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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往追

    或许费观一直在等梁甫开口,又或许他只是忽然想说话。

    此时,两人互相对视,时间仿佛都静止下来,费观懂得梁甫的思量,可他堂堂七尺男儿,岂有自降身份主动委身跟从的道理。

    同样,面对这位有勇有义,俊秀善辩的青年才俊,梁甫又何尝不想挽留。

    只是如今费观虽然是白身,但梁甫也不过只是司马而已,再者说,费观出身大族,去到西川后又岂会缺富贵前程。

    “西川富饶,宾伯也必有大前程。他日若听到,费宾伯孤身入夏口,我想该是你费观闻名荆襄的时候。届时我不知还能否以友人自居。”自顾说着打趣话,梁甫还想继续做朋友。

    “司马也会有大前程。”勉强干笑,费观拱手以对,“大丈夫立于天地间,能凭手中刀剑,搏出功名,才更让人钦佩。他日再闻大郎之名时,在下怕是只有远远瞻望的份。”

    双双摇头,梁甫欲言又止,费观叹息不止,转身时更是轻声呢喃,“西川虽是富饶,也并非所有人都想去。”

    说罢,他也迈步离去。只留下愣在原地的梁甫,方才他与费观相对,如何没听见他最后那句话!

    等到费观走远,走到梁甫身边的张南才轻声提醒,“司马,人已经走远了。”

    “方才我似乎听见,宾伯说他不想去西川的。”梁甫轻声重复。

    “他不想去西川?”闻言,此方津渡口的军候先乐起来,“费家与西川那位可是通家之好,当年那刘季玉的母亲正是费家的嫡女。说起来大约正是这费观的姑母。”

    说着军候双手环胸,自顾自的八卦起来,“而今他们受刘益州接洽,这费郎君又是丰俊的相貌,到西川后,还不知要被刘益州如何看重。”

    “如何看重?难道还把州牧位置让与他!”见军候一直说着益州的好,让龚仲自行惭愧的同时,也激起他的不满。

    当场被龚仲怒怼,军候也不在意,只是笑笑,“益州自然不能让与他,不过嫁女招婿怕是不在话下。”

    然而此话出口,梁甫却是一愣。按照刚才的说法,费观的姑母是刘璋之母,那他不应该和刘璋是同辈么?既然同辈又怎会娶刘璋的女儿?可费伯仁一家避难益州,人生地不熟,为了安生稳定,总得有人牺牲的。

    而那个人正是丰俊适龄的费观!

    此时梁甫已经彻底明白,难怪方才费宾伯一脸无奈的离开,其实说到底,他也不想去西川,去做那栖身在君女之下的益州名士。

    环顾津渡口,梁甫瞬间盯上拴在道旁的马匹。“那是谁的马?”

    军候刚开口认领,便见梁甫已经大步冲上去,解开缰绳,翻身上马。朝军候抱拳致歉,“我有急事要去办,权且借马一用。”

    说罢,不待军候应允,梁甫纵马入城去。

    只听军候的呼喊声远远传来,“那费家已经收拾妥当出南城门了!”

    费家在江夏是大族,在竟陵并不是,但刘家在竟陵是大族。刘家在竟陵有宗族,所以此番来竟陵,费家也是受刘家的照拂。不过相较于其他人,费观倒是没有承刘家多大恩情。

    当日来竟陵时便被梁甫诓走,如今再回来,费家众人已经收拾妥当,直接出南门往大江渡口去,准备乘舰船往益州。

    费观回到当初来竟陵给的地址,被留在那里的侍童转告后,便骑上费伯仁留着的马匹,往城南追去。

    当费观的身影出现后,费伯仁当场便笑着与身旁的中年什么丰神俊秀的夸奖起来,望着费观那人也轻捋胡须点头不止。于是众人开始动身往渡口去。

    见费观回来,小费祎也连忙凑过来,“族叔,那群新野的蛮兵有没有欺负你?等以后我功成名就,定然替你找回来。”

    低头看他,费观笑了笑,“切记此番去益州再不能像在荆州一样随口便说,在那里费家只是个避难的外来家族,许多时候家族的名号可能也起不到作用,不同于荆州的。”

    点点头,费祎忽然小手一挥,“随便哪里,我若有才学在身自然能被人看重!好汉儿,志在四方!”

    当场怔神,费观忽然想起这句志在四方,该是当时张南追随梁甫时,所说的话。似乎,在作为大汉的一名儿郎,生来便该有这般宏图大志的。

    而他费观为何没有?

    “宾伯!宾伯!!”

    正在费观失神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呼唤声,费祎看到来人,当场便大呼小叫起来,“族叔,是那个新野的蛮兵!”

    此时队伍也跟着停下,众人都扭头看向策马追来的梁甫。

    费观同样意外,毕竟他也没想到梁甫会突然追来,眼下只能望着他,等着这位单骑追来的梁大郎给个说法。

    “吁!”数十步外,梁甫勒住马缰,看向费观,“宾伯此番是要去益州吗?”

    费观点头。

    “到了益州可是要与那刘州牧结秦晋之好,以宾伯俊秀之姿,怕是要很得西川女子欢颜吧!”

    盯着梁甫,没想到他会这样说,费观面色也难堪起来,“难道司马辛苦追过来就是为了当面羞辱我的吗?”

    “哈哈哈!”仰头大笑,压制胯下骏马的喘息动弹,梁甫忽然正色冷声:“我只笑认识了个空有皮囊的大族子弟而已!当今天下,战乱纷扰。正是大丈夫提手中剑,胯下马,搏出一番功名的时候。没想到宾伯你竟要去委身裙襦之下,实在让人不耻!”

    “那你待如何?”听到这里费观忽然也恼怒起来,陡然拔高音量,“方才渡口时,我便与你道别。你却不说,如何现在又要追来!莫不以为我费观便是这般容易拿捏的吗?”

    “好!”陡然断喝,梁甫提擒马缰,振奋看向费观,“我就晓得你费观是個豪义真汉子!大丈夫立于天地间,万事靠自己,何必仰仗他人!眼下我梁甫便在此处正式向你邀请,费宾伯,这偌大天下,你可敢与我并肩闯荡?”

    “有何不敢!”当场费观策马而出。

    后方,众人纷纷看向费伯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