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是丛山叠嶂,黑色的水面如镜面般光滑,反射出周围的景色,像是大自然的一面镜子,展现出无尽的美。
莫家手下很快在一个池边搭起了营帐,安置调试起各种设备。
郝有富在池边看得直皱眉:“这水真黑!这是什么池子?”
黑七回答他:“这是黑池,里面的水看起来黑,打上来却很清透。”
郝有富不信,拉着吴为跑到池边掬起一捧水,讶异道:“嘿,还真是!里面还有很多鱼。黑七,拿网子来!捞点,咱晚上烤着吃。”
黑七认命地给他找网子,和张小刀一起陪着他捞鱼。
刘开文和莫开煦站在池边不远处,身后是刀疤和赵一慧。
赵一慧看向水池周围的群山,即便在下午时分,山上仍是雾气缭绕:“这个水池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莫开煦回头看向她:“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这时,黑五走过来,禀道:“煦少、开少,设备已经调试好了。”
莫开煦带头走了过去,几人坐在设备前,只听黑五对池边人吩咐道:“入水!”
两个黑衣人将一个带着光缆的潜行器放入水中。
设备上黑色的视频画面中,水中景色清晰可见,数不清的鱼儿穿梭在茂盛的水草中。潜行器在水中的行动并不快速,像是模拟鱼类的游行,而水池比想象中深邃,机器后尾的光缆不停地被搅入水中。
郝有富几人不知什么时候也跑到了设备后,目不转睛地盯着监视器。
过了半个小时,潜行器已经来到池底,这里是厚厚的淤泥层。
刘开文指着一处被淤泥掩盖着的凸起,提醒道:“等等!这里有问题。”
莫开煦拿起对讲机:“黑五,派个人下去。”
一个身穿潜水服的人跳入池中。
一会儿便见视频中出现了一双手,慢慢将那处淤泥拂开,露出了一块石板,上面是水草和贝壳,隐约有模糊的字迹。那双手试图将石板抬起来,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想来石板应该很重。
“捞上来!”
水下视像继续前行,在离石板不远处呈现出一股旋流,不停有鱼儿被这股旋流给抛出来,中心是密集的水泡向上升腾。
刘开文指着旋流中心问道:“那里就是泉眼?”
“不错!”
郝有富看着被从泉眼中抛出的鱼群,琢磨着:“能看看泉眼吗?有多大?”
镜头继续向前,一进入旋流便很难控制住平衡,可以从画面中感受到潜行器克服那股离心力的反推力,整个画面左右摇晃、上下摆动,并时不时被旋流中的鱼群撞开。
奇怪的是在旋流底部中心却没有鱼群的身影,反而形成了一个黑洞,瞬间把潜行器吞噬进去,同一时刻画面中断,满屏的雪花。
“啊!”张小刀见镜头一下不见了,似乎是被洞穴给吸了进去,不禁惊讶出声。
郝有富瞪着小眼,沉声道:“我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把机器给吸进去了。能回放吗?”
在慢镜头的回放下,众人见潜行器落入漩涡中心时已经呈现垂直下落的姿态,而接近到那个深黑的洞口时,有个白影快速闪过,把潜行器给拉了进去。可是那白影的动作太快,在慢镜头下也只能看出一团模糊的影子。
黑五走进来,对莫开煦耳语了几句。
“石板打捞起来了。”
说完,莫开煦便起身走向池边,一众人跟在后面。
池边的泥地上躺着一块青黄的石板,此刻正有两个黑衣人在给石板做整理。去除掉上面附着的苔藓和贝类,上面的刻字显现出来。
郝有富不解道:“只有这一个字?会不会还有石板在水下。”
赵一慧和刘开文蹲在石板两侧,仔细观察着,发现石板下端呈现不规则的断裂状。
赵一慧看向黑池:“有可能!这是一块石碑的一部分。”
莫开煦点点头,吩咐手下继续在池里寻找。
池边的缠绕机轰鸣着,把连接潜行器的缆绳收了上来,潜行器已不见踪影。
吴为把线端放在手心,拿出一个放大镜,照在断裂处,沉声道:“是咬痕。”
“人的?”郝有富试探地问。
吴为摇摇头:“不是,人类的牙齿没有这么锋利,也没有这么大的咬合力,这段线缆是被一口咬断的。”
张小刀拍拍小胸脯,吁了口气,不停说:“不是人就好!”
刘开文抬头看向莫开煦,问道:“洞窟的壁画还有什么提示?”
莫开煦只回道:“跟我来!”
他走回营帐,拿住纸笔,凭借着脑子里的印象,把壁画内容画在纸上。
纸面最顶上是显眼的方形桌山,山下是五个池子,其中一个池子下有一块竖碑。竖碑下是九条横线和一排排长着尾巴的黑点。
“你画的是蝌蚪?”
郝有富的五官皱在一堆,对眼前这位大爷的画功佩服得五体投地。
“壁画就是这样。”
“那下面这团黑漆麻乌的地方是你画错了,不要的?”
“壁画就是这样!”
郝有富在心里疯狂吐槽,就莫开煦一人看到了壁画,要怎么画都是凭他高兴,就这比毕卡索还抽象的画,能从里面看出什么门道来!
“视觉角度。”
刘开文突然出声。
“什么玩意?”
郝有富惊讶地看向好哥们,要从这堆线线点点里面发现点什么,还真是难为他了。
刘开文抬眼看了看周围的山形,的确和壁画中描绘的几乎一样,关键是要确定灵族的圣地在这片土地的哪一部分。正因为画面线条太过简单,桌山、水池和圣地几乎处于同一平面上,如果是以站在桌山山顶的视线看,圣地可能在水池附近或水池下面,可如果视线角度在水池,圣地的线条便是山体的倒影,那么圣地极有可能在山体中。
经他这么一说,郝有富便问向莫开煦:“你们不是有各种探测仪吗?声波和电磁波。你们有没有探测一下。”
“一切正常。”
“正常?不会吧!”
不止是郝有富,其余的人都有这个疑问。不管在瓦屋的墓下,还是三〇三和洋房地底,只要有五石的踪影,指南针就会罢工。这里是灵族的圣地,怎么可能没有五石?
“地面上一切正常!”
刘开文再次确认道:“山体内部呢?”
“不可测!”
看来这里和瓦屋墓下的情况很雷同,下面一定有五石。那九根线条和黑点是指什么呢?
黑五走来,告诉大家仅在池底发现了一个碑座,碑座的边缘和石板是吻合的,整座石碑上只有一个“冥”字。
“冥?就是告诉我们这里有墓?”郝有富挠挠头。
张小刀看了看众人的表情:“我觉得很像国道上的牌子。”
“什么牌子?”
“界牌。”
郝有富恍然大悟:“那这就是界碑!什么界?水陆界,还是……阴阳界?”
“冥河通阴阳”,吴为深叹一口,“世界各地都有冥河的传说,古埃及法老的灵魂乘舟渡过冥河,进入他的下一世。这里呢,有清明遍地的彼岸花,曲曲折折的阴间路,不得不渡的冥河,不能不喝的孟婆汤和叹之奈何的入府桥。说起来,还是这里的灵魂摆渡更浪漫一些。”
说着,他看向远方:“不过几乎所有的死亡神话中都有‘审判’的环节。古代传说中的地狱有十八层吧?”
赵一慧接过话题:“十八层地狱的说法最早见于佛教,并不是自古而来的。在《易》中,‘三、六、九’,这三个数字很特别,被称为‘变数’,而‘九’更是被古人视为极数。《易》是以‘河图洛书’为原理,在《连山》、《归藏》的基础上,视当时的山脉地势改变,重新推演而来。灵族可是上古神族的后人。”
刘开文似有感悟,仔细地看着图画,发现九根线条中的第三、六、九条与其他线条相比要粗一些,并且还有断点在线上。这是如赵一慧所说那样,代表着变化吗?
想到这里,他突然感到头疼欲裂,四肢开始僵硬,这种熟悉的变化又出现了。自从那晚在洋房下听到镇魂铃后,他便开始有了这样的疼痛,且疼痛越发剧烈起来,他知道他必须找个借口暂时躲开众人。
正当他抬头的时候,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刀疤上前对他说道:“开少,能借一步说话吗?”
刘开文讶异地看向他,强忍住疼痛,双手紧握,将五指藏于掌心,点了点头。
随后,他和刀疤便离开莫开煦的营帐,走进了离得最远的帐篷中。
郝有富挑眉看向二人的背影,看着刘开文走路的姿势极不正常,那双手臂绷得笔直垂于身侧,还有那紧握的拳头中隐约可见的一抹灰黑。而刀疤走在他后面,一只手似抬起虚扶向他。刀疤什么时候对刘开文那么好了?
“呵!”莫开煦嗤笑一声道:“掩耳盗铃!”
众人皆在沉默中,郝有富一听,不乐意了,嚷嚷道:“你管得着吗?我们乐意!”
吴为在一旁凉凉接道:“他的血不冷。”
张小刀也在一旁猛点头:“就是!”
莫开煦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帮人,叹道:“原来,他的安排是为了这个!跳出莫家的莫家人!”
“什么意思?”郝有富不善地盯着莫开煦,只见他越过众人离开了营帐。
跳出莫家的莫家人?
也许莫家老祖对仇家并不是一无所觉,赵一慧不由得看向最远处的帐篷和正走向那顶帐篷的莫开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