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望晨回想起了一个小细节。
自己不久前叫她名字的时候，她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虽然平常自己都是呼“如幻姑娘”，这一次是直呼“如幻”，但她明显就是不满，而且没有怎么掩饰。
“如幻，不是她的名字吗？”望晨思索了起来。
那么她的名字是什么？
如幻是如幻。
那我是……
“老婆，我们该走了，等那鲛人追来，我们可能回有麻烦。”望晨走了过去，看了一眼如幻在冰云上作的画，随后故作平静的道。
如幻转过身来，那双美丽的眸子中泛起了波澜。
她凝视着望晨，身上的气质明显在发生变化，不像之前那么宁静随和，仿佛多了一分警惕。
望晨保持着脸上从容的微笑，就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但他的心脏，却在加速的跳动着。
他觉得眼前的人，和之前的人，并不是同一个。
画师是我，和如幻是如幻，是两个人。
她们甚至对彼此之间发生的事情根本不知。
低能之术与召龙之术，不可兼得。
自己就是一个最鲜明的例子。
那么如幻身上的唯一解释就是，她是一体双魂！
性格不同。
记忆不同。
能力不同。
画师是一个人。
召龙师是另一个人。
这也是为何她给自己一种六月雨一般的感觉。
之前望晨就往这方面猜测过，可惜他始终没有看到如幻召唤过龙，毕竟也存在一些低能者身边跟随着一些通人性的龙。
但这一次，如幻驯服了石龙。
并且将它们都收入到了龙域中。
她是正统的召龙师，而非龙兽自愿追随。
低能者，修为源自于淬炼灵魂。
召龙师，以灵魂与龙共融。
这就是为何两者不可兼备的缘故。望晨亲身经历，所以他很清楚将自己的灵魂向龙敞开时，等于是自己掐断了低能灵魂修为。
所以除非一个人身体里栖居着两个灵魂。
她才可能同时具备召龙之术和低能之力！
若如幻是如幻。
那么我就是我！
如幻是我失散多年的老婆。
如幻还谎称自己不是。
其实她一直就在自己身边。
“怎么了？”望晨留意到如幻的眼神，带着些许拷问和质疑。
是被自己说中了吗！
不然心无旁骛的如幻老婆怎么会这副神情。
自己故意叫错名字，是让如幻误以为自己已经知道了她是我老婆秘密。
反正如幻并不知道自己偷偷看过什么，闻过什么。
她们虽然同栖一体，记忆、意识、能力却都不共享的！
所以老婆出现的时候，讹兽龙和螭吻才强制回到了龙域里。
“你在试探什么？”如幻开口问道。
“什么试探，你自己告诉我，让我喊你老婆也可以。”望晨故作不知。
望晨怎么可能承认自己在试探。
“自作聪明。”如幻冷冷淡淡道。
“哦，哦，如幻姑娘，我以为……”望晨假意不知，继续表现出另一个她已经说出了她们之间秘密的样子。
“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如幻将画笔收了起来。
“我没有恶意。”望晨说道。
“我们第一次见，在桥边，你误将我认为你的如幻老婆，但并非偶然，因为我正在记下你的样子，打算让你在画梦中死去。”如幻说道。
望晨张大了嘴巴。
好狠毒的女人！
“第二次见，在竹林。”如幻接着说道。
“是在书阁，你亲口说要杀我。”望晨纠正道。
“你觉得呢？”如幻反问道。
望晨脸上渐渐爬满了惊讶。
书阁那个，是另一个人！
忽然，望晨会想起了如幻在龙城时和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小心你遇见的人。
她让自己小心的是如幻。
因为她真的会杀死自己！
她们姐妹暗中守护着对方，在如幻的眼中，那个时候的自己，就是侮辱了如幻的流民！
望晨心有余悸。
“所以，你身体里确实还栖息着另一个人？”望晨问道。
“你真的认为，与你在地牢中的，是绿攻？”如幻突然质问道。
这句话，像是雷电击入望晨脑海中，让脑袋里所有的思维都在这一瞬间炸开了！
望晨后退了几步，看着如幻。
“那……那是谁？？”望晨感觉自己的脖子后头已经有冷汗渗出了。
不是绿攻？？
“就是你刚才叫的人。”如幻说道。
老婆？？
怎么可能！
自己和老婆……
那个在地牢中，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武神。
一体双魂，一体双魂！
如果如幻是一体双魂，那么作为双花姐妹的老婆……
“老婆、如幻两姐妹……你们是双胞胎姐妹？？”望晨猛然间想起了那一夜，一夜春宵。
他说他还有两个失散多年的老婆。
自己下意识的认为，如幻又喝醉了，但即便是老婆，也分先后，也分大老婆小老婆！
难道是！人格分裂！
她们以另一种方式，活在了如幻的身体里！
“这就是你想知道的事情，不如继续糊涂。”如幻说道，说完这句话，她继续朝着前面走去。
“老婆！！！”望晨抓住了她的手腕。
如幻眼中透着几分羞怒。
望晨松开手，道：“你如何知道地牢中是谁呢，你们明明不记得各自身上发生的事情。”
“我喜欢你，你可以喜欢我吗？你认为老婆可能被困吗？”如幻道。
“你的意思是，你正是利用这一点，将你困入到了地牢？”望晨说道。
在地牢中的，不是老婆……
她们都是一体双魂。
那和自己发生关系的，仅仅是另一个人。
可之后醒来的是谁，老婆还是如幻？
之后的相处，又是谁？
不对。
望晨还是觉得不对。
自己相处的老婆，至始至终都是同个人。
“我觉得是如幻，我相信我自己判断。”最终，望晨摇了摇头，否定了如幻说的这些。
“她很快就到皇都了，你自己问吧。”如幻说道。
“所以你们是两姐妹。老婆、如幻？你是如幻，与老婆是一体双魂。”望晨说道。
如幻不回答。
算是默认了。
望晨望了望周围，皆是云雾。
起初相处时，望晨以为老婆是一体双魂，拥有两个不同的人格而已。
但见了她们两姐妹同时出现后，望晨打消了这个念头。
可就在他刚刚适应了两姐妹是双胞胎时，结果真是一体双魂！
说书先生都不敢这么胡编乱造！
现实却摆在自己眼前。
望晨内心怎么可能不动摇啊！
画师姐姐和召龙师姐姐倒还好，反正她们和自己清清白白，也牵扯不出更深层的问题来。
但老婆呢……
如果真的如如幻说的那样，在地牢里的人是另一个。
自己和老婆才建立起的那层关系，又究竟该怎么延续。
一个头，两个大！
望晨可是一个有原则的男人啊。
如幻虽然和老婆长相一模一样，但自己可没有半点越界的行径，一直是以礼相待，保持君子之交。
可眼下，老婆身体里，也有两个灵魂。
按照如幻的说法。
和自己在地牢里的是妹妹黎星画。
而之后与自己相处的却是姐姐老婆。
太乱了。
望晨摇了摇头，将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子里抛去。
也是自己作。
为什么非要去搞清楚如幻两重人格的问题。
就当她是一个人，性情会莫名其妙转变不就好了，失忆就失忆啊，绿攻七步记忆都没觉得什么不妥。
现在倒好，引出了自己娘子的问题来，层次更深，事情更复杂，更考究自己人伦道德。
确实，还不如糊涂着。
失忆。
自己也好想失忆。
就当刚才那些话没听见。
老婆马上就来皇都了，这让自己怎么面对她啊！
总不能一见面，就问她：在地牢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如幻啊如幻。
你是魔鬼吗！
我们就不能好好讨论你身上的问题，为什么要将娘子牵扯进来！
……
沧海秘境不愧是草原。
在这里待上一个星期，自己的龙宠们都好想得到了这里灵韵的滋养。
尤其是冰龙。
在服用了那天花树花果后，望晨甚至觉得它不久之后就会进阶了！
这比预期的时间提前了太多。
“望晨，那是云井，可以让你的龙域成长速度暴增，三日就相当于数年。有了这灵眼，离开沧海秘境前，冰龙就可以到完全期了！”绿攻有些兴奋的叫道。
望晨抬起头望去，发现前方一片云海。
云海波动，远处有一云眼，可以看到无数的虹辉在附近，如正在慢慢被卷入到漩涡中的水流，注入到了那海眼中。
可以看到一大群龙兽，整盘绕在那海眼附近，仿佛都想要争夺那里的栖息权，其中不少更是达到了上位！
“那么多龙都想要争夺的地盘，我们要想在那里有一席之地，难度不小啊。”望晨说道。
确实，在那里修炼是绝佳。
包括低能者，若能够在那里逗留几日，实力更可以有质的飞跃。
“你守一日，我守一日。”如幻显然对那海眼也非常感兴趣。
“可以。否则一直厮杀，也很难潜心修炼。”望晨点了点头。
这海眼也是一种沧海秘境特有的现象，就如同雨后彩虹一般，在某些特定的因素情况下才会形成。
机会可以说非常难得，进入这沧海秘境中，也就是为了找寻这种天地灵眼，让实力可以再次飞跃。
如幻的提议很不错。
他们都需要这种灵气凝聚的灵眼修行。
但沧海秘境中还有那么多强大生灵，它们同样渴望飞入其中，吸收这大自然馈赠的宝气。
若一大群生物一起进入海眼中，灵气分散到每一个生物身上，效果大打折扣。
既然是凝聚，自然一人独享是最大收益，但吸收的过程需要全神贯注，难以专注于战斗。
望晨和如幻可以轮流为对方护法，这样就等于他们两人吸纳了所有的灵气！
“我先守，你心神不宁，正好在海眼中调整调整。”如幻说道。
心神不宁？
自己哪里心神不宁了？
难道仅仅会因为如幻那几句关于老婆的言论，就动摇了自己那颗恒定的心吗！
如幻未免也太小看自己了。
不就是双体四魂吗？
有那么几个瞬间，望晨一直以为如幻是被鬼魂附体了，夭折妹妹的魂魄缠在她身上。
既然都是活生生的，那又有什么好心神不宁的。
连方念念都猜到，如幻姐姐有两个。
自己又怎么会没有这方面的心理准备！
不过，争个先后也没有意义，就让如幻先为自己护法吧。
“如幻姑娘，有劳了。”望晨还是彬彬有礼的说道。
“谁与你说，我是如幻？”她笑了起来，笑靥中带着几分妩媚与戏弄。
望晨本来都盘腿坐好，打算吸纳这难得的天地灵韵了，被如幻这笑声挠得，整个人又有些精神恍惚了。
如幻伸出了手掌，打开了龙域。
那螭龙飞出，全身光洁如玉，优雅而美丽，在那聚集在海眼附近的龙群之中，宛如一位尊贵的女皇。
它的气息散开，祖龙血脉，对那些混杂了不知道其他古怪血统的苍龙、古龙、巨龙来说，就是一种上位者般的压制。
如幻立于螭龙之上，衣袖飞扬，虹辉照耀在她柔美妙曼的身姿上，更是美得如画中仙子，乘龙而落入凡间。
望晨闭上了眼睛。
脑海里时不时浮现出她刚才那巧笑。
这会的他，确实有些心神不宁了。
那不是如幻。
是老婆。
而本来就性情古怪多变的老婆似乎终于不用遮遮掩掩了。
那柔媚一笑，意味深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