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见有一具剑王座端坐于石床上,身前床上放着一把匕首,在洞中放射出的闪耀的蓝光。剑王座身后有把刀,也在那里熠熠闪光。剑王座左退下,压着一个石匣。
见此情形,云清毫不迟疑,转身要走。可衰老的白猿一个劲地吱吱叫着,还手足舞动。凭云清与衰老的白猿相处半年的经验,他知道衰老的白猿的意思是让自己拿那些东西。
云清摆手,示意不拿,率衰老的白猿回洞了。
一个月过去了,二老回来,云清向二老将此事禀明。听完云清的叙述,二老相互慰藉地看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赞叹:
“孺子可教也!”
一个月朗星稀之夜,二老把云清领进那个藏有剑王座的洞里,命他给剑王座跪下,自己也跪在一旁。
衰老的白猿捧来香蜡纸火,烧香燃蜡。
云清流着泪说:
“孩儿在下给爹爹叩头!孩儿不辱遗命,今日已访着仙师,领在爹爹面前。望爹爹在九泉之下尽可瞑目了!”
云清泪如雨下地说:
“恩师!弟子奉命,必将绝功发扬光大!”
衰老的白猿递过一个包袱,二老打开,里面包着一身孝服。穿戴齐整后,二老领云清叩首毕,将剑王座掩埋。又命衰老的白猿把刀、匕首、石匣全拿去居住的洞中。
云清,沐浴七天,吃斋七天。
除孝后,二老打开石匣,匣内有一本书,上面写道:“玄天剑术”。打开书看去,里边有图、有字——图文并茂的一本手写书。
二老带领云清,按照“玄天剑术”的套路,从头练起。每日早起晚睡,仔细揣摩。
这套玄天剑术的套路,全名叫“玄天剑术”,共九九八十一趟,和云清以前所学的大体相同,相比之下,还是略有增减,不尽相同的。按照书上要求的套路,那可就称得上招招神绝,式式无隙,可防可攻,天下无敌了!
云清马不停蹄苦练三月,终于将这套功夫练得娴熟自如。“通天八卦掌”和“鬼影附形”两个基本招,更是练得出神入化,臻于绝顶。
一年之内,二老除了让云清苦练剑、掌之功外,又教他“太乙正气玄天剑术”。
“师爷,我师祖武功绝轮,究竟被何人所杀?”云清闷了好久的话,今天才说出。
穆如一震,反问他:
“你怎么知道你师祖是被人杀死的?”
“师祖身前一把带毒的匕首,分明是后来烂掉的,孙儿还能看不出来吗?”
穆如此刻正襟危坐,语气沉重而又郑重地向云清说:
“这些事,本不打算对你谈及!今天既然问了,也就说了吧!和你师祖一起带艺投师的,叫柳如烟。他虽说是你师祖嬴政的师兄,可你师祖的师傅非常器重他,把一生所学绝技倾囊相授,哪曾想他和嬴政一样是质子,真实身份是后来的燕太子丹。柳如烟受蛊惑劝荆轲刺秦王,他当时认为秦王统一六国,不仅不会结束战争还会对外扩张,到时候将是永无止境的战争,要死更多人。比起六国两百年的战争,但是六国相互制约达到平衡,若是统一必然会崩溃,到时候又是一个乱世。
云清默默听着。
“你师祖知道后,没有杀他,将他重重地骂了一顿!真没料到,这小子暗下毒手,把那把带毒的匕首飞刺入你师祖胸膛心脏深处!当时,我和你师爷嬴政赶到,我们忙着救你师祖,却让那个灭绝人性的畜生溜掉了!”
“你们难道没有解毒药搭救我师祖?”云清问。
“孙儿,那是一把五毒合炼的匕首,一经刺上,见血封喉,再怎么救也无济于事!你师祖运气托毒,临咽气前,断断续续地说,他已把功夫全教给柳如烟了,我们绝非他的对手。他这儿留有一本《玄天剑术》,内有练掌、练气、练剑的口诀;要杀他,须由传人来完成!我们困在此处无法脱身,几百年来,都四处寻访此贼,可走遍天下,也未得见!如今,也恐怕那畜生已不在人世了!”
三百年前,他化名药师太常和嬴政一战,已经死了。
“哦。”云清听完,长吁口气。
“不过这个贼,把他的绝功又传给一个人……”
“谁?”云清迫不及待地问。
“舒妤!”
“邪消不也是我师祖的徒弟吗?”
“你师祖因他是奸臣,将他逐出门外了。”
“我师祖可掌握了他的什么罪证?”
“也和柳如烟一样,邪消艺成之后,投靠了晋朝,来往于匈奴和汉之间,充当细作!”
“这两贼人!我师祖是先发现谁的?”
“当然是先发现邪消的劣迹!”
云清忿忿地说了一句:
“等我将其逐个诛灭!”
“云清,此仇必报,但你要慎重从事。我们弟兄已年过百岁,今后,你就是掌门了!你把这把刀和匕首拿去;《玄天剑术》的书,我已火烧了,免得以后有失!”
“我定将重新夺回师父谷来稀授给的那把剑!”
“那只不过是把普通刀而已,丢了也不必过分可惜。这把刀,乃是你师祖用东海蛇皮所蒙,善避宝刀宝剑。剑杆和股,乃坚剑王座韧钢之津。杆内有三支‘子午化血针’,三十六根剑股中,又各能打出一支‘透甲飞蝗钉’。你如今已练到纯熟境地,拿上它自有妙用!”
次日,衰老的白猿备好山桃、核桃、山梨等各样果品,祖孙同坐一堂,六目相对,美味难咽!
“二祖年迈,无人侍奉,小子怎忍心……”云清百感交集地说。
“尽忠不能尽孝,古人说得好哇!你今番出山,要以国仇为重。莫忘:驱胡虏于境外,除奸臣于庙堂;救黎民于水火,立刀门于“孙儿记得!”云清道,“但我恩师高崖,离我而去,不知下落,二位师爷可知否?”
“可能是去访九霄了!”穆如说。
“司徒兰告密陷害你和我恩师,那又为何不……”
“我和你恩师全都活着,杀他不难,可杀了他,我那爱女和外甥、外甥女,又当如何生活下去?”说罢泪下如雨。
云清这才明白师父高崖为何一直不杀司徒兰的难言苦楚。
云清叩别了二祖,离别了宫殿式的古洞。老猿送到洞外,云清一步一回头,依依难舍。
一路上攀藤扶葛,来到了七星岩上。日出三竿时,他已来到高崖老人的草堂。往近走去,听院内有格斗嘶喊声;再细听,云清喜出望外,正是邪消和张毅的叫骂声。
云清施“蜕蝉”神功,跃进草庐院内。老道正被司徒兰、云飞以及刘氏兄弟等围困在当中;高崖老人已躺在地上,口吐鲜血。
“住手!”
云清一声大喝,格斗的人们全都戛然静止,用惊诧的目光看着云清。
老道笑得几乎要出声,说:
“啊哈!我知道老三你就死不了嘛!”
上前紧抱云清,上下抚摸。
亲人相见的激情,似乎一下子冲刷了先前拼死格斗的乌烟瘴气。三人对视,笑得那么诚挚,那么痛快。
“二位兄长,快去照看高崖老人家;把这群东西交我处置!”云清说着就冲向群敌之中。
刘桂芹看见云清冲入包围圈,不阴不阳地说:
“祖郎,你又到哪儿弄了把破剑?”
云清那把铁剑,刘桂芹今天仍然背在身后。看着她,云清气不打一处来,说:
“刘桂芹!我叫你立即横尸当场!”
刘桂芹扭扭腰,恬不知耻地说:
“姓祖的,你这就不对了。我对你一往情深,而你对我,总是冷冰冰的!照这样,咱们俩怎么成婚呢?”
啪啪!两记耳光,打得脆响。
说起刘桂芹的身份来,在这一帮人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可刚才那两记耳光,她竟没有躲过,岂有此理!云清的手法难道能有这么快?不管怎么样,终归还是着实地打上了。
“是你打的?”刘桂芹半信半疑地问云清,像要解开这个最大的谜团。
“可能吧!”云清不屑多言地回答她。
“你的手能有这么快?”
“还想试试吗?”
刘桂芹先下手为强,长剑突然出手,陡然刺向云清中腕、期门和关元三道大穴。
云清身形一晃,“魅影附形”,来到刘桂芹身后,把刘桂芹吓得一愣:这小子两天没见,竟能有这么大的长进,真也奇了!
正在她一愣之际,长剑已到了云清手里,云清用力一抖,那剑碎裂五截。刘桂芹被人缴了械,再无威风可施。又见云清接着来了个“通天八卦掌”的第七招“天翻地覆”,掌影幻似迷蒙雨,掌风恰如离弦箭,刘桂芹感到面临灭顶之灾,连连惊呼:
“我命休矣!”
云清收式后退,对她说:
“刘桂芹!念从小义父背我到你家逃过难,又念你至今被人利用,对杀父之仇真相一无所知,饶过你这次!下次相遇,绝不轻饶!滚吧!”
呼呼,背后风声传来,云清忙转身防范。
“鼠辈偷袭,该死!”云清对着朱瑞庭斥道。
话落招起,朱瑞庭的刀,早到了云清手中,用手一搓,钢筋铁股的刀,已成为粉末。在搓刀的同时,云清使了个“化蝶”,已经到了朱瑞庭面前。
鹰爪门门长朱瑞庭手上的功夫堪称一绝,一见云清逼进,以“鹰爪”绝招抓向云清双肩。云清的“魅影附形”已练成天下一绝,朱瑞庭早已不是他的对手,云清偷偷来到他的背后,一掌击下去,他便像断线风筝似地飞出老远,口歪眼斜,不成样子。
司徒兰见势不妙,心中暗自吃惊,忙吩咐众人齐上。西天鬼王鲍不肖一摆鬼王轮正要上,雷妖一声大吼:
“老鬼!还是咱们二人打吧!”
一旁的司徒兰以“追魂剑”,云飞以“横扫千军”的“火掌”围攻云清;刘桂芹又趁火打劫地扬起一把五毒迷魂水,直打在云清颜面,与此同时,她在下边还用铁剑扫云清的退。
云清临危而不乱,他要给这帮恶人点厉害看看,从背后抓过铁剑,一个“开花”,铁剑内就飞出两支透甲飞蝗钉,一支打入云飞的左眼,另一支钉在刘桂芹的右退。
刘桂芹没顾得上招架,那把铁剑又物归原主——飞回云清的手中。云清把那把旧剑用力抖、搓,当即碎不成形,那四分五裂的杆、皮屑、铁条儿,落雪似地飘落在地,把刘桂芹气得不知道究竟哪儿疼了!
在他们几人的哀嚎声中,云清已向司徒兰身旁移动。只听咯嘣一声,铁剑内打出一支子午化血针,刺向司徒兰的左肩。
此刻,突如其来地出现了一位白衣道长,他用右手一捏,便把那子午化血针给夹住。
云清急忙抬头看,那道长银髯飘洒,从墙外飞身进来后,站在圈子中。云清一怔:莫非是他?
云清惊道:“老前辈你是……”
正要问时,白衣道长先追问不放,说:
“谁告诉你的?知道得太多,对你没好处!这柄铁剑是穆如家的吧!”
“是又怎么样?”
“他是你什么人?”
“知道得太多,对你没好处!”
云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气得那道长只好压住火气,说:
“你很会说话呀,后生!看在这把铁剑的面上,贫道先放过你这一次!”
说完,那道人一挥手,率领司徒兰等人,背起伤者,顺山路奔去。
云清已救起高崖。云清过去撩衣襟,要给二兄长叩头,荼茶扶住他,说道:
“家礼不可常叙。你到哪儿去了,把我们哥儿俩都急死了!走,先进屋,说说你的经过吧!”
三人搀妙手神医回到房中,将他安置榻上。云清把自己的惊险经历对二人说完,又说:
“兄长,该你说了。”
荼茶那日坠涧后,落入水中,顺水飘流,到了瀑布泉下游找机会上了岸,又来到高崖的草堂之中。
草堂已被火烧个殆尽,四下里不见半个人影。荼茶知道大哥已带徒弟躲起来了,可是高崖呢?
正想着,忽听有声响,循声而望,声音从山下传来,是大哥正在找自己呢!
“大哥!你真是吉人天相!”
“先别扯这些,老三呢?”
大哥眼圈发红,嗫嚅说道:
“老三真够义气,见你坠涧,大喊一声‘兄长慢走’,他也跳涧身亡!”
啪啪!两记耳光打在大哥脸上。
“你怎么不去救他?”
“当时,小弟我也是自顾不暇呀!”
“老二,咱们带领弟子,一定要把老三找回来,不管是死是活!”
几个人就像讲什么神仙故事似的,聚津会神。又听大哥说:
“我们和高崖兵合一处,又重新盖起草堂。”
“我们找你整整一年,”荼茶也接着说,“连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我就打发他们两个徒弟回山西了;留下我们两个,再找下去,哪怕找三年五载的!唉!真没想到,有心找你,不见踪迹,此刻我们被那帮狗娘养的围困,个个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老三,你自个儿就回来了,你说神奇不神奇?”
“今天早上,”大哥说,“我和大哥、老帮子刚吃完饭,这帮狗日的就打上门来,傅老帮子被他们打得伤挺重,我们弟兄也难脱劫难。这下可好了,来了救星了!”
弟兄几个唠唠叨叨正谈着别后情景和眼下这场混战的始末,突然听到外面又有动静,竖耳听去,外面的人喊道:
“老帮子还活着吗?我老人家来找他讨债来了!怎么?还不露面?输我那两盘棋,还想赖掉?”
荼茶刚要起身,高崖用手拦住,说:
“你这个莽汉,少替我惹事。云清,你去,出去替我迎接他。他是你的恩人,现在已是丐帮三大帮主的老三了!”
云清走到门外,面前站一位乞丐。云清知道他正是除暴安良的乞丐袁明,抢上一步,跪下说道:
“恩公在上,晚辈云清叩头!”
“云清,快起来!你看谁来了?”
从山下飞跑来一个壮汉,身上还背着个人。走近前时,云清认出,那壮汉背着的正是自己的义父贺长恭。只见他已不省人事,面目青紫,嘴角上还往外流着殷红的血。
“老前辈,这是怎么回事?”云清迫不及待。
“先别问这些!老帮子在家不?”
云清从那壮汉身上接过来贺长恭,自己背到屋中,把他放在高崖身边,忙说:
“大侠!这是我义父,请给看看伤势如何?”
“是中了毒手女蜗的毒沙,又挨了司徒兰的一掌!”乞丐袁明在旁说明。
高崖并不急,慢条斯理地说:
“不必惊慌。只要有气,我就能救活!”
大明神医高崖带着满身的伤,为贺长恭推宫过血,上药,累得津疲力竭,汗流浃背。
贺长恭脸面逐渐有了红色,吐了几大口瘀血,睁开眼看了看众人,什么也没说,又沉沉入睡。
云清眼巴巴地看着义父苏醒之后又睡去,心里这才落稳了一块石头。他把雷电二侠向乞丐引见之后,只听荼茶说:
“老三,我们早就认识花子了,不过没有深交罢了!”
乞丐拦住云清的手,上下仔细打量之后,寒笑说:
“你终究成器了!”
“全凭前辈们栽培!我义父怎么与梅念雪、司徒兰遭遇的?”
乞丐长叹一声,对云清慢慢说:
“丐帮从打救你之后,总舵便从长安迁走。司徒兰这贼人,一直不死心!派人四处搜捕丐帮长老和众徒。在你学艺的二十年来,我丐帮五大长老竟被司徒兰杀了三位,弟子死伤也有数百名!帮主命我在湖北襄阳设立分舵,联络洛阳、少林各派,一旦遇难,可求援于他们。我在襄阳忙着筹备分舵的事,你义父匆匆找来,相谈之中,知你已下山去了。老朽款待贺道长盘桓几日。”
乞丐喘口气,接着讲出事情的原委。
刚才背贺长恭上山的人,叫九英,乃祖逖远族之弟。祖居沛县。贺长恭因祖逖被害,辞去大理寺正卿,率全家出走长安。他自己微服为道,辗转十数载,终不敢回沛县落户,最后只得投奔湖南宁远县的族弟舒九英。
舒九英祖先都在九嶷山舜庙后的舜源峰下定居,数代相传,聚户成村。村民因舒家是这里的老户,故起名为“舒家-”。
贺长恭全家投来,舒九英爇情款待。定居之后,日子平平安安,过得倒也舒心。
不料,近日内也不知怎么的,事情便泄露了出去。司徒兰派人给......
云清根本不知道这两桩事的下落,没法子,便派孙九英前来找高崖。他来时,正遇上贺长恭在此。
于是他们带领孙九英,赶紧来到山上。
正行在药山下时,恰遇司徒兰和刘桂芹。他们一伙人挡住去路,扬言要抓活的!贺长恭当场受伤,高崖已打得力不能支,九英处境更是危险。
正在这生死难卜的节骨眼儿上,有一蒙黑面纱的女子,举手投足间,便把云飞踢开二丈,又把刘桂芹背上狠击一掌。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把韩氏的链子也震得脱手而坠。司徒兰知道再打下去,不会有好果子吃,便率领同党逃去。
司徒兰他们走后,因贺长恭伤势严重,就让九英背着,前来投奔荼茶医治。
“那蒙黑纱女子究竟是何人?”云清问高崖。
“她来无踪,去又无影,没等我二人问她,早已走得老远了!”
“我父被奸相害死,难道还会不留尸首?”云清又问高崖。
“温体仁害死他之后,命家人韩忠把死尸送回狱中。随后又杀了韩忠,以灭口毁证!你父尸首被抬回狱中后,突然不见了,吓得狱官刘和服毒,狱卒明安自缢,牢头-胜也吓疯了。丢尸一案,至今未破,成了个不解之谜!”
“那剑呢?”云清又问高崖。
“那螭龙丹心宝剑,乃战国时欧冶子所造。此剑有三绝四艺之奇,真是价值连城之宝。是云清赠给你父亲的,你父他临死之前,传于何人,也是个疑团。所以奸相至今还在四处打问,与他尸首一同列入搜查目标!”
荼茶恍然大悟似地说:
“别扯了!我们赶紧去救大哥要紧!”
云清将伤者留在荼茶家里,让孙九英侍奉,自己随同众人欲走。荼茶说:
“不必将九英留下,我尚能支持。他去可给你们带路!”
“那也好。人多不便行动,大家可分道而行,约期而会!”
大家约好在山孙家-相会的日期后,立即由高崖带孙九英先行,二人相继其后。云清又与伤者相谈了一夜,次日拂晓起身。
秋风飒飒,细雨绵绵,通往山的大路上,急驰而过两辆大车。车上拉载着大小四口棺木,小棺材绑在大的上面,顶上坐着四条大汉。
云清隐在路旁的林子里,向那车上望去,有两个人他认识:云飞和明白。他们扮成车夫模样往这儿来,究竟想干什么?
正思忖着,又见对面也有两辆车驶来,都是带篷的。四车相对,马嘶车止。
先前那两车上的一个壮汉下来,大声问:
“这篷车往哪里赶?”
随着问,下来三个人,一个是员外,两个是家人。员外约有五十多岁,相貌端庄,态度安详。他紧走几步,凑在那壮汉身边,抱拳说道:
“小老儿带领家小往淮河县探亲!”
“云清!你不当老道了?”壮汉冷笑一声,继续说,“你乔装成这模样,能瞒得过谁?我家总管限你交出祖逖尸首和螭龙丹心宝剑,你只要有一件东西复命,我就可以为你说情,留你一条狗命!否则,哼!你看着办!若想携家潜逃,此地就是你云清全家的葬身之处!”
原来,云清派孙九英求救,至今无信,心急如焚。家人周财献计,不如逃往别处,暂避一时再说。今天这样——细雨,正是机会,量贼人不能冒雨出行,于是他们打点收拾便上了路。没想到还真是碰上了!
这二十多年来,云清带全家奔走逃命,已是家常便饭,真可谓沧桑历尽,心机使碎。今日与贼人当道相遇,料到难以活命,于是挺身答道:
“你既然认出了我,那我只好实说!我就是云清,车上是老妻、儿妇等七口。你们所要搜捕的两件东西,绝对不会有:此事我云清一概不知!要杀便杀!”
说话的壮汉正是二等侍卫韩龙。他的伤已痊愈,武功又深造了一步,现已提升为一等侍卫。
听完云清的话,韩龙狂笑,说道:
“没那么便宜!你别以为杀了你事情就算完了!总管吩咐,把你捉去,叫你慢慢受用,多咱儿问出端底,多咱儿叫你归天!”
“好毒的计呀!”这话是从棺材中传出的。
咔叭一声响,前车上的小棺材盖飞出老远,里边跳出个蒙黑纱的女子!
吓得车上的四个壮汉纷纷跳下车来。
韩龙一看,这女子穿白戴素,面罩黑纱,手中有把又小又薄的竹片刀,没有刀鞘。
“烧娘们儿!什么时候进的棺材?”韩龙骂。
“你在棺材铺买棺材时,就对人说:‘娘的,应当叫云清先试试大小再来买,是不?’我当时在场,一听,也合理:一个人在临死前,是该试试棺材的大小才对,要不,怎知合适与否?这不,我就先来试试这口小的了!”
韩龙见明白、云飞和其余三个壮汉已成三角之势,将这厉害的黑纱白衣女子围住了,便壮起胆子问:
“你躺进去怎么样?还……”
“我进去小了一点儿,我看你进去最合适不过了!”
又一个壮汉似乎还聪明,赶忙接上去说:
“放屁!刘大人比你高大多了,你都不合适,刘大人躺进去怎么能合适?”
白衣女子嫣然一笑,说:
“可以把他大卸八块嘛!”
说着,面纱一.............
“烧娘们儿!你有这个本事吗?”韩龙风雷掌突起,直扑白衣少女。
“等等,我先问你一件事情!”她并不慌。
韩龙收掌问她:
“什么事?”
“祖逖全家可是你杀的?”
“是我又怎么样?”
“那好!我说卸你八块,你说屈不屈?”
随着话音响起,惨叫之声连起,韩龙当场死于非命,速度如此之快,以至于没有人看到韩龙是怎么死的
不觉间——韩龙的右臂已飞入那口小棺材之中。
刹那间,左臂、双脚、头颅、尸身……也一块一块地掷入棺材中。
白衣女子一连串拔刀、断臂、削头、飞尸,动作快似闪电,令人目不暇接!
一直在树丛中观察的云清,也为之震动。
三个壮汉见头儿被割杀,个个瞠目结舌,不知该怎么办。其中一个人大喊:
“上!”
他们一起飞扑那少女。三个人脚刚落地,就见身子踉跄,五官歪斜,每个人嗓子眼都插入一把竹片刀!
见此情形,邪消、昌乐也当即出手!
可是,这二人在白衣少女面前走了不到一百个照面,也手忙脚乱,那高手的武功也不知到哪儿去了。
大棺材里又蹦出来两个人:司徒兰和刘桂芹。司徒兰的追魂夺命刀连施,剑光陡起。刘桂芹对他大声说:
“司空大人,不可放她逃走!她肯定是云清的老婆!”
呼哨一声,路北树丛中蹿上来一道一僧。和尚摆动手中的亮银双戟,敌住了司徒兰;老道一扬手中的亮银双-敌住了刘桂芹。
白衣少女得此二人相助,略有喘息功夫,她怪啸几声,只见夏侯清明被竹刀刺伤。明白双轮同时出手,力图挽回败局。
那女子岂肯罢休,蹿步进身,竹刀已到明白的脖颈。仅有毫厘之差时,一道白影闪过,听得一声:
“师弟,手下留情!”
一位银发者道闪身而出。
树后的云清看得真切,暗忖:小小的白衣少女,竟会是天下一流高手、白衣道长的师弟!
白衣女子撤步,对老道人笑道:
“师兄认识他们?”
“岂止认识,还是至交呢!”
“看在师兄面上,你领他们走吧!”
司徒兰似要再说什么,嘴唇微张,白衣道长生气地说:
“还瞧什么?快走!”
几个人只得跟在司徒兰身后,垂头丧气地走了。
白衣女子回身对道人说:
“前辈,你发财了!”
“此话从何说起?”
“这两辆拉棺材的车,全归你了!”
“老朽连性命都难保,还敢贪取身外之物?这……”
“前辈,本姑娘对你如何?”
“恩重如山!敢问姑娘贵姓大名?”
“我就是说出来名姓,对你我都没有多大关系;但是,有一事相求,此事却是非常重要的,不知前辈应允否?”
“只要老朽能办到的,定当尽力!”
“我只和你要件东西!”
“慢说东西,就是此刻取我老朽的人头,我也决不贪生!”
“没那么严重,前辈言过了!”
“但不知姑娘你……要我的什么?”
“螭龙丹心宝剑!”
姑娘将这三个字说得嘎吧响。道人听后浑身一颤,然后强振作一下津神,才恢复先前那平静。
“我早已把它赠给袁元帅了!至于袁帅遇害之前,把剑交给何人,老朽便不知了!”
白衣女子脸色倏变,说道:
“哼!我们有确凿的消息,袁崇焕死前,曾打发一个狱卒,把剑送还给你,物归原主!你还想抵赖吗?”
“不论姑娘怎么说,反正螭龙丹心宝剑确不在我手,难道我还能存剑舍命吗?”
“好!既然如此,那就请前辈跟我走一趟吧!”
“到哪儿去?”
“见我家教主!”
“什么教主?我道人与他素不相识!”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若不去,我就只好将你和你全家都杀死!”
“那,姑娘随便吧。”
“剑在我手!”
说话的是云清,他见时机已到,一个“鹤起云影”,落脚到姑娘面前,又说:
“姑娘息怒,我就是螭龙丹心宝剑的主人!”
白衣少女打量一番云清,说:
“你就是近日才出江湖的铁伞灵侠云清吗?”
“‘灵侠’二字不敢当,不过,我正是云清!”
“拿来!”
“拿什么?”
“螭龙丹心宝剑!”
“岂有此理!剑乃先父之物,怎能轻易送人!”
“那我是非要不可,又怎么样?”
“抢?”
“不给就抢!”
“好大的口气!你抢个样儿让我看看!”
“收拾你,还用不着本姑娘我亲自动手!”
“阿弥陀佛!贫僧足矣!”一个和尚凑前说道。
云清定睛一看,认识,外号追风戟,三年前早就知道了。
“大师父,”云清一脸顽皮的说,“你不就是日月神教里头,那不知名的小辈,神龙堂的堂主,追风戟禅师吗?”
“小娃娃,怎么说话的?知道便好!”
“呀呀呀,拿命来。”和尚双戟起处,银光迸射,一个“双龙出水”直取云清。
云清那也是不白给,刷刷刷,闪挪,腾转。
追风戟戟光扬了数次,连云清的影子也不见,和尚一惊。
和尚不知道的是,云清已到他身后,出手如电,点住了他。
老道见势不妙,也想上去打。
白衣女子止住,说:
“道长,你且退后,待我会他!”
说罢,她在老道耳边嘀咕了几句后,伸手便解开了和尚的穴道。
“姑娘,”云清近前说,“我念你对刘大人无害心,加上我也不愿与晋主作对,咱们还是各行其道吧!”
“不行!不交出螭龙丹心,你就别打算走!”
她把窈窕的身子一晃,利索地拔出竹刀,来一个“凤舞”,刀攻云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