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低头憋笑,在心中暗自想:符景琳这位平阳长公主也是有趣得紧,自己礼乐崩塌、帏薄不修,居然还操心起旁人同居一个院落?
这么大一座院子、这么多间屋舍,他们坦坦荡荡的,各住各的居所,有什么见不得人了?
凌或闻平阳长公主之言,亦是蹙起了眉。
他沉声正色道:“江湖儿女,不讲俗礼,我们行的端做得正,殿下过于多虑了。”
平阳长公主微微一顿,她的视线似笑非笑略过李遂宁、凌或和韩长生一个比一个俊美的脸。
——相比于她长姐太平长公主符景瑜酷似先帝的其貌不扬,符景琳的美貌更加遗传自母亲柏太贵妃。
这副娇媚的容颜和曲线毕露的曼妙身姿,向来是她无往不利的利器。
然而,这利器之前却屡屡挫败在了李遂宁的身上,也正是因此,反而更加激起了她的斗志,让她对拿下李遂宁这个昭歌城里数一数二的有为青年,更加生起兴致和斗志。
轻易得到的能有什么好货?
在平阳长公主心中,越是难以到手的物件,才越是称心如意,也才值得她把玩越久些。
不过如今吗......
让她颇有兴趣的美少年,倒是又多了两个。
——这座九门提督府外院客居的两个出身来历成迷的少年郎,居然同样对她引以为傲的美貌视若罔闻。
不仅如此,他们反而与那两个或是其貌不扬行迹无趣、或是奇丑无比且言谈粗鲁的两个姑娘相谈甚欢,以之马首是瞻......这倒是有些意思了?
她符景琳见过慕强的男子,见过慕颜的男子,倒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慕丑。
呵。
平阳长公主忽然轻笑一声,笑意晏晏道:“本宫不过是说笑罢了,几位公子的品行端庄、芝兰玉树,怎会与年轻女子有失礼之举?
好了,不与你们玩笑了,本宫今日前来其实是有正事相告的。”
李遂宁愣了愣。
说实在的,平阳长公主“前科累累”,他并不信她真有什么正经事要说。
但是天家威仪在上,他还是拱手一礼,蹙眉给了她一个台阶,道:“殿下请讲。”
平阳长公主轻笑道:“三日后我将在平阳长公主府办一场以武道会友的‘秋月盛会’,除了宴请昭歌城中诸多武道高手赴会之外,还给昭歌城中数一数二、有头有脸的权贵门阀和江湖大派下了请帖。”
她含笑向后伸手,安氲之立即将几张印花精美考究的帖子轻轻送到她的掌心。
她捏着请柬,笑容如同盛开的娇艳芍药,指尖上的蔻丹色灼灼如火焰般耀眼。
“遂宁,凌公子,韩公子,还有......二位姑娘,若是有遐,届时不妨赏脸一叙,见一见昭歌城真正的繁华风貌。”
*
当夜,九门提督府客院,庭院葡萄树架下。
韩长生支支吾吾半天,最终还是忍不住嗫嚅道:“......我觉得吧......既然平阳长公主都送了请柬给咱们,那咱们去看一看也没什么不好,就全当散心了嘛!
——我这可不是为了我自己嗷,你们瞅瞅阿昭最近都被憋成啥样了?整天阴阳怪气、指桑骂槐,再不出门她得疯。”
谢昭哼笑了一声,凉飕飕的道:“少扯,我好得很,你少拿我出来挡刀枪。”
她想了想,不等韩长生狡辩,便轻叹着赞许道:“谁说韩长生是个木头了?这不?最难消受的美人恩,也最是让人心驰神往。他一想起平阳长公主那张香气喷喷的帖子,且快活着呢。”
凌或轻笑一声,他正在用软布爱惜的擦拭着双锏的锏鞘。
韩长生当即不乐意了,他翻了个白眼道:“谁是为了那个疯婆娘啊?我那可是为了接近神台宫!
你们没听她说吗?那娘们给昭歌城数一数二的权贵和门派都下了请柬哎!我可不想错过这个千载难逢能远远见到神女‘千岁剑仙’和神台宫大祭司的机会!”
谢昭冷嗤一声,一记冷水泼在了他脸上。
“......你在做什么梦呢?符景琳不过是一位行事乖张的长公主,哪有这个体面让地位崇高的神台宫大祭司兼天宸国师南墟亲往?
我猜届时神台宫顾念着皇室颜面不好不去,但也最多只会派去宫中的一名小弟子露一面,也就算全了‘皇家’和‘国师’的表面情谊了。
——你若是想在那个平阳长公主举办的什么‘盛会’里见到神台宫主事的人?那怕是还没有睡醒。”
韩长生泄气般趴在石桌上,他捶胸顿足道:“要你说,我当然知道啦!南墟祭司和千岁剑仙怎么可能去平阳长公主举办的宴会......你就不能不要这么清醒吗?让我做一会儿美梦又能怎样?”
谢昭失笑摇了摇头。
“......你耍什么赖皮?”
她想了想,但却又转过头看向凌或。
“不过,其实我倒是觉得,韩长生说的没错,这宴会我们不妨一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