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慢坍塌的梦境之中,纤云趴在那张桌子上仍未醒来。沈末轨摘下他的墨镜,走向纤云身边自言自语:“从理论上来讲,你此时已是走火入魔了,知道么?因你自己蠢笨大意,才被人逼到如此危险的境地。”
沈末轨的话纤云半个字也听不见,他只能自顾自地抱起纤云,看着她继续说:“你是知道走火入魔之后能引出心魔,还是真的自乱阵脚穷途末路了?”
沈末轨自然得不到回应,他抱着纤云闲庭信步向前而去,身后的梦境追着他的步伐迅速毁灭着,似乎是抱地不顺手,他停下脚步调整了一下姿势:“啧!吃吃吃!就知道吃!重死了!这次就当你是为了求我来救你才故意走火入魔的,下次再这么蠢,我就直接夺了你的肉体出去和飞星干架!”
怒吼了一通的沈末轨举起纤云朝前面光亮处抛去,纤云落入那光亮的一瞬间,终于从梦中醒来……
“醒了!”
纤云迷糊之中,觉得眼前人影憧憧,光线从几道人影之间透过来洒在她脸上,她终于睁开了眼睛。
“纤云!”飞星挤开两个碍事儿的家伙,一把将人搂入怀中,纤云也伸手抱住飞星,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只因她从飞星微颤着的双臂和紧绷的背部,觉察到了他的不安。
飞星替她披上褂子,纤云趿着鞋子走到外间的桌旁坐下,端起桌上的凉茶水猛灌起来。玄蟒尾巴一卷夺走了茶杯道:“小莲藕你别喝啦,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你再不醒来飞星就要拿凤麟做刺身了。”
纤云头发乱糟糟,眨巴眨巴眼睛,感觉还有几块眼屎,她看着围桌子坐了一圈的三人一蛇,想去洗个澡的话终究没说出口,算了算了,自己早就没什么形象可言了。
胡乱扔了俩清洁术在自己脸上,纤云将自己从睡着后进入诡异梦境,一直到刚才从梦里醒来的经历详细说了一遍。
沙海首先提出了疑问:“这……也就是说,如何进的梦境、如何出的梦境,纤云姑娘你都不清楚?”
“如何进去的的确不太清楚,如何出来的我倒是有些眉目。”纤云整理了一下思绪,又道:“如今看来那块石板一定有问题,但当日我和凤麟都接触过那块儿石板,为什么我被财神爷弄去了那个梦境,凤麟却没事儿……”
“阿麟,你再回想一下,你们接触那块石板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细节忘了说?”沙海看向凤麟。
“哪里还有什么细节,当时纤云看到了石板里面浮现的句子:天地之初,如伞如盖,四方定鼎……”凤麟会想到此处,笑道:“纤云还问我这是什么,我说这是大陆最最常见的启蒙儿歌,她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
“等等!”纤云突然抓住了关键之处:“我不知道,但你知道,这就是我们面对石板的时候的不同之处。”
“石板不是弄回来了么?搬过来瞧瞧?”沙海提议,众人应下,不一会儿那块大石板就摆在了房间正中的地上。
几人死死盯着那石板看了半晌,却没半个字浮现出来,纤云看着看着又回想起财神爷与自己的对话,当时她猜测石板就是天外之物,却被财神爷嘲笑,难道那尊财神像才是本体?
纤云将疑问说了,沙海和凤麟却摇头,沙海道:“我们偷偷去拿这石板的时候,也顺带检查过那尊财神像,没有丝毫异常。”
“而且我懒得搬动那红红绿绿的财神,直接一刀给他劈两半儿了,若真是天外之物的本体,还不跳出来找我拼命?”凤麟也说。
“这不奇怪,神像、石板都可以是载体,以当前我们得到的信息来看,这天外之物应该与知识有关。”众人看向飞星等他解释,他接着道:“第一他选择了落脚在一家私塾里头,其次纤云说他逼着纤云做习题,第三石板中也浮现各种知识,以此推测,他那个诡异的梦境空间,与知识有关。”
“照你这么分析,他不该更喜欢知识比我丰富的凤麟么?毕竟我连启蒙儿歌都不认得,他把我弄去梦境里做什么……”纤云又纳闷了,那财神爷对她一幅痛心疾首的样子,满脸的:你要努力啊!你要上进啊!真是可怕。
“不如我们去找找补天私塾的那些夫子们,问一问他们是否有与纤云姑娘相似的经历?”沙海提出了一个方案。
众人都觉得合理,便分头寻找从补天私塾辞职的夫子们问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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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幽静山坡之上,一株梅树静静开放,树下一白发男子长身玉立,他的衣袍松散敞着,腰间丝绦随着微风轻柔地摆动,衣袍之下他赤着双足,脚下踩着一个东西,似乎在颤动着。
白发男子正是沈末轨,他脚下的东西是从纤云“梦境”中被他带走的财神爷,沈末轨一脚踢开财神爷道:“全知全能?可笑之极……”
财神爷都如筛糠,将头死死埋在地上,不敢吭声。
“你们的文明,被全知全能拯救了么?你不是喜欢收集知识嘛?你觉得我所知所想的如何?”沈末轨蹲下身子,笑眯眯地看着地上的东西问。
“您,您……”财神爷哆哆嗦嗦讲不出话。
“沈大人,叫我沈大人。报上你的名字。”沈末轨直起身子,背对着地上的东西,他看着树上的梅花淡淡道。
“是,沈大人,我没有名字,从前他们都叫我一号备份。”财神爷,哦不,应该是一号备份认真答道。
“原来就是个末世的存储器,真是奇了怪了,我的召唤方式是出了什么问题么?怎么叫来的都是些什么混蛋玩意儿。”沈末轨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
“原本是有人带着我逃离我们那个星球的,结果那人撑不住死在飞行器中了,当时我就被他连接在飞行器上,偶然接收到您的信号,就将飞行器导向了这个世界。”一号备份回应了沈末轨的疑问。
“原来如此,你也不是毫无用处嘛。”沈末轨转身看着一号备份,弯着眼笑:“你选中纤云入侵,为什么?”
“我的本能就是收集任何我不曾储存的知识,自来到这个世界后我从没见过连创世歌谣都没听过的人,一时好奇而已。”一号备份嗫嚅着道。
“哈哈哈哈!”沈末轨大小出声,那树上的梅花被他震地簌簌向下掉落花瓣,他捧着独自笑得知不起身:“你这家伙倒是有些意思!”
“沈大人,您看,我……”一号备份小心翼翼地站起了来,不敢直起身,弯着腰卖力抬起头看向沈末轨。
“你去找纤云吧,主动投诚,别耍心眼儿,你上次能得手纯属巧合。平时入梦吓吓那些凡人也就罢了,对付纤云这样的修者,恐怕耗费了你不少能量吧?”沈末轨在梅树下坐下来,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个酒囊,用嘴巴咬开塞子喝了一口。
“可不是!我原以为她就是个普通人,却不想为了控制住她,又遇上了您,我差点就要格式化了!”一号备份苦着脸说。
“下次别这么蠢了,去吧,纤云自会把你带回我这里,以后好好跟着我,总有你发挥能力的一天。”沈末轨起身离开,梅树、山坡、清风全都消失了,风中传来了一句低于,一号备份将其收入耳中,然后默默离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