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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一张牌

    当夜,莫杵榆就知道了从孙家大宅来的两位管事到河口做什么了。

    白面无须的管事名叫郑奇峰,之前负责打理孙家在嘉祥县里的几家铺面。

    长脸羊须的管事名叫俞九迁,具体干什么的不知。

    这方面,莫杵榆从莠儿那里获得了一点情报,这俞九迁走遍大江南北,既然不姓孙,那么肯定不是游山玩水去的,多半是跟着孙家某位官吏调动而四处迁移。

    孙家的官场资源多半集中到了大房,这么看来,俞九迁可能是大房安排过来的人,郑奇峰多半是二房的人。

    虽然孙家的商业主要是三房负责,但二房也不是没有,毕竟这郑奇峰来河口是负责大管事的私账,也就是统计大管事的投资与收益,换别的房,大管事会放心吗?

    俞九迁则接手孙庄的收支。

    他这位子很重要,如果他真是大房的人,无疑是给大管事一剂强心剂,以后他孙乾平就由大房罩着了!

    既如此,大管事何必又要让三房横插一脚?还打理那么重要的私账。

    当然最有可能两人都是那位老祖母的人!

    孙十九的情报莫杵榆也是当夜得知。

    如他猜测那般,居然真是个无竭!

    大憨更是说:“这丫头,当下整个烨国也找不出十个!从烨国立国至今也是能排上号的天才,在孙家的地位必然举足轻重。”

    也就不难怪,为啥大管事对她如此尊敬了。

    林记者好奇问:“这种人很少吗?”

    “少。”大憨点头道:“且她还很年轻,若能在双九年华突破到太初,必是同辈中的第三人。”

    林记者更好奇的打听问:“第三?那前两个是谁?”

    大憨肃穆道:“国师关门弟子,十五岁太初袁太岐。另一个大将军童夔之孙,十七岁太初童赟。”

    “十五!那这丫头第一是没希望了。”林记者笑道。

    “第二也没希望。”大憨笃定道:“今日我远远观她气色,也就这两年才迈入无竭,而上面两位,一个九岁,一个十三。”

    “这么说,最快也要五六年!”林记者感觉也不难。

    “你可知,这五六年他们要付出多少吗!”大憨似笑非笑道。

    林记者笑道:“不就是练,我也练啊。”

    大憨无语,暗说你这练能给别人比吗,那可是走在生死一线上,还不是走过去一次就行了,最少要经历十几二十次的生死关,才能在如此短时间内迈入上三境。

    但很快大憨就反应过来了!

    不对劲!

    他似乎用了世俗的眼光看待这些家伙了!

    别的不说,榆哥那吐纳,仿佛天生就会似的!

    这个林季多半也不简单!

    最可怕还要数那三娃,神阙转世,若非亲眼所见打死他都不信。

    也就林记者对这些感兴趣,莫杵榆和陆老师却在讨论如何应对那两个管事。

    商量来商量去,也只能见机行事了。

    当然后手还是要准备的,若对他们构成威胁,该除还得除,这方面他们不会妇人之仁。

    此后几日,他们发现这两人除了来仙膳坊,就是在孙庄里,并没有到处巡视。

    但他们没有放松警惕,林记者手下的闲汉专盯这一块。

    这些人是不靠谱,但关乎自身利益,只要不被抓住逼问,他们做事还是挺用心的。

    再说林记者也不可能告知他们盯着孙庄出入的人,而是留意陌生人,借口是仿制窃取河口作坊的技术。

    这方面,小年轻们遇到太多了!

    这几个月,就没少外乡人来偷窥,主要是杨仝的作坊和村里的零件加工。

    这个好分辨,一来陌生面孔,二来杨仝的作坊里是一水的亲戚,而零件加工更是只有特定的那三十几户人家做,正常的外乡人不会靠近,只有偷技术的才会在附近徘徊。

    这不,没过多久榆哥的也被偷窥了!

    不是他的仙膳坊,仙膳坊后厨闲杂人等可进不去,是榆哥用老房子改造的酱料小作坊,最近就没少人在附近转悠。

    小年轻们只要看到就过去赶走,毕竟事先收了榆哥的小罐甜面酱。

    莫杵榆的酱料作坊不仅他一人干,也没叫老胡家和夏秋小两口,而是新招的工,把工序分成几个步骤,或两三人,或六七人负责一个步骤。

    技术不可能藏得住,但吃的东西终究是味道决定一切,别人要比他手艺好,他反而乐捡其成,毕竟他也不差这钱,要是市面上有,他才不做。

    真以为这东西轻轻松松就能做出来啊,他现在的需求量很大,且不仅甜面酱,还有酱油。

    他去年弄的酱油,今年勉强能用,不过最好还是多做一些,放晒三五年那才纯。

    去年的几口大缸远不够,今年开春时他一口气跟贾亥订购了两百口。

    贾亥听到这数量也不吃惊,去年榆哥就跟他提过一嘴,得知榆哥决定开酱料作坊后,他每天就烧三口,小半年积累下来勉强也够了。

    至于大豆,莫杵榆早在春耕前就订了,帮他跑这事的高壮士回头就告诉他只要一万石他吃得下,全买了都不成问题。

    莫杵榆可用不了这么多,少则五百,多则一千足以,明天就未必,等钢厂技术上来,三娃把蒸汽榨油机弄出来,他们就能尝试开发大豆油了。

    这东西必须做,一来解决粮油问题,二来小农和小胖都需要油渣做废料和饲料。

    另外有了大量的植物油脂,肥皂和香皂作坊也能开工了。

    计划正在按部就班的进行中。

    仙膳坊也在六月份时彻底完工。

    莫家全家都搬入了仙膳坊后院,老房子彻底被莫杵榆改造成了酱料作坊。

    三娃如愿得到了一栋小楼,自打住进去后就没出来过,一日三餐不是大憨送,就是罗婶送。

    ……

    入夜,忙完的莫杵榆正准备关门,刚从进宝手里接过一块门板,就见王家姑娘提着灯笼从村西走来。

    “有吃的吗?”王家姑娘淡淡的问。

    莫杵榆点点头:“进来吧。”

    王家姑娘进门后,莫杵榆就对进宝道:“你去休息吧。”

    进宝应是,便往后院跑去。

    胡家三口也是住店里,为此莫广柱修了五间小厢房,进宝和夏石住一间,罗婶和女儿玉宝、秋霜住另一间,大憨也有一间。

    莫杵榆简单给王家姑娘炒了一荤一素,再用剩饭炒了个蛋炒饭完事。

    在王家姑娘吃饭时,莫杵榆坐到一旁问:“怎么样?”

    “怎么说呢,嗯……”思索片刻,王家姑娘忽而笑道:“功率不够,我那蒸汽机始终还是小了,热铁稍硬些,就没法推动压延机,需要造更大的蒸汽机才行,好在钢板压出来一批了,对了,关叔说的酸洗池,什么时候完成?”

    莫杵榆摇头:“这个短时间做不了。”

    “是吗,真是可惜了,听闻可防钢材生锈。”

    莫杵榆道:“蒸汽机保养得好,不必担心生锈。”

    “嗯。”王家姑娘又默默吃饭。

    最近她没少到钢厂了解炼钢工艺,见到了压延机生产的钢板后,就想用蒸汽机驱动,结果失败了。

    她造的蒸汽机太小了,跟个样品没区别,驱动一台缝纫机还行,压延机就算了吧,目前还是手动摇转效率。

    “要不要试试,把你的小蒸汽机,安置到小船上?”

    听榆哥这么一说,王家姑娘立刻放下筷子,盯着榆哥道:“只怕不行,再小的船,也要对称的两副水车装在左右两边,不然只有一边的话该是原地转圈了,两边的话,只怕力不足。”

    莫杵榆解释道:“不用水车推动,而是螺旋桨。”

    “螺旋桨?这是何物?”王家姑娘再聪明,短时间也难想到螺旋桨的构造与用途。

    莫杵榆刚要解释,突然听到一声:“太好了,还有吃的。”

    堂里两人闻声望去,就见门外一俊逸非凡的劲装女子大步走了进来。

    “你怎么还没走?”莫杵榆皱眉问。

    大管事还说这丫头第二天回去,却逗留快有十天了。

    “要你管,做菜去,我要糖醋排骨、红烧肉、五香羊排、油焖鸡……”

    来者正是十九姑娘,孙十九。

    没等她报完菜名,莫杵榆就道:“打烊了,没有。”

    “那她吃的是啥?”孙十九一指王家姑娘。

    王家姑娘默默吃饭,没有理会。

    莫杵榆道:“回锅肉,枸杞炖白菜和蛋炒饭。”

    “我就要这个,给我大份的。”说着,孙十九就大咧咧的坐下。

    莫杵榆直接拒绝:“没了。”

    “那有什么?”孙十九不悦了。

    “鸡汤面吃不吃?”

    孙十九摸摸肚子道:“能吃就行。”

    莫杵榆起身便去后厨。

    一刻钟后,他将一大碗面端出来。

    孙十九闻了闻,然后就开始吸溜吸溜的吃起来,那动静,跟王家姑娘是截然相反,一个如狂风骤雨,一个似寂静无风。

    如此看来,王家姑娘更像大家闺秀。

    因孙十九的到来,两人没法聊螺旋桨的问题,但王家姑娘吃完了却没走,让榆哥上了壶茶,显然不打算放过这话题。

    孙十九喝完汤后也没走,是意犹未尽的东张西望。

    莫杵榆便起身到柜台后,拿了罐蜜饯出来抛给这丫头,再拿出纸笔走到王家姑娘旁边坐下,开始写写画画。

    看到螺旋桨的构图成型,王家姑娘渐渐明白了此中原理。

    孙十九捧着小罐吃着蜜饯,过来瞅了一眼别无趣的撇撇嘴,丢下一句:“记账上。”人就走了。

    没过多久,王家姑娘就笑着起身。

    “难怪叫螺旋桨!”

    莫杵榆点点头,将图纸折好递给她,转头收拾桌子。

    两女先后离去不多时,莫杵榆就关了门,端起碗筷拿去后厨清洗。

    “你见到她,没什么感想?”厨房里凭空传来卧底老魏的声音。

    莫杵榆到了水缸边,边打水边道:“你说谁?”

    老魏突然从二楼回廊跳下,轻巧的落在莫杵榆身边,蹲下来抓起筷子边搓边道:“从孙庄出来的那丫头。”

    “你说她……没有。”莫杵榆摇头。

    老魏笑道:“唉,真不知道你有没有误会,男人多数喜欢大的,可我印象里你并没有,倒是老张反复强调过自己的癖好。”

    莫杵榆眯了眯眼,继续洗碗道:“他确实喜欢这类。”

    “反了。”

    老魏意味深长道:“该说这妹子,是最迷老张那一类。”

    “你到底想说什么。”莫杵榆一瓢水就往老魏手中筷子浇去。

    老魏拨弄一根根筷子道:“我千挑万选,搞来三个罪大恶极的工具人,可那帮家伙胃口一如既往的挑剔,好在没白费,又有三位新人加入,只是这三人一个美术生,一个医生,还有个消防员。”

    “不错啊。”莫杵榆追问:“他们在哪?”

    “陆老师正给他们说明情况,不错是不错,问题是燕云扛不住了,祭尸教要有大动作,他们已经找上了我,让我即刻抽身北上,可我一个人根本搞不定。”

    莫杵榆皱眉。

    老魏又慎重道:“非常时刻,得用非常之人!”

    见莫杵榆还在犹豫,老魏继续道:“不用你出面,把他交给我就行。”

    “交给你?”

    老魏点头:“你封印左手里的四张a,我只要一张。”

    莫杵榆犹豫一消,抬起湿漉的左手:“拿去。”

    “听到没。”老魏冲着后院低语一句。

    下一刻,两人就置身在一个纯白空间里。

    只一转眼,他们又回到了现实中,紧接着就听老魏一句:“靠!”

    莫杵榆看去,见他手掌一股寒气转瞬即逝,本是白净的掌心此刻多了一幅冰鳞状的曼陀罗纹。

    “方块a啊!”老魏有些崩溃。

    “换一张?”莫杵榆问。

    “没办法,其余三张明显不想参合,也就这张在睡梦中,稀里糊涂的同意了。”

    “神念也会睡觉?”莫杵榆费解问。

    “一般不会,但如果只继承当事人某种性子,如懒惰就会。”

    “哦,他确实懒,但该做的不会拖沓。”

    老魏将洗干净的筷子放在晾干的簸箕里,起身道:“嗯,反正不需要他动手,好了,新人你也多照顾一下,这趟北上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山寨若又针对河口的话,会有人来提前告知,告辞。”

    “一路顺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