</br> 方明华拿着自己的文稿回到宿舍。</br> 到了下午快下班的时候,陆遥特意过来一趟找方明华询问此事。</br> “怎么样?我听说没通过?”</br> 方明华点点头。</br> “没关系,虽然何主编包括我并不欣赏这种写作手法,但并不等于没人欣赏,听平娃的,重换一家。”陆遥安慰道。</br> “陆大哥,你准备投哪里?”方明华问道。</br> “《当代》。《青年文学》的编辑张玲曾经催过我写《人生》的下部,我没写,所以不好意思再投她那里,就准备投《当代》。”</br> 说到这里,陆遥呵呵一笑:“我两部中篇小说都被《当代》采用,我觉得《当代》是我的福地。”</br> 迷信这个?</br> 其实有一定的道理,好多杂志社编辑欣赏某一位作家的文章,投他被采用的概率就要大点。</br> 陆遥走后,方明华给自己泡了杯茶,思考这个问题。</br> 按照陆遥这个思路,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只有两个中篇,《隐入尘烟》投到《延河》,另一篇《芳华》则是被《解放军文艺》和《十月》都采用。</br> 现在《延河》的何主编已经明确表示拒绝,投《解放军文艺》显然不合适,这本杂志主要刊登军旅题材的小说散文等,刊登一篇意识流风格的小说显然不符合杂志的风格。</br> 只剩下《十月》了。</br> 要不就试试?</br> 今天已经迟了,明天一早寄出去。</br> 骑车回到家,妹妹也在家,全家人吃完饭后,老爸又去外面街道路灯下下棋,老妈去串门,妹妹则坐在小凳上拿着收音机在听英语。</br> Goodmorning.</br> 早上好。</br> Goodmorning.</br> 早上好。</br> I‘mlookingforMr.Robinson.</br> 我找鲁滨逊先生。</br> .....</br> .....</br> 方明丽听的是英语节目《FollowMe》。</br> 1982年元月五日,央视引进了我国第一部原版引进的英国BBC情景会话英语教学节目,很快央广跟进,国内大街小巷都充斥着“伦敦音”。</br> 方明丽就是节目的忠实听众。</br> 方明华没事做,他看着认真朗读妹妹,突然想到什么:“小妹,我写了一篇新小说,刚刚完稿,你想不想看?”</br> 方明丽知道最近哥哥在忙着写一篇新小说,经常不回家,现在听到他这么一说,立刻回答:“好啊。”</br> 她放下收音机,接过哥哥递过来的文稿,认真看起来。</br> 方明华则拿过收音机,英语节目什么的,他不感兴趣,他随便调了个台,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br> “杨七郎单人独骑到幽州解围,力杀三门,累得盔飞甲斜、带浪袍松,饿得两眼冒金花。找潘仁美要吃的,潘仁美不给......”</br> 是单田芳的长篇评书《杨家将》!</br> 这个有意思。</br> 方明华拿着收音机兴致勃勃听起来。</br> 过了好一会儿,方明华刚刚听到“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妹妹这时候也抬起头看着他。</br> “哥,你写的这个,我有点看不懂。”</br> “为什么?”</br> “我觉得很乱,云里雾里的,里面好像在讲什么,好像什么又没讲,</br> “这就是去年过年前在英语角,和那个外院教授聊的什么意识流?”</br> 方明丽想到什么,补充了句。</br> “是的。”</br> “哥,我估计这部小说拿到我们学校也没几个大学生能看懂。”</br> 这倒也是。</br> 当初姜纹这部电影拍出来,也没多少人看懂。</br> 妹妹继续抱着收音机练习口音,方明华将讲稿子收拾好想这个问题。</br> “年轻人里,真没人看懂?”</br> 方明华突然想起南疆的宋棠棠,她能看懂吗?</br> 她写信不是说如果写好小说,让她看看吗?</br> 给她寄过去?</br> 不行,一来一回最起码二十天实在耽误时间。</br> 要不再抄一份?</br> 还好,也就五万字</br> 边抄写边修改,做当再过一遍稿子,精益求精。</br> 这一炮一定要打响!</br> 既然决定,方明华在屋里呆了会就骑车赶往单位,泡好茶开始认真修改起来。</br> 熬夜吧。</br> 尽快完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