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头魇兽轻轻松松解决!】
【皓哥好身手!】
【我那么大一只魇兽呢,我刚才那么大一只魇兽呢!怎么就被皓哥你秒了?】
【说实话,有皓哥在,还有这么多玩家一起,我真不知道现在还有什么魇兽是我们的对手。】
【卧槽!等等,你们看那是什么!】
十米高的巨兽伸出无数手脚肢体在空气中嘶吼挥舞着门板大小的戒尺。
比扩音喇叭还要炸裂的声波震得人双耳失聪。
一片片薄纸似的黑色物质不断从它身躯里分裂出来,像是被裁剪到比纸还薄的锋利钢板,唰唰唰投射到下方的玩家团体里面,无情的将他们的身体切割成两半。
仔细一看,那薄纸似的黑色物质上隐隐约约遍布着字体,竟像是一张张被涂黑了的试卷。
“皓哥,我们快撑不住了!”
“又有两人扔下我们不管独自逃跑了!”
“皓哥,撤退吧,再这样会全军覆没的!”
天岸市。
由许皓带领的玩家群体遭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重创。
这两天以来,受到许皓人格魅力的感召,天岸市越来越多的玩家聚集到了他身边。
他们一起狩猎魇兽,共同变强,一路顺风顺水,几乎没有遇到什么真正的危险。
集体的力量是无穷的。
他们本来是这么想的,直到随着低等弱小的魇兽们被不断猎杀,强大的魇兽从这个城市中逐渐苏醒。
直到这一刻,他们遇到了真正的怪物。
之前他们遇到的魇兽虽然也奇形怪状,可怕骇人,但顶破天了最大的也就两人多高。
而现在这头魇兽的体型,是十米。
怪异诡谲而庞大骇人的身躯,可怕的能力,恐怖的血腥。
只不过像是从某个学生的怨念噩梦中跑出来的魇兽,放在一向和平没有怪物肆虐的蓝星,多半只会被人称赞一声想象力丰富。
但在这里,那一声声咆哮嘶吼就震得人脑浆震荡头皮发麻,那门板般粗壮的戒尺每一下挥舞就砸烂一名玩家的脑袋或是身体,在地上滩涂出血红,那从它身躯飞出的一张张试卷比削铁如泥的刀剑还要锋利。
本来靠着人多力量大的小团体一遇到这怪物,就被这一波波aoe减员了十几人。
怎么打?
怎么打!
有的玩家见事不可为立马开溜,全然不管身边同伴的死活。
有的玩家缩在最后面找了个角落阴着,心里想着让许皓等人顶在前面去拼命或许最后还能捡个漏。
有的玩家在惨嚎,在哀叫,痛骂若不是跟了许皓他怎么会到这个地步。
大浪一来,这艘以许皓为主心骨,看似同心协力汇成的大船说翻就翻。
凝聚在他周围的玩家们一下子就人心尽散,各种丑态毕露,只有最开始跟着他的那几名玩家还围拢在他身边,劝说着他赶快撤退。
撤退?
许皓看着眼前可怕的巨兽,并没有选择撤退。
危难之中方见人心,这個临时团体在真正的危险面前分崩离析的情况他早有心理准备。
虽然很残酷,但他要的就是这样的筛选。
团结就是力量这句话也没错,因为他许皓要团结的是和他志同道合的兄弟伙伴的力量。
“贺健,关止,谢可,你们愿意相信我,和我一起拼上这条性命吗?”
许皓握紧了拳头,看向身边的兄弟。
几人对视一眼,坚定点头。
“皓哥,我们信你!”
几道渺小的身影似飞蛾扑火般奔向那巨人般的怪物,渐渐的又有几道身影加入了他们。
这一战,惨胜。
由许皓领头,汇集了天岸市数百名玩家的最大群体在这一战中分崩离析,彻底被打散。
大量玩家惨死,许皓断了一腿一臂,身边只剩下不到十个忠心跟随他的伙伴。
这头怪异可怕的魇兽虽然被许皓成功杀死,但蓝星众人因为源力这种超凡力量的出现而昂扬振奋起来的信心斗志,却因此忽然被泼上了一盆冷水。
或许是因为这个位面真正强大的魇兽在此之前还从未真正出现过,看着画面里许多玩家拥有源力后像是玩网游一样一路杀怪升级顺风顺水。
于是蓝星的众人都慢慢变得乐观起来,渐渐觉得或许魇兽之王应该也不是多么难以杀死的怪物吧?
只要玩家们变得强大起来之后,消灭魇兽之王应该也不会多么困难吧?
许皓的经历遭遇在所有人头上浇了一瓢冷水,他们今天遭遇的这头魇兽绝对不是魇兽之王。
然而仅是这样的怪物就令被无数人视作人类希望的许皓舍身赴死,断了一腿一臂,死伤众多玩家才成功杀死,那么被称作魇兽之王的存在,又该是有多么强大可怕?
然而就在这时,从另一个直播间里也传来令人感到悲观的消息。
曲瓶市。
安德.亚当斯把玩着一枚骰子,看着跪倒在他脚下的男人。
“你是说,平日里游荡在城市里的只是最低等弱小的魇兽,真正强大的魇兽们都在沉睡,每几个月才会醒来开始猎杀人类,也互相厮杀。”
“而这些真正可怕的怪物,它们的苏醒之日估摸着就在这几天了?”
“是,是的。”
男人紧张的擦着脸上的汗,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像是在虔诚膜拜圣洁天使的信徒,又像是在恶魔面前不得不弯下膝盖的罪徒。
“真是个不得了的消息啊。”
安德.亚当斯微微一笑,“这位先生,你口中的情报很有价值,祝福你,你为自己赢得了活下来的机会。”
他拍拍男人的肩膀,抬手示意门外,像是天使宽恕了信徒身上的罪孽。
而门外,就是这名信徒所渴望的天堂。
咔哒。
骰子掉在了地上,咕噜噜转几圈,最后停在地上不动。
数字,六。
砰。
男人刚跑到门外,枪声响起,子弹贯穿脑门。
尸体倒下。
一名灰发灰眸的少年收起枪从门外走了进来,神情狂热的注视着他。
“亚当斯先生,我完成您交给我的任务了!”
“很好,里维斯,你做得很棒。”
安德.亚当斯嘉许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现在我们该去下一个地方进行审问和实验了。”
“不喝杯咖啡再走吗,先生?”里维斯问道。
“不了,这里只有速溶的袋装,我的味蕾不允许我品尝这样的劣等品。”
阳光洒在安德.亚当斯雕塑般完美的身材和金色的头发上,他微微一笑,像是行走在人间的神使为世界带来了光。
“里维斯,我有种预感,我们很快就能找到一种能真正杀死魇兽的方法,一种不需要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也可以杀死魇兽,甚至是魇兽之王的方法。”
他的话语里有种令人情不自禁信服的力量。
少年里维斯注视着他的目光里,那份崇拜憧憬之情越加浓郁。
“当然,我也希望下一个地方能为我带来一杯让人忘记忧愁烦恼的香茗咖啡。”
他披上阳光,走出房间。
门外,十几名玩家像是最忠诚的卫士谨守在门口。
“出发。”
“是,亚当斯先生!”
真正的强者即使是一无所有,从头开始,也能在一个陌生的世界迅速组建班底,展露头角。
和许皓不同,安德.亚当斯并不热衷于狩猎魇兽来获取源力,万物相生相克,他在寻找另一种不需要力量也能杀死魇兽的方法。
魇兽真正的克星。
万界试炼游戏的第三天。
许皓的玩家团队遭遇了远比之前人们遇到过的魇兽更加强大可怕的魇兽。
安德.亚当斯这边的信息更是透露出,此前玩家们遇到的那些魇兽,与它们之间发生的战斗都只是在小打小闹。
真正强大的怪物们之前一直在沉睡,并且正要苏醒。
看似简单的活过七天的主线任务,然而等到那些真正强大的魇兽逐渐苏醒,整个空荡的城市遍布遮天蔽日张牙舞爪的漆黑怪物们时。
当屹立于所有魇兽之上的怪兽之王真正降临于世间之时。
真的有玩家能那么幸运的活到第七天的最后一分最后一秒,完成主线任务吗?
李景表示,他肯定可以。
当蓝星上的所有人都忧心忡忡,意识到要杀死魇兽之王完成世界任务是多么艰巨困难的一项任务时。
李景表示,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世界任务,魇兽之王?
我又不做,哪管他难不难。
从许皓遭遇巨大化魇兽开始,试炼位面其他城市的玩家也陆陆续续遭遇到了这些逐渐从沉睡中苏醒的怪物。
各种悲惨的,不忍直视的血腥画面在蓝星众人面前不断上演,仿佛玩家们一开始降临到这个试炼位面面对魇兽那种毫无挣扎反抗之力的无力感再度出现在所有人心间。
这一晚,很多人没睡好觉。
无论是蓝星这些为玩家们命运,也为自己命运担忧的观众们。
还是在越来越多强大魇兽苏醒后挣扎求生的玩家们。
除了李景。
这一晚,他睡得异常的好,异常的香甜。
他的心里不仅没有任何的忧虑负担,而且一晚上连噩梦都没做过。
那个挥舞着小皮鞭啪啪啪抽打他的女王版小乖似乎从他梦里主动消失了。
再也没有踏着高跟鞋狠狠踩他脑袋的小乖。
相反,那个娇小可爱柔弱乖巧的小乖,真正的小乖,终于在梦里出现了。
李景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小乖啊小乖,这两天你在梦里把我欺负得那么惨,白天在现实里我不忍怎么欺负你,在梦里总是可以报复回来的吧?
李景做了什么荒唐的梦暂且不提。
隔壁。
小乖看着台灯下那张发黄的照片,抱着被子蜷缩着身体,缓缓闭上眼睛。
今夜,她并不想再去噩梦里欺负李景。
已经欺负了他两天了,今晚让他做个好梦吧。
伴着这样的想法,小乖没有去到李景的梦里。
但是一闭上眼睛,那些深藏在漆黑如泥的深潭里似鬼魅似幽影的噩梦便悄然浮了上来。
“小乖,小乖,你是爸爸妈妈的孩子,所以伱一定要听爸爸妈妈的话,要很乖很乖哦~”
从记事开始,从她的名字开始,她的一生似乎就被赋予了意义。
那对男女虚假的笑脸在脑海里倏忽闪了一下,来到下一个画面。
“小乖,你哥哥的病需要你的骨髓,乖,听话,相信爸爸妈妈,抽骨髓一点也不痛,一点也不痛的哦~”
手术室里,女孩孤零零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像是待宰的羊羔。
冰冷的器具和手术器械反射着冷光,女孩很害怕,女孩很想要爸爸妈妈的陪伴,但爸爸妈妈都陪哥哥去了。
她只好在心里小声的念叨着“一点也不会痛”“一点也不会痛”的魔法咒语,任由生命被一点一点抽走。
她很听话,很乖,她捐献了骨髓,用自己的生命救了哥哥一命。
她得到了来自爸爸妈妈的夸奖和鼓励,可是她小小的心里有些疑惑。
为什么爸爸妈妈对哥哥的笑脸和对我的笑脸,看起来好像有些不一样呢?
画面又是一闪。
“小乖,魇兽已经彻底摧毁了大半个世界,爸爸妈妈正在努力研究控制魇兽的方法,如果我们成功的话,我们或许能拯救世界!”
“可是已经没有足够的实验体了,没有实验体可用了,所以小乖……你能不能……”
“那……哥哥呢?”女孩天真的仰起头发问。
“你哥哥他……已经先一步为了拯救世界的伟业而献身了。”
“小乖知道了。”
少女低下头,想起昨晚偷听到的爸爸妈妈的谈话,他们已经把哥哥送到另一个避难所去了,他们在骗她。
但她只是说:“小乖会自愿成为实验体,会乖乖听爸爸妈妈话的。”
“好孩子,爸爸妈妈的好孩子。你放心,小乖,实验的过程一点也不会痛,一点也不会痛哦~”
魇兽,自她的噩梦中诞生了。
是那种最弱小最低等的魇兽,出现的瞬间就被研究室里的人捕获控制住。
然后,各种可怕的实验开始在她身上进行。
为了验证魇兽和孕育出魇兽的人类是否有某种深层联系,为了找出控制魇兽的方法。
女孩娇小美丽的身体被各种摧残,折磨,每天都添上无数伤痕。
如果说魇兽诞生自人的负面情绪,来自于人最卑微最阴暗的角落。
那么当一个人的精神到达某种极致时,是不是就能和自己孕育出的魇兽完成某种联系与共鸣?
外面的世界濒临崩毁,研究室的所有人越加绝望而狂热,陷入这种情绪最深的,正是女孩的父母。
向女孩保证实验过程中一点也不会痛的是他们。
用刀子划开她血肉,进行着最残忍的实验,最摧残的折磨的,也同样是他们。
“小乖,为了爸爸妈妈,为了爸爸妈妈,你一定要……”
伴随着冰冷的手术器械声,那对男女的声音魔鬼般虚伪的面容反复回荡在脑海里。
现实里,小乖睁开眼睛,台灯下,那张泛黄的相片里一男一女怀抱着一个婴儿,笑得灿烂。
她的目光看向隔壁。
她决定去到李景的梦里找一找安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