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青……”今夕开口,有些惊疑不定,仿佛在犹豫着应当怎么说下去。
“是什么规制的衣服?有眉目么?”纤云盯着今夕,十分好奇究竟是什么人抓走了不弃村里的半妖们。
“如果这位小兄弟没有看错的话,与我身上衣服纹饰相同颜色却是石青色,乃是女性大祭司的服饰。”今夕皱着眉回答,心绪纷杂。
“女大祭司?你们大巫到底有几个大祭司啊?”纤云接着问。
“大祭司自然只有一个。”今夕道。
“当下只有一个,但大巫传承至今历任大祭司不知凡几?”飞星坐在窗下的凳子上,一边和胖丫翻花绳,一边参与今夕他们的对话。
胖丫的手指头虽粗壮却不笨拙,她十分灵巧地从飞星手中接过红绳在飞星的教导下翻出一个个花样,然后咯咯笑个不停。
“已卸任的大祭司?”今夕神情一滞,认真思考起来。
“小兄弟,你当时看清那个人的模样了么?”纤云又转头问男孩,男孩却是摇头:“那人戴着面具,根本看不到脸,而且当时只顾着逃命也来不及细看。”
“面具?”今夕猛的抬起头来,看着男孩说:“面具的模样能记得么?”
“若再见到,应当分辨得出。”男孩回想了片刻后回答。
今夕又沉默了片刻,起身对纤云说:“事涉大巫声望,这位小兄弟所说的面具是很重要的线索。但我需要回去向长老会说明情况,再调出相关资料进一步查证。”
“行,你把婴儿们带回去交给官府吧。我和飞星留在这里查找其余线索,等你拿到面具的资料,我们再会和。”纤云看了一眼床榻,刚才吃饱睡下的小婴儿们有不少已经醒来,如今最要紧的便是将这些婴孩送回到他们的亲人身边。
今夕点点头,抛出一片绿叶至窗外,那叶子迎风而长,变化出一艘绿色的小舟。众人七手八脚地抱起小婴儿放入舟内,今夕跃上去驾驶着灵舟往无相城而去。
众半妖们看着由一片小叶子变成地绿色飞舟,全都兴奋地拍手叫闹着,飞星一开始和他们交流还是听为主,自己用动作来传达意思。待与胖丫玩了小半个时辰,竟然开始流利地说起叽里呱啦的半妖语言来,他正指着远去的飞舟跟胖丫和旁边几个半妖说着什么,似乎在解释为何树叶能变成小舟,纤云在一边对飞星的学习能力叹为观止。
此时已近深夜,有了飞星和纤云的保护,众胖胖们终于可以在自己原来的房间里睡个好觉了。男孩催着众半妖们去洗漱就寝,自己则半躺在窗下的椅子里,继续与纤云二人说着发生在不弃村里的事情。
“你说以戴面具的为首的那伙人,把半妖们抓去做苦力是怎么一回事?”纤云坐到男孩对面的凳子上问道。
“那天我带着他们逃进了山中后,大家都十分担心被抓走的家伙们。我心知不是那些人的对手,只能每日安排他们在出事的山洞周围探查……”男孩用手撑着椅子稍微坐直了些,继续对纤云二人述说。
因村中挖有地窖,男孩会让半妖们把处理过的肉干等食物拿回村中地窖储存。那天众人在地窖中存放好食物准备离开时,听见上面房间里传来脚步声,众人不敢妄动,只静静等着上头的人离开才好出去。
“当时隐约听到了矿洞、小孩,还有半妖之类的话传来。那些人在上头商量了好一阵才离开,我们悄悄从地窖出去时人已经不见了。”男孩回忆着当时情景,认真地说着。
“矿洞?半妖们是被带去矿洞里做苦力了?”男孩听了纤云的疑问,点点头又继续说下去。
从地窖离开回到山里,男孩回想起曾经那个教导自己的妖兽说过,奇境山脉中灵矿丰富,可妖兽一族衰微日久,根本无力开采这些灵矿。难道村子里的同伴们被带去了奇境山脉?虽说大家如今藏身之处也属于奇境山脉,但却在外围,妖兽部落和那些灵矿所在之地均在更高更深之处,仅凭他们是无法安全进去打探消息的。
“我本已经放弃了追寻同伴们的下落,可是有一天二胖他们到常去的山崖下采摘果子,却发现了半妖的尸体。”男孩说到此处双手紧握成拳,瘦弱的肩膀不住地抖动起来。
“是被带走的那些半妖么?”纤云皱眉询问。
男孩点点头,声音又些哽咽:“是其中年龄最小的一个,因为他们都是生来就被抛弃,年岁也不准确,估计四岁多吧,身形与十岁上下的人类孩子差不离。那尸体就出现在山崖下的一处深潭里头,二胖他们认出了那个孩子,把尸体捞了上来。”
想起被二胖几人兜在衣服中抬回来的尸体,男孩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那孩子的一双手没有一处好的皮肤,有几段指骨都裸露在外。背上的鞭痕层层叠叠,结痂之上又有新伤痕,他的眼睛被人剜除,嘴巴张得很大,也许死前他想大声问问这个世界: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是不是自己的存在就是一种罪过?为什么父母不要自己?为什么那些人如此虐待自己还不够,连活命的机会也不留下?
“那孩子在村中最是乖巧懂事,甚至把我都当成弟弟来照看。发现他尸身的那处深潭源头就在奇境山脉之中,定是他个头太小,不堪矿洞中那些繁重的劳动,被那些人视为累赘才凌虐之后随意扔掉了。”男孩捏紧拳头恨恨道。
“矿洞深处多有地下暗河,也许那孩子刚巧从其中一条暗河顺溜而下,最后落入山脚下的深潭之中。”飞星肯定了男孩的猜测,然后对纤云道:“我们可以顺着他说的这个深潭溯源而上,也许能够找到那些人。”
纤云点头表示同意,而后又问男孩:“对了,那些婴儿又是怎么回事?”
男孩松开拳头叹了口气道:“不知为何,那伙人将不弃村作为藏匿婴儿的地方,可能是此处无人问津,就算知道此处是不弃村,听到里头婴儿哭声四起也不会觉得奇怪,毕竟这里本就是个收留弃婴的地方。”
飞星和纤云对望一眼,的确如此,不弃村是个没人管的地界,且这里突然出现很多婴儿也解释的过去,倒是个掩人耳目的好办法。
男孩无奈一笑接着说:“那些人原本是将这些婴儿暂留此地,派人照料看管。后来不知怎么回事,看管婴儿的人全都走了,一日一夜过去都没有回来。胖丫他们见小婴儿哭闹不休便说要去照顾,我原本是不许他们多管闲事的,但他们一个个的见了小婴儿就丢不开手,竟连我的话也不听了。我生怕那些人还会回来,只好叫他们把孩子都带到藏了食物的地窖里头再做打算,我们在里面躲了一日也不见外头有动静,便准备离开。谁曾想那地窖里面的机关却坏了,暗门无法从里头打开,所以才有了我们在里面撞门,你们在外头听到动静的那一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