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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六十六

    那军官走后,众兵士间的气氛明显松快了许多,与朝暮站得近的一个小兵看着眼前仙女一般的人物,把自己的立场和海里的妖怪都忘了个干净,他红着脸问:“您,您是不是天上的仙女啊?”朝暮皱着眉头认真想了想,答道:“不是,我记得我是神……”话未说完就被飞星一把捂住了嘴巴拉回到身边,她疑惑地看向飞星小声道:“怎么了?我记得在朝暮山中,他们都叫我山神来着!”

    飞星呆了呆,兀自思索着:顾荏是海神而她是山神?不知为何,飞星的心中泛起一阵暖意,眉间还多了一抹得色:她定是为了和那讨厌的家伙划清界限,才用山海将彼此隔绝!她果然心里只装着自己。朝暮见飞星只顾着发呆,也不解答自己的问题,用手肘撞了撞他:“怎么不说话?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你来自异世,凡事低调些为好。”飞星换上一副颇为严肃的神情对朝暮道。女孩点点头,深以为然,然后又微微皱着眉头似是犯了难,飞星见她愁眉不展的模样关心道:“这是怎么了?”朝暮挨近飞星,在他耳边小声说话,她呼出的温热气息扑到飞星的耳边和脸颊上,让他想起曾经的那些温存与缠绵,他以为再也感受不到这样美好的瞬间,失而复得的感觉令他心旷神怡。

    “我在这个世界上的身份原本是个口不能言,心智不全的小姑娘。现在我忽然会说会闹还会打架了,要怎么解释啊?”朝暮认真地向飞星发问,飞星挑了挑眉再度看向面前的朝暮,她曾是枯荣宗的天才弟子,是扬名四境的红莲仙子,是精灵族最强大的修者。可如今她早已脱离了“纤云”的肉体,不再是精灵族,如今只要是有些修为的人见了朝暮,都能辨别出她是一位修为不低的人族修者。

    人族……飞星心里闪过些什么东西,一时却未被抓住,他回答了朝暮的问题:“你我关系匪浅,我自会为你考虑周到。这个世界分为东西南北四境,其中东境是人族的地盘,而我正是东境最大的修者门派月华门掌门。我这次到南海遇到了资质上乘的你,经我点拨觉醒了灵力,以后你就是我月华门弟子如何?”朝暮看着飞星那张俊美的面容,那双眼睛里透出的笑意将周围的空气都温暖了几分,她点头赞同:“好,有掌门罩着我自然最好!那我算你徒弟还是徒孙?”

    徒弟?徒孙?徒孙?!飞星整个愣住,他有些没好气道:“难道我看起来很老?”朝暮笑嘻嘻地答道:“哪有!你不是掌门嘛,一般掌门的辈分都比较高嘛。诶!不过话说起来,我有个朋友也特别不喜欢别人说他老!有时候我就故意说他是老古董,把他气得不行!哈哈哈……”飞星在朝暮的欢笑声中沉默了,他只能无奈地岔开话题道:“不如去问问那些存放在下城区的黑色毒水,应当就是污染此处海洋的元凶了。”

    “好呀,咱们走吧!”朝暮与飞星一同向那老兵打听着下城区的情况,老兵想着惨死的家人和无望的明天,心一横将武器扔在地上,带着飞星他们朝下城区走去。

    再说那独自逃开的军官,一路胆战心惊、着急忙慌地奔到皇城门口,此时尚未天明,皇城门扉紧闭,如他这样低阶的军官只能乖乖候在皇城之外等着消息层层报上去,本就是深夜,一来二去耽搁下来,竟是到了天边渐白之时还未得回话,军官如热锅上的蚂蚁,一夜没睡又怕又急,嘴角都冒出泡来。

    此时的皇城正在缓慢地醒来,各处的侍者在尚未天亮前就纷纷利落地开始了一天的劳作,整个皇城中人员出入最多的地方并非国王寝宫,也不是商议政事的大殿,而是位于皇城东边的一处偏殿。此处占地不大,屋宇也算不得华丽却有重兵把守,进出的仆从络绎不绝。此时正是早晨最忙的时段,仆从们用最轻的动作洒扫庭院,女仆们正在准备贵人起床时要用的各色物品,一旁的房间里升起炊烟,应该是在准备早餐。

    在这安静与忙碌之中,忽然传来一阵不合时宜的脚步声,这脚步声的主人应当是穿了靴子,重重的脚步从庭院内穿过,周围小心翼翼不敢发出声音的仆从们都快速退到角落站住,一个个埋头等待他走过去。几息之后那脚步声在一道紧闭的门扉前停住了,停住的瞬间这人身上传出金属碰撞的声音,他站定后看向门口守着的人问:“陛下还未起身么?”

    被问到的年轻男子恭敬地向来人行了个礼道:“回将军的话,陛下尚未起身,还请将军在外稍候片刻。”原来这人是个将军,他有些焦躁地摸了摸腰间佩剑,想了想又道:“还请进去通传一声,昨夜巡防海岸的将士带回的消息:海妖现身,还有修者与其混在一处,可能已经上了岛。”

    门口守着的内侍官听了将军之言惊得瞪大了眼睛,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来,那将军只好又补上一句:“这消息深夜便已传回,只因皇城门禁耽误到此时我才得知,怕是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内侍官自也知晓其中的利害,他思索片刻后就转身入内去了。

    将军见内侍官已入内通传稍稍松了口气,他看向身后的庭院,那里矗立着一个高大的炉鼎,此时炉鼎中正缓缓飘起屡屡青烟,自从国王笃信炼丹术,沉迷追寻长生之道后,这炉鼎中升腾的青烟就从未断绝过,将军轻轻叹了口气望着那逐渐飘远的青烟陷入了沉思中。

    炉鼎中升起的青烟乘着气流缓缓飘出了庭院,被风送到岛屿低处的下城区便逐渐消散没了踪迹。朝暮蹲在位于下城区的一间破旧库房里,看着地上一片狼藉和污秽,这间库房空空如也,除了地上被不知什么东西拖拽出的道道黑色痕迹,和阵阵刺鼻的腥臭味再无其他。飞星见女孩蹲在那脏污的地上认真观察着什么,那件他亲手为她披上的斗篷也落入污淖之中,心里有些膈应,生怕这里的气息会脏污了女孩分毫。

    正想着要如何开口提出离开,就见女孩向着地上的一滩黑色液体伸出手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