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钱地点?”
霍夫曼口中喃喃自语,还未从好友的死讯当中回复过来,他茫然地抬起头,目光转向店铺二楼。“他的女儿呢?”
“二楼,正在接受我们询问。真是倒霉,已经有两家毛皮商会破产了,我得赶紧去把剩余的贷款追回来,不然老板非得把我全家扔海里喂鱼!”
银行经理推开霍夫曼向外跑去,几秒后迅速折返,一把拽住他的手臂。
“先从你开始。一年前......”
无奈之下,霍夫曼只得带人回到店铺,当场付清两百英镑的欠款后。经理态度柔和了几分,开始游说他把钱存进银行,并承诺给予最高规格的优惠。
“没兴趣,你最好先去找其他人追回贷款。”
看着对方匆匆离去的背影,他对未来的命运充满了绝望。“十四减一,现在只剩十三家了,我讨厌这个数字。”
偿清银行贷款并不意味着霍夫曼比另外两人更具有商业头脑。相反,他还总喜欢到处挥霍,如果不是半个月前偶然在酒吧后边捡到一袋金沙,最早破产的人应该是自己。
“感谢这位粗心的倒霉鬼。”
霍夫曼双手趴在暗黄的柜台上,意识逐渐模糊。恍惚间,他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停在门口,神情有些畏缩,怀里还抱着一个破旧的布娃娃,这应该是她唯一能保留的财产。
“进来吧。喂,你去给她腾个房间出来。”
安抚完女孩的情绪后,他吩咐帮佣好生照料,打算前往酒馆放松心情,刚从三个呆子那里收购十多张毛皮,今天算是超额完成营业任务了。
“砰!”
东侧传来几声凌乱的枪响,街面上却并未发生过多混乱,众人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霍夫曼望了两眼升起的烟柱,摇着头走向酒馆大门,进门前嫌弃地看了眼空地上的原住民,他们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进食。
按照惯例,酒馆通常不允许有色人种入内消费,因为这将严重降低它在“大众”心中的形象。就连服务员也会拒绝接待这些客人,不论她们在经济上有多么窘迫。
推开大门,熟悉的烟酒味扑面而来,这是消磨时间的最佳场所。一排破旧圆凳围绕着一个宽大的长吧台,上边摆放着琳琅满目的酒瓶和玻璃杯。
酒保站在吧台后边,给一个刚来的愣头青推销东方药酒。
“这可是从东方宫廷里边流传出来的神秘配方,里边浸泡了蛇胆、金银花等一系列珍贵药材,只需一杯就能轻松缓解你的小毛病。”
几名老顾客默不作声,捉弄新人本就是他们固定的娱乐节目。
经历了好友的死讯后,霍夫曼失去了往日的兴致,独自找个角落自饮自酌。墙壁上贴满了各种布告,大部分是官方发布的通缉令,这也许是他们唯一能捍卫正义的措施了。
......
贩卖完毛皮后,灰羽领着两人四处走动,让槐鸟在各个摊位前比划手势,故而没有得到太多消息。他始终没有出声,一个会说英文的原住民势必会在他人心中留下印象,万一在小镇上刺杀成功,说不定就会有人联想到自己。
几小时后。
“面包、水。”
灰羽烦闷地坐在空地上,从云雀手中接过食物,试图从白天听到的零星话语中总结信息。
如果想要打探消息,对面那间酒馆无疑是最佳选择,但自己却因为肤色问题始终无法进入,只能待在外边发愣。
“哐当。”
酒馆内部似乎发生一场斗殴,青年狠狠将酒瓶砸在酒保脑袋上,两人随后厮打在一起。浅黄色的酒液流淌一地,其间还夹杂着几条小蛇。
“他们居然也会用蛇泡酒?”
灰羽瞪大双眼,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制作蛇酒,他下意识站起身子靠近观察。
“嘭。”
酒保掏出手枪扣动扳机,子弹干净利落地掀翻青年的脑壳,红黄相间的液体喷洒到墙壁上,绘成一幅拙劣的抽象画。
“该死的猪猡,这地方可轮不到你们这些外地人撒野!”
酒保从青年兜中翻出少许零钱,用烈酒浸湿一块干净麻布,对着镜子擦拭伤口。
“嘿,别在这里乱晃。”
随手扔出一个玻璃杯,吓走门前那个好奇的原住民后,他向睡眼朦胧的老板报告。
“是这个小子主动挑事,在座各位都能作证。”
“对。”霍夫曼等人纷纷应和,他们相识多年,没理由因为一个外来者为难自己人,尤其是这些扰乱秩序的淘金客。
只要金矿还在,他们就会像蟑螂一样源源不断从各地涌过来,根本不值得怜惜。
“那待会和治安官好好解释。对了,请在座各位喝一杯,账记在我身上。”
酒馆顿时响起一阵起哄声,两名奴隶来到大厅擦拭地板上的血迹,顺便把青年尸体拖到后院的猪圈。众人对此并无异议,这些猪通常会卖给矿区或者外来者,老板可不会拿来坑害自己人。
天色昏暗,空地上的原住民们逐渐散去,部分人会选择花几便士租一顶帐篷,在满是跳蚤和臭虫的被窝熬一整晚,也有人干脆就躺在空地上过夜。
“首领,我们是返回集合点,还是在镇子里边找地方住下。”
灰羽正打算离开,突然看到西边走来一大帮愤怒的淘金客,他们高举着枪支、木棍、火把,气势汹汹朝酒吧走来。
站在淘金客的角度,他们不分昼夜淘洗沙金,却只能从小镇居民处高价购买劣质补给,还要承受若有若无的排挤和蔑视。等青年死讯传回聚集地后,积攒多日的怒火彻底点燃。
“快撤!”
前往西边的道路被堵住,灰羽只得向南方绕行,还没等三人走出多远,后方就传来激烈的枪响。
他躲在拐角回头望去,只见街道上烟雾弥漫,几人捂住伤口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剩余淘金客高举着火把涌进酒吧。
发觉猪圈里边残破不堪的尸体后,最后一丝理智也被抛弃,伴随着火光与哀嚎,无辜的房客和舞女成了发泄对象,但这点鲜血并不能平息他们心中怒火。冲突很快蔓延到了周边地区,本地居民、奴隶、前来贸易的原住民通通被卷入这场风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