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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一切为了官帽子

    接下来数日,榆山连续出兵,把县内各个村镇都跑了个遍,除了那些自有大庄园的豪绅之外,所有乡绅尽数被清剿了个干净。

    榆山贼只杀士绅大户,不伤普通百姓的名头也传了出去,一时之间名动四方。

    那些士绅之中,见机得快的,得到消息之后,立即就收拾东西,带着家小逃入了县城之中躲避。

    而见机得慢的,或者优柔寡断的,都被榆山贼赶上,满门杀了个干净。

    而那些躲入县城之中的士绅,家人是保住了,但是留在家中的管事仆役,一概都被杀光了,至于财产,更是被搜刮一空,鸡犬不留。

    眼看秋收在即,正是要收粮的时候,就算城外的土地依旧属于他们家的,没了做事的人,也根本就收不上来粮。

    他们不是没想过重新派人回家,盯着那群泥腿子干活,但是也不知为何,派多少人就死多少人,简直好像榆山贼就一直盯着他们家一样,吓得他们更加不敢回去了。

    整个沂水县之内,人心惶惶,大把的士绅涌到县衙,逼迫丁知县进行剿匪。

    “诸位乡贤,非是本官不想剿匪,实在是那榆山贼太过凶狠,连续两次剿贼,都失败了呀!”

    “连梁巡检都战死了,诸君又不是不知?”

    “本县也无可奈何啊!”

    丁知县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和这群士绅打官腔。

    “那便继续再请州内派兵过来,上次两个营不够,这次就来五个、十个,总能够了吧?”

    丁知县心中是百般不愿,好不容易和刘老太公达成共识,不用担心李鬼那边的威胁了,现在若贸然再请兵剿匪,只怕刘老太公那边未必那么好说话。

    想到这里,丁知县就胡乱搪塞道:

    “这剿匪可不是空口白话就行。”

    “那些丘八可不是平白过来的,哪次不吃拿卡要?”

    “上次征收过的剿匪金,早就用光了,这次再来,县里可实在是支撑不起了。”

    那些士绅看见丁知县这副惫懒样,恨得牙根直痒痒。

    那两次的剿匪金大头都归谁了,外人不知,这些士绅岂能不知?

    但历来官绅间的规矩就是如此,他们也只能咬着牙认,但想让他们自己掏腰包,他们也不愿意,当下恶狠狠地道:

    “那就再征收第三次剿匪金!”

    若是平日里,只怕丁知县就答应了,但他现在不想剿匪,于是就摆出一副爱民姿态,摇着头道:

    “不妥,不妥,今年已经收过两次了,商贾百姓都已不堪负荷,实在是不能再收第三次了。”

    “若万一激起民变,这城内只怕也不保险。”

    他只说商贾百姓,却不提士绅之事,摆明了是想让士绅们掏钱,然而士绅们都是属貔貅的,只进不出,怎么会愿意掏钱?

    “秋粮在即,不妨先拿来做抵,跟各家借钱剿匪便是。”

    这里说的秋粮,指的是秋收后的粮税,各乡县收取后,统一缴纳至县衙,再汇总至州府,最后到中央。

    丁知县急忙摇头,粮税要是不能按时缴交,可是要影响仕途的。

    “这粮税何等重要,岂容私自挪用?”

    “县尊当知,若我等乡绅尽数困守县城,外面无人帮衬,这秋粮可是半点收不上来的呀?”

    丁知县这下子坐蜡了。

    从古至今这官吏结构便是如此,皇权不下乡,那对于最基层的民众的管理,就完全缺位了,想要做成什么事情,必须得借助“乡贤”的力量。

    名为乡贤,实则乡贼,士绅们借用管理底层民众的权力,与朝廷讨价还价,甚至干脆架空地方官,搞地方自制,地方官如果没有一定的手段,根本拿他们毫无办法。

    现在丁知县就是两难,确实如那些乡绅所说,如果他们出不去县城,今年的秋粮就什么也收不上来。没有秋粮上交,可是会被重惩的,这官帽子肯定保不住了。

    但如果挪用了秋粮,上方问责,很多事情就瞒不住了,官帽子非丢不可。而且到时候这群士绅肯定会把收上来的秋粮扣下来抵债,到时候还是交不上秋粮。

    不管怎么做,这官儿都做到头了。

    只要一想到会丢官罢职,丁知县登时便头大如斗,焦躁不已。

    眼见一众乡绅还在那里喋喋不休,丁知县怒从心中起,猛地一拍桌子,大喝道:

    “住口!”

    “本官面前,怎容尔等放肆!”

    “这次的剿匪金,便由士绅摊派,具体金额,明日便送到府上,若是胆敢抗拒不交者,便以通匪论处!”

    言罢丁知县拂袖而去,将一众惊呆了的士绅丢在客厅,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之所以丁知县一直对士绅非常客气,但这种客气的根源,在于他们能够帮助丁知县更好的掌控县内事务,能够让丁知县顺利过完任期,甚至还能决定丁知县最后的考评优劣。

    但是现在丁知县都快要丢官罢职了,哪里还在乎什么士绅的看法?

    面对两难的选择,丁知县想来想去,只想到一个办法,那就是拿了士绅的钱剿匪,让士绅能出城为自己收粮税,完成朝廷每年的交税任务,保住自己的乌纱帽。

    至于因此得罪了一众士绅,得罪了刘老太公,得罪了榆山贼李鬼,可以说把所有人都得罪了,他也都顾不得了。

    一切的一切,都要以保住官职为最优先考量。

    连官都丢了,他还要命做什么?

    等到回到书房之后,他又仔细揣摩一番之后,发现事情可能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

    只要州内能派猛将劲旅过来,剿灭了李鬼,他自身便安全无虞,刘老太公便是不满,也只能忍着。

    至于那些乡绅,一直以来他太把这群人当回事,但现在破罐子破摔之后,反而看明白了。

    士绅说穿了,也不过是民而已,而他则是官,正儿八经在东华门外唱名的进士出身。

    就算那些士绅很多人背后也有同样的官员背景,但在沂水县这一亩三分地,他这个百里侯说话才最算数!

    就算那些士绅日后让亲人报复,那也是等他保住官位之后的事情了。

    而且同为官僚,报复的手段也都只能是官场上的倾轧,胜负因素太多,结果如何还不好说。

    若是那些士绅日后出了城,胆敢因为今日之事扣住粮税不交,他就敢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是破家的知县!

    为了保住官帽子,他丁恩禄什么都做得出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