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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向学之心

    张有为从没想过,会在茅厕里遇到掌门王建国。

    当时张有为刚方便完,就听隔壁厕栏里有声音传过来,“厕纸还有吗?”

    张有为一愣,这声音似乎有点熟悉,不像是年轻人的声音。

    他一边琢磨一边回应道:“有的。”然后将厕纸用灵力托着飞递给隔壁那人。

    隔壁收了厕纸,然后就听到“悉悉索索”之声,再无其他声息。

    “这人太无理,也不知道声谢,早知道就说没有了!”张有为腹诽一阵,然后便提了裤子系好裤带走出厕栏。

    刚走出厕栏没几步,忽然就听后边又有厕栏门打开的声音,然后又是刚才隔壁那个声音传来,“前面学子慢走。”

    张有为回过头,顿时愣住,忍不住叫道:“掌门!”

    王建国点点头,“方才谢过了!”

    “不用谢,不用谢!”张有为连忙摆手,心想难道被掌门猜到我心中怨念了。

    王建国走上前来,越过张有为,招呼道:“愣着干吗,出去走走!”

    张有为答应一声,连忙跟上。

    走出茅厕一段距离后,一老一少两人身上灵光一闪,一层淡淡的灵罩就消失了,然后两人同时长舒一口气,彼此相视一笑。

    这茅厕气味实在让人难以消受,每次来这边都得开启灵罩阻挡气味,也算术法神通的又一应用了。

    张有为忽然想起一事,不禁好奇道:“掌门,你不是都已经凝结金丹踏入不悔境,修成无垢仙躯了吗?怎么还上茅厕啊!”

    王建国听张有为竟然问这种问题,顿时有点懵,他总不能说兴之所至找点回忆吧!

    正思考该如何回答这个不怎么雅致的问题,就听那张有为一拍手掌,一副恍然大悟地嚷嚷道“我明白了,掌门这是在体验凡俗之事,打磨心境是吧!”

    神特么打磨心境!

    王建国心里吐槽一番,点点头,“孺子可教。”

    张有为嘿嘿笑笑,突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毕竟这可是宁州一宗的掌门人,不悔境的金丹真人,于是他连忙躬身告辞。

    王建国挥手拦住他,“你可是张有为?”

    心里想着掌门怎么会知道我名字?张有为面带疑问回答道:“正是学生。”

    “恩。”王建国仔细打量一番,见张有为一副灵气充盈的样子,不禁点点头,“那日你突破登楼境时,我正好瞧见,现在看来,你似乎连丹室都凝结了,资质果然不差的。我且问你,你那丹室大小如何?”

    张有为听掌门夸他资质,心中有点欣喜,老实回道:“大约有半亩大小。”

    “好,很好!”王建国笑着缕一缕胡须,但心中也不免有一丝遗憾。

    能够凝结半亩大小丹室的修真之人,资质自然是极好的,潜力巨大。只要不出意外,将来都绝对是叱咤修真界的翘楚人物。

    但王建国听说张有为八科甲等之时,心中还是有一丝期许,期许这名学子会不会如古贤那般,凝结出大如湖泊的巨大丹室?

    毕竟这半亩方塘丹室,宁州一宗自建立山门以来,还是出过几名这种学子的,二年班的叶冰颜就有这种资质。

    但大如湖泊之人,至今尚无一个。

    有哪位做老师的不想教出一个震古烁今的人物?

    这样的学子只要出现一个,不仅仅是老师的荣光,就连宗门都要因此名扬整个修真界了!

    可宁州一宗毕竟只能算一个中等宗门,论对天下学子的吸引力,远不如黄冈派那种大宗,更不如传承千年万年的修仙世家。但凡对自己资质有无比信心的学子,谁不想进入更好的宗门学习更强大的仙法,或进入占据灵山名泽天材地宝多如牛毛的世家呢?

    想想维持这宗门的艰辛,王建国心中苦笑一声。罢了罢了,一连出现两名天资卓绝的学子,也该知足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自己这是着像了啊!

    王建国放下思绪,看一眼正等在旁边的张有为,“听说你在山下做家教,还开办了一座学塾?”

    张有为一听顿时紧张不已,可自己好像也没有做违反门规之事啊!

    他看了看掌门神色,见他不见怒色,顿时心中大定,躬身回道:“那日听掌门广场讲道,学生听那法侣财地一说心有所感,修真之人不可无财,而学生家贫,便想了这么个赚钱的法子!”

    王建国呵呵一笑:“奥,这么说,这事儿还得怨我了?”

    “学生不敢,还得谢谢掌门那日当头棒喝之言。”

    “咚!”

    “哎呦!”

    王建国隔空一掌拍在张有为脑门上,疼得张有为龇牙咧嘴,他缕着胡须摇摇头,“这才是当头棒喝!开办学塾不违反门规,你也不用紧张,只是有那道生书院前车之鉴,你莫要做辱没宗门名声之事。”

    张有为揉着脑门倒吸凉气,连忙拱手受教:“学生不敢。”

    “哼,你不敢,那日你四人入城之事都传到我耳中了。修真之人,像你这般不持身份不顾脸面的,还真是少见!”

    王建国翻个白眼,似乎对张有为意见挺大,竟然召出一个水球,将拍他脑门的手掌洗了洗,看得张有为脸色一黑。

    心中又想起一件事,王建国脸色古怪,又伸掌拍了张有为一下,“听王书生讲,那日之事后,叶冰颜竟用学分兑换了十天假,似乎就为躲避同班学子议论入城之事,瞧你做的好事。”

    张有为正捂着脑门,听了这话不禁一呆。

    那日之后,自己班里也对他和戚灵儿嘻嘻哈哈谈论了好几天,只不过自己根本没当回事,戚灵儿更是为此事开心地不得了,谁曾想叶师姐脸皮儿这么薄?

    王建国洗着手,脸色忽然严肃起来,“张有为,既然开办学塾,就务必尽到职责。上古时候,神裔视凡人如猪狗,以制造天灾屠杀凡人为乐。后文祖仓颉造字,让凡人亦能修真炼法,这才稍微改善了凡人处境。

    再往后,神裔传承成为世家,而凡人亦出现文圣大贤,开办学塾教化万民,后又衍生出我等修仙宗门,与神裔世家抗衡。

    只是如今许多仙宗,唉,不说也罢。还是说你吧,你那学塾既然开办,一定秉承文祖文圣之志,无论将来前路如何,莫忘初衷。”

    张有为一阵恍惚,有关神裔世家与仙宗之争,他从藏书阁一些书上也有看到过,但多是只言片语,自从进入一宗以来,他唯一见过的世家之人就是那黄冈派白尹,另外一个就是与世家有关联的郑常生。因此对于世家仙宗之争,他并没有多少体会,只是听掌门言语,这种争端似乎根本无法化解的样子。

    “掌门,这种争端从上古持续到现在,真的就无法调和吗?”张有为思索一阵,忍不住开口询问。

    王建国答非所问,“你看这宁山灵气如何?”

    “与山下相比,自然是极浓郁的。”

    “你可知那世家所占据的灵山大泽,灵气与这宁山相比,就如宁山与山下!”

    张有为顿时惊住,他每日往返于宗门与宁州城,自然知道这山上山下灵气差距之大,若真如掌门所说,那世家仙山的天地灵气,怕是浓郁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

    见张有为怔怔不语,王建国轻咳一声,将他唤醒,继续道:“天地灵气浓郁,修士修炼便可谓是一日千里。而灵气充盈之地,灵草灵物之多也非宁山可比。普通修士为了炼制一件法宝,可能要寻遍千山万水方能收集到所需灵材,有时还要与其他修士和妖兽相争,甚至丢掉性命。而世家坐拥宝地,灵药灵材无数,令世间多少修士为此尽折腰。”

    张有为看了掌门一眼,见他正望着自己,“掌门,听说要进入世家修行,虽术法宝器易得,但从此一生为奴,子孙不能解脱。学生虽喜修真练法,也想要灵药宝物,但却不喜欢为奴为仆的。”

    见掌门眼有笑意,张有为顿了顿,“只是学生有一事不明?”

    “你说。”

    “在仙宗修习,三年结业,结业后便可自由来去,不再受宗门约束,甚至有的学子结业后又入世家。而世家不同,一入世家,终生为世家驱使,这样一来,没有人的仙宗如何与那世家抗衡呢?”

    “问得好。”王建国笑了笑,“我再问你,若一入仙宗就要一生被仙宗约束,甚至被驱使卷入争端,那么,仙宗与世家又有什么分别呢?”

    张有为眉头紧锁,耳边掌门的声音再度响起。

    “与上古相比,如今世家再不敢随意凭借术法引动天灾做那屠城灭国之事,这就是文祖文圣之功。我辈之人,秉承文祖文圣之愿,只愿世间想登山之人,人人皆能登山。先贤有云,为天地立心,我生民立命!可这教化万民,可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啊!”

    “弟子明白了!”张有为点点头,只是心里有个疙瘩,不知道为何解不开,但又不知道疙瘩到底在哪里,脸色却不好表现出来,纠结不已。

    既然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索性不去想了,又问另一个疑惑,“掌门,我听闻文圣主张有教无类,如今学塾仙宗却都是要收学费的,是否与先贤之志不符?”

    王建国摇了摇头,“想要维持一座仙宗甚至一座学塾长盛不衰,所耗所费都是资财。古往今来,不收费用的学塾也有过,但多不长远。况且,这世间大小学塾无数,州塾昂贵,还有县塾,县塾不成,还有村塾。

    我当年求学之时,也羡慕县塾学子,后来我听闻有的村塾也有老师教授语文蒙学,为寻这种村塾徒步六千里,走访不下百座村塾,才找到先师,后又为村塾费用在村塾劳作六年,才有了日后仙缘,当我进入仙宗修习仙术之时,已是不惑之年了。”

    说到这里,王建国叹了口气,叮嘱张有为道:“张有为,你且记住,天不度人,人自度;人不自度,天难度。那些能被挡住的向学之心,就不是向学之心了。”

    “谨遵掌门教诲!”张有为再次躬身施礼,心中震骇。

    王建国继续道:“学塾之事不提,想来你已有计较,只是你要分清主次,在修炼上不要懈怠。很快就要月考了,月考魁首想来已是你囊中之物,但月考不重要,月考后的越级挑战大比,你必须参加!”

    “啊!”张有为呆立当场,然后看着掌门洒然而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