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雨村往酒肆而去。
才至门口,便见酒客里一人起身接了出来,口中笑道:“不意竟在此地同雨村兄相聚,当真是缘分不浅!”
此人名为冷子兴,乃是荣国府二管家周瑞的女婿,眼下在神京一古董行里做掌柜。
当年二人在神京互相结识。
贾雨村常赞冷子兴是个有作为、大本领的人,冷子兴也欲借贾雨村的斯文之名行事,故此说话投机,最相契合。
冷子兴一面说,一面让贾雨村同席坐了。
旋即又命店家另上了些酒菜,二人借着乡野风光,闲谈漫饮,浅叙别后之事。
待酒阑兴尽。
于是起身算还钱账,正欲走时,后面又有人叫到:“雨村兄留步,小弟特来报个喜信!”
贾雨村闻言,忙的回过头。
来的居然是当日同僚一案参革的张如圭,他近来打听到朝中准备起复旧员之信,便四下里寻情找门路,此番遇见贾雨村,故此道喜。
忙忙叙了几句,遂作别各自回家。
身旁冷子兴听得了消息,当即给贾雨村出了个好主意,令其回府央求林如海,继而跳转到神京去求贾家!
后者瞬间领会。
而贾雨村回到了住处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翻找最近的邸报,直到看的真切了,才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想到冷子兴的主意,眼神登时闪烁不定。
……
再说京中。
贾母念及外孙女林黛玉年幼失恃,自此上无母亲教养,下无兄弟姊妹依傍扶持,林如海又无续弦的打算。
于是想将黛玉接到神京,放在身边亲自教养。
林如海得知,略作忖度便应了下来。
林黛玉打小怯弱多病,留在家里日日睹物思人,难免哀痛过伤,再了触犯旧症岂不更糟?倒不如去到京里。
有贾母管教,还有年岁相近的伙伴玩耍,当是极好的。
恰巧。
这早有贾雨村找过来,言说朝廷将欲起复旧员,就想请林如海为自己举荐做保,以图再入官场宦海。
期间暗暗试探,打恭道谢不绝。
所幸,林如海对自家西席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只因这贾雨村才情卓然、谈吐不俗,兼之生的一副好皮囊,乍看浑似少有的伟岸君子,殊不知暗里实是自私忘恩之辈。
譬如那甄士隐,当是深有感触!
此时的林如海亦是如此,觉着以贾雨村的才华,将来必能有所成就,此时结个善缘,他日也是桩人脉。
遂将事情应承了下来。
一应筹划、打点的礼物银两,皆有林如海一力承担,不消贾雨村花费半点,后者面上唯唯听命,心下却十分得意。
这一幕,同昔日甄士隐资助贾雨村进京赶考,是何等的相似!
那贾雨村好处全收,心里又何曾记住别人的半分恩德?任你是金山银山填进去,也不过听一声响罢了……
如此。
又过了一个多月。
贾母遣来的人员船只到达扬州,林黛玉即收拾了行囊,与父亲洒泪挥别后,便随奶娘及荣府几個老妇人登舟去了。
至于那贾雨村,则有林如海另安排船只,依附而行。
此一去,便如那恶虎归山林,不知又要生出多少的冤债变数……
…………
这日,适逢李恪休沐。
贾琏设了酒席,特遣昭儿上门来邀。
到了荣府。
看着黑瘦了许多的贾琏,李恪忍不住打趣道:“才小半年不见,琏二哥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
“嗐。”
贾琏摆了摆手,“风吹日晒的难免如此,你要是外边家里的连跑上几个月,不见得比我能强到哪里去!”
“那还真是说不准!”
李恪笑着,“从年初履任之后,兄弟我整天练武出操,不也没变成你这样?”
霎时,贾琏愣在那里。
只觉得自己胸口被狠狠的扎了一刀!
旁边凤姐笑道:“恪兄弟莫要再拿他打趣了,前个从扬州回来,直接睡了个一天一夜,才醒了就惦记着把捎带的东西给你……”
李恪,“……”
良心不安·jpg
这时一个小丫鬟进来禀道:“奶奶,鸳鸯过来了!”
“她来做什么?”
闻言,贾琏颇有些疑惑。
凤姐脸上带笑,“她来做什么的,叫进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说罢又朝李恪示意一番,“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多半是跟恪兄弟有关的……”
“跟我有关?”
李恪皱眉沉吟片刻,却没甚头绪,索性便不去想。
顺其自然!
穿越前只是个普通人的他,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如今虽身在官场,但论起计谋城府,还真不敢跟这些“古人”比!
他只擅长平推!
旋即,鸳鸯来到屋里。
先屈身行了礼,而后笑着禀道:“老太太知道恪大爷今天来,特地派我来请,说是有事相求!”
李恪起身,“不敢劳长者说‘求’,折煞我了。”
见状,贾琏也站了起来,“咱们仨一起过去吧,瞧瞧老太太今儿置办了什么好吃的!”
等到了荣庆堂。
贾赦、贾政并宁国府的贾珍、贾蓉等尽皆在座。
看到李恪他们进来,几个同辈的忙起身,上前互相见礼不提,如贾母、贾赦等人则是纷纷点头。
礼毕落座。
李恪笑着朝上首的贾母问道:“方才听鸳鸯说,老太太您有事情找我?”
贾母脸上僵了僵。
这么直率而又坦诚的话,她活了这么大年纪还是头回听到,一时间还真的有点不大适应!
“是有些事。”
对面贾赦站了起来,“恪哥儿你也知道,姨父祖上是靠着军功起的家,奈何后辈子孙不肖,到如今更是连个能带兵的也没了……”
话到此处。
贾赦的声音顿了顿,“如今家里有几个小子的年纪到了,我们也不敢奢望别的,只求恪哥儿行个方便,多指点指点!”
“这还不简单。”
李恪当即笑着点了点头,“姨父叫他们明儿一早去找我就是了,跟着先练三两个月,届时再说其他不迟!”
听得此言,贾家众人不由大喜。
正巧柱上自鸣钟响起,贾母趁势忙命传菜摆饭。
藏一手?
压根没想过,因为李恪的依仗从来都不在这里,别人可没有系统,他们所能够学到的,连一点皮毛都够不上!
是谓:
学我者生,似我者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