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星,我……”纤云也没想到随着怨灵的不断减少,自己的身体竟会受到如此强烈的影响,那颗黑色的莲子已经越发黑亮光泽,仿佛吸收了无限的能量一般,而纤云则是越发感觉自己的魂魄与身体渐渐分离开来,那种心思与身体无法同步的感受越来越强烈。
就在飞星准备向影月告辞,带着纤云去月华门时,有人上前禀告影月说离羽教主传来消息:月华门金风前辈在花影城等候飞星道友与红莲仙子见面一叙。
飞星停脚步将怀中的纤云抱的更紧了几分,纤云感受着他的温暖、嗅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心中发苦:自己对爱人的欺瞒和对两人未来的自作主张真的很过分,曾经无比憧憬的一切,在自己私自的安排之下越来越模糊,不知以后的悔恨是不是会让自己生不如死……
“反了天了,居然叫我去见他。”飞星以只有自己和纤云能听见的声音嘟囔了一句,充分表达了对金风的不满,就径自向花影城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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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离羽见到已经无法行走的纤云时,第一个反应就是她进阶失败损伤了本体,想到纤云受了如此重的伤却还在四境奔走,想要出言问询又怕勾起她伤心事,只能装作没事人一样尽好主人本分,将茶水、点心安排妥帖后便在一旁只听不说。
金风见飞星轻轻将双目无神、不良于行的女孩放在铺了软垫的座椅中后,叹了口气也不拐弯抹角道:“仙子,东境的怨灵潮已找到了,若解决了这些怨灵,大陆可无虞。”
飞星听闻此言,眉头似打了结般拧着,纤云亦是沉默不语。这倒是让一旁的离羽摸不着头脑了:这不是好事么?眼前的三人为何都一脸沉重的模样?
“飞星,离羽教主……能让我与金风前辈单独说说话么?”此时沉默了一阵的纤云终于开口说道。
离羽转头去看飞星,就见他一幅不想走的模样,可纤云向他们投来一个恳求的目光,那无神的双目中似泛着泪光。飞星咬咬牙,拉着离羽走了出去,两人刚一离开便见纤云布下了结结实实的结界,竟是不让他们有任何偷听的机会。
离羽心知定是有什么自己不知晓的事情正在发生,想开口问飞星,见他一脸寒霜的模样又不好问了,只傻呆呆地陪着这冷面杀神立在门口候着。
此时的飞星并没有想方设法去偷听纤云与金风的谈话,虽然纤云的结界挡不住他,但她既然表明了不想让他听,他又怎会做偷听这种没风度的事情。
纤云对自己隐瞒的事情,他能猜到几分,可她不想说他就不愿去逼迫她。顾荏盘算的计谋他也能猜到几分,可他从来也没有怕过,他虽从小吃过不少苦头,几次三番地在生死线上挣扎,但即便是在毫无自保之力的儿时,也始终充满了勇气和自信。
从前孑然一身时他不怕,如今为着纤云他更加不怕!所以他只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纤云彻底对自己敞开心扉的一天,等待着与顾荏一决高下的时刻,在他漫长的人生中等待与忍耐从来都不是什么稀罕事情。
只是心里那种透不过气的不适感,实在令人有些憋闷。飞星深吸一口气试着调节自己的情绪,此时夜风吹过,阵阵花香袭来,一旁的离羽等得实在无聊,被这夜风与花香引出了雅兴,从怀中摸出个陶埙幽幽吹奏起来。
飞星被他埙音吸引,顺着离羽的目光望向夜空,一轮满月高悬着,无星云在侧,竟是亮的令人发指。
他脑海中忽然闪出了一连串画面来:月下花海中,巫女被一群少女围坐在中间,她们用鲜花装点着蛮族最美的女孩儿,唱着部族流传的歌谣,相互嬉笑打闹着。巫女不经意间看见了默默站在远处的自己,笑着朝他跑来,将头上的花环捧到他眼前。
飞星没有去接那花环,只面无表情地俯视着跟前含羞带怯的少女,只见她红着脸抬头看着自己,那双眸子里的爱意藏也藏不住,见他不语也不生气,只用她那软糯好听的嗓音柔柔地对他道:“飞星,我愿意用整个世界换你。”
吱呀一声,身后的房门打开、结界消失了,离羽的埙声也戛然而止。飞星也从那恍惚的记忆之中回过神来,却猛然发现自己从未如此刻这般理解巫女的所作所为……
“玄蟒姐姐,你能不能暂时做我的坐骑啊?”纤云在屋内冲着飞星说话,不一会儿就见他头上的蛇形发簪飞了过来,然后纤云便搂着玄蟒的身子坐了上去。
“纤云,虽说怨灵之祸迫在眉睫,但你的身体……”离羽终究还是放心不下,他有些担忧地看着纤云建议道:“不如还是留在花影城,待身子恢复了再去东境不迟。”
纤云似乎十分疲累,只默默趴在玄蟒身上不做声,似乎在认真地思考要如何回答离羽。
金风却已恢复了平日嬉皮笑脸的做派,他拍了拍离羽的肩膀,因离羽比他高出一大截,这一拍几乎是跳着拍的,他道:“小兔兔啊,红莲仙子有自己的职责与使命,你若真想帮她,不如前往红莲神庙好好将其功绩传扬一番!有了信徒们的功德力支撑,仙子的元气要恢复岂不更容易?”
纤云微笑着点头,奉承着离羽:“正是!离羽教主绝代芳华,男女通杀,有你帮我宣扬一番,神庙能累积的功德必定不可限量,这里先谢过了!”
说罢她朝飞星点点头,又用手轻轻抚了抚玄蟒的脑袋,便与金风一同朝东境去了。
而我们的离羽教主,在咂摸纤云那一番恭维之言半晌后,心里美滋滋地换上了粗布衣裳,“微服私访”朝红莲神庙而去。
随后教主夜宿山道,与旅人们讲述红莲仙子在大陆收服怨灵、拯救四境生灵于水火之中的伟大功绩,引得信徒们对红莲仙子越发崇敬,神庙功德值月入翻番乃是后话不提。
再说飞星和纤云,在前往东境途中,两人都由玄蟒驮着,金风作为同路之人十分自然地也想要同乘,却被飞星和玄蟒如扔垃圾一般抛出老远,金风前辈不再自讨没趣,乖乖独自赶路。
撇开了烦人的小瞎子,飞星终于得空与纤云说话:“待东境怨灵一除,是否便是那魔王重见天日之时?”
纤云身子震了震,飞星不用她回答,只接着道:“别怕!若他想夺你魂魄,你尽管让元神出窍入这紫玉中就好。那小子不是我的对手,你且安心,天塌下来也有我顶着。”
纤云哽咽着说不出话,她恨自己依旧没有勇气告诉飞星全部的真相,即便她明白以飞星的见识和心智,可能早已猜到了大半,她却连向他确认或是玩转默认也不敢。
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下来,她越发厌恶这样的自己:懦弱!无耻!患得患失!
什么都想要的人,往往就注定什么都会失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