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会永远过这样的日子。”盖尔的声音真的很奇妙,总是带着一种让人仿佛耳朵一震的圣洁感。
“我们还是……你自己?”许文博能够分辨出这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浑浊的带着不论经历过什么后的沧桑感。但很明显,跟盖尔说话的语气绝不是长辈的关心,而是一种混合着厌恶的严厉,但是严厉中带着一种虚张声势。
“bak叔……我知道phil的事情……”
果然,虽然还是没有看到人,但和盖尔对话的应该就是岛上的厨师。
“不要提phil,你不配提他。”bak叔毫不留情的截断了盖尔的话。“现在他好好的在美国生活,你却在这里像个生活在下水道的老鼠是不是让你每天晚上都嫉妒的睡不着觉?”粗重的喘息像是风箱一样截断了整句话。“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看塞拉和victor先生的眼神,你的反骨,从出生那天就牢牢的凸显了。盖尔,永远记住你第一次作死造成了什么后果。你姑姑和你妈妈也许会原谅你,但是我会帮你永远的记住。”
“盖尔,满足你的虚荣心和权力欲,没人拦着你。但是如果敢拿这么多孩子做赌注,或者,你再敢把phil牵扯进来,我保证最后一次诅咒的机会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这一点相信不会随着你的长大就忘记了。”
虽然许文博看不到,但是楼下凝重的气氛已经仿佛实质化,就算是隔着半层楼,许文博仍然能够想象年纪相差三十岁的两个男人初步不让的较劲。
直到盖尔先软下来。“bak叔,我保证。”
“记住你的话也记住我的话。盖尔,如果说我过去五十几年的生活告诉了我什么,那就是人不要和命运较劲。你是掰不过塞拉的,鸡蛋和石头怎么能一样呢?更何况你看到了victor先生是支持塞拉的。你们年轻人的一套我不懂,但是,也许是你姑姑让我开导你,就把它当成是一份工作不好吗?我们贫民窟的人什么苦没有吃过呢?现在的生活已经算是不错了,至少大部分人都能活着,我们还能聚在一起吃饭不是吗?”
“盖尔,尊严和野心并不能养活你,但却能杀人,这一点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也许只有几秒钟,也许是几分钟,一段时间的沉默开始于bak叔离开的脚步和盖尔挺直的背影。
“为了给到你满意的价码,盖尔已经孤注一掷了。但是我不相信你,现在的你并没有选择我们不是吗?”
陷入思考的许文博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就发现仲明倚在门口,食饭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但仲明的视线扫视了整个二层,却并没有让许文博出现在他的镜头眼睛之内。
“我知道你唯一关心的只有你自己父亲的消息,我并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人真的关心陌生人,同理心,嘿,在实验室里你的那些所谓的医生同事也许把那种东西也完全给我替换成了金属吧!”
“盖尔一直在努力,所以我不会拖的后腿。但是我想你也明白,塞拉完全就是victor的一个傀儡,如果你选择和他合作,我保证结局就是像之前那些人一样或者成为实验室的小白鼠或者沉入这附近的海水。”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如果最后你选择了塞拉,我会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也会杀了你。”
没有礼貌似乎是这个地方人的通病,讲完了自己想讲的话就离开或者是甩上门,许文博的嘴角勾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当然不是对着仲明,而是已经走到了楼梯下,正扬起好看的脖颈眯起眼睛笑着看向自己的盖尔。
“抱歉,仲明都是为了我。”
盖尔的脸上丝毫看不出一丝尴尬,就像是几分钟前被人骂的并不是他一样。也许,上来叫许文博的孩子就是他安排的?
“快吃午饭了,还有最后一道炒青菜,也许你愿意和我一块儿去摘菜?”
许文博确实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带着只在摄影展看过的圆形斗笠在大正午的太阳底下站在泥地里摘菜。就算在寄宿学校,困难都是在生理和心理上的,但是摘菜这么生活化的事情确实是第一次。毕竟大家更熟悉的样子应该还是超市里已经处理好的一份一份。
“明天,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你就会看到我的诚意。”盖尔丝毫不在意自己纯白的裤脚变成了一块儿脏抹布。认真的挑选着长得最好的青菜摘下来。
“就算我能杀掉塞拉,这里的人你打算怎么办?”
“许博士,我不需要向你证明我自己。”这是第一次,许文博似乎看到了隐藏在盖尔面具下的那个人。连番被人质疑,就算是盖尔也一瞬间想要释放自己的压抑。
但盖尔的生活已经让他习惯压抑,而许文博的重要性让盖尔瞬间就调整自己,一声略长的呼吸对于盖尔已经是奢侈品。
“许博士,人是没有办法选择出身的。就像您,曾经做过纽约警察局的首席验尸官,这还可以说成是您的勤奋努力。虽然我不了解您的过去,但是通过您的言谈举止我能感觉得出您的家庭背景也并不是普通人,或者说最重要的一点,普通人是没有资格被victor关注的,不是吗?”说话并没有耽误盖尔手中的动作,背对着的动作也让许文博无从观察盖尔脸上的表情。
“我就是属于没有资格被victor关注的普通人,这本来应该是一种幸运,但不幸的就是我已经被搅和进来了你们这些精英的竞争之中。”盖尔举起了手上的一颗青菜,即使扭过头来,但是背光的脸依然让人看不清表情,但手中那颗青菜却在阳光下一清二楚。
“许博士,你看,我们就像是这颗长在田里的青菜一样,没有谁知道哪天就会被人收割下来。就算我只想安分守己的晒晒阳光,但这只翻云覆雨的手肯放过我吗?是啊,我的命还算是不错,至少不是立即马上就会炒成一盘菜被人吃下肚,现在的我算是……”盖尔皱起眉头思考的样子倒是比敲门的孩子更孩子气。“应该算是种在盆里的一棵菜,看上去要比地里长得这些都高级了,但就像刚刚被骂的一样,我仍然不知足啊!我就想做一颗长在野外的菜不好吗?不用担心那天会被人摘去吃,正常的生老病死,难道这不是每一个人的权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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