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甫说的没错,众儿郎朝夕相处日久,早已有了感情。
汉时盛行豪侠之风,既是知晓张南有难,众热血儿郎又怎会置之不理。
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在龚仲表态后,跟着发声,不过显然这百余儿郎一起去并不现实,于是梁甫压了压手,待四周稍微安静后,他才重新开口。
“我果真没有看走眼,诸位都是响当当的好汉儿。不过,虽然大伙都想替张大郎舒张正义,但我辈既然从军,便自有军中法度。诸位也该明白,怕是不能全数去的。”环顾众人,见有人哼哧想要说话,梁甫却是抢先。
“但我会尽力去向左将军争取,让本营儿郎尽量都有机会去。”梁甫又看向龚仲,“同时二郎也将这几日营地里操练较好的儿郎挑选出来,若是能去必然也是从优异的儿郎中摘选的。”
当场龚仲俯首应诺,方才一众声援的儿郎也是心中微凛。从今往后,想跟着梁司马有番作为,恐怕都得把自己本事提上来才行。
而张南此刻也面露纠结,来到梁甫身旁有些担忧,“我晓得司马是好意,可左将军麾下军法严苛,我们数十儿郎又怎可轻易出去的?”
拍拍张南肩膀,梁甫也是叹口气,“无妨,此事我还有些办法。”
说罢,梁甫便再度离开辎重营,向军师大帐行去。虽说如今刘备已然知晓有梁甫这人,但刘备也不是他想见就能见的。不过相比于左将军刘备,军师大帐内只要有人在,他还是有机会请面的。
待帐外的卫卒入帐通禀后,梁甫才被允许进入。
此时军师帐中,诸葛亮与徐庶都在,诸葛亮正手拿一卷简牍默默看着,徐庶似乎是站在兵架旁,正端赏着他的配剑。见梁甫来后,两人才纷纷转头来看他。
待梁甫分别朝两人拱手揖礼后,诸葛亮也肃声发问,“大郎眼下不在营地与袍泽庆贺,为何忽然来到这军师帐?可是对主公的封赏有何不满呢?”
再度躬身,梁甫也是肃容,“回军师,甫此番前来,并非是为了封赏。而是想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霍然直起身,梁甫昂然正色。而对面诸葛亮也是连忙与徐庶交换个眼神后,不动声色来问,“哦?不知是何人让大郎受了委屈,要跑到我这军师帐来讨公道。”
“在下想控诉的不是旁人,正是诸葛军师你本人!”
“为何会是我?”闻言诸葛亮并未表现惊讶而是连声继续问,旁边徐庶也将宝剑重新放回兵架,认真来看梁甫。
“我要控诉诸葛军师不顾儿郎死活,故意设局以甫为引线,布局谋划。如此行径,俨然是违背左将军以人为本的仁义之风,若不能妥善解决。某即刻便去左将军处状告军师不守法纪!”
看着面前满脸肃穆的梁甫,诸葛亮放下书简的手,顺势拿起一旁的羽扇,轻轻摇晃起来。对上徐庶投来的目光,两人尽皆笑了。
“元直,可是你何处得罪过大郎,使得他忽然要来大帐控诉。我区区一谋士,能有什么本事。”
“孔明啊,你也莫要推脱。”伸手重新拿起案上的酒盏,徐庶笑道:“依我看,梁大郎定是早便看透你的谋划,只是隐而不发罢了!”
连连摇头,诸葛亮依旧否认,“我当真不晓得元直你在说甚么,我又哪来的谋划。”
“两位军师也莫要互相推诿。”当下梁甫直接朗声开口,“要我说,这件事从头到尾恐怕都是两位军师合力谋划的。我想事情恐怕要从我那日狩得野兽说起,其实两位军师早便看出来,曹操统一北方后,定然会南下,而他若南下,以新野一城,不仅难以抵抗,甚至连缓冲的余地都没有。
两位军师怕是早便开始谋划樊城,正赶上彼时外狩之风大起,于是便故意在营外带回个人,说是曹军的探子。然后放给蔡和去审,后来蔡和果真便中了圈套,成功把探子带走,还以为自此凭借联结曹操之功,能一跃成名,却不想全盘都在两位军师的掌握中。”
看眼仔细听着的两人,梁甫表情愤慨,“后来事情便是,两位军师因为我与蔡和有隙,便故意差我去襄阳送信,途中我到底是年轻气盛,怒杀蔡勋。如此恰好正中二位下怀,于是我成功变成此番前去襄阳指证蔡和的不二人选。如此不顾我之性命的行为,我表示严正抗议!”
话落,诸葛亮与徐庶再度对视一眼,随即纷纷仰头大笑起来。
“元直如何?”诸葛亮笑着开口,“我说这梁大郎不是愚笨之人,你偏是不信。”
连连摇头,徐庶也是喟叹不已,“原以为你诸葛孔明已经够聪慧的,没成想这梁甫、梁大郎也是个察微妙人!”
轻摇羽扇,诸葛亮微笑看向梁甫,此时终于也不再否认,接着继续说道:“大郎方才的说法,其实已经相差不大,只襄樊间暗藏的手法,我自不必与你多说。但有一点你需晓得,那蔡和也不是笨人,当真以为随便找一人便能将他糊弄过去不成。”
眼眸微睁,梁甫也是诧异,“难道那探子真的是曹军?”
“大郎,有时候,只有来真的,才更能以假乱真呐!”徐庶再度给自己舀了盏酒水,笑着又说:“所以你与那蔡和在辕门外演的那场戏,实在是太过拙劣了!”
连忙看向诸葛亮,只见他依旧含笑不语。
而徐庶则是继续揭穿,“要说他蔡和以刺奸身份,想要杀你一个无名之辈,何必那般大费周章,还亲自押到辕门外处置。实在是作秀,想将你推向孔明这边是吗?”
“所以幸亏我此番斩杀了蔡和。”梁甫嘀咕。
“其实能让伱随主公南下,我便晓得你还是当初的梁大郎。”轻摇羽扇,诸葛亮轻轻一句带过后,这才正式询问,“说吧此番又这般故作声势的来到我军帐,所为何事的?”
梁甫的计划被连番拆穿后,也难得表现的有些扭捏起来,不过稍微平复后,他还是正色拱手请命道:“甫想请一队人马南下探查敌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