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逃避法律的制裁,他们甚至不惜焚毁被害儿童的尸体,湮灭证据……”罗金生继续咬牙道,“所以以牙还牙,我就用同样的方法,将马志兵这家伙焚于火中,让他也尝尝烈火灼痛的煎熬,即使下了地狱,他们也永世不得好死!——”
罗金生说完了所有真相,在场众人皆已明了,而如今已然目光焦点的村长二人,自然成为了众矢之的。
王家鹏还想要临死狡辩,但在黄芷芸压迫的目光之下,他清楚以如今的科技侦缉手段,此事一旦复查,自己三十年前的罪行将无处匿藏。
“啊——”而一向胆小的成为民突然嚎叫一声,随后像发疯失智一般,大声斥道,“不是我,这些都不是我的本意……是村长,当年是他逼我跟他一起做的!”
“你这混蛋,真是一点骨气都没有!——”王家鹏顿时大发雷霆,直接一脚将身边的成为民踹倒。
“哼,杀害无辜孩童,血腥贩卖交易,如此罪恶丧尽天良,也配提骨气?”陈枫很不爽地回怼。
“额啊——”成为民趴在地上痛喊,此时的他似乎已然失心发疯,头也不回地就朝山野远处跑去。
“想跑?”张横撇嘴一句。
黄芷芸一个眼神示意,陈枫点了点头,随后转身追捕,以其“青蓝”迅敏的身手,一个翻空腾跃便落到了成为民跟前。
“犯下如此罪孽,还想逃走?”陈枫嘲讽质问。
“啊——啊……”成为民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满嘴阿巴胡语的他,已然没了任何神智……
留在原地的王家鹏,再无反驳力气,面对四周责备的眼神,他仿佛看到了当年被自己害死的无数亡灵。
“血债血偿……”然而,罗金生这边似有意动,突然拔出匕首,冲王家鹏狠狠说道,“当年参与杀害贩卖的刽子手,一个都逃不了……我答应了李先生,替他完成复仇,即使化作恶魔,我也在所不惜!”
“喂——”陈枫在远处望见,顿感大事不妙,连忙迈步往回跑。
“快拦住他!——”张横还算果断,连忙命令手下众警上前阻拦。
警察还算迅速,很快控制住了罗金生和王家鹏二人。王家鹏伫立原地,惊出一身冷汗,神情瑟瑟不安,仿佛险象环生。
“铛——”手中的匕首掉落,罗金生也从刚才突然激迸的情绪中逐渐冷静下来,随后瘫倒坐在地上,胸前还挂着那张“痛恨”父亲照片的怀表。
黄芷芸沉顿了一阵,罗金生被警方控制后,自己慢慢走至其身后,思绪了许久,随后面容平静道:“你知道,‘天使与恶魔’的真正含义吗?”
罗金生没有回答,也没有正眼去望对方,只是认真地聆听。
“你之前说,李先生创作‘天使与恶魔’的灵感,是因为三十年前发生在村子里的事对吧……”黄芷芸慢声道,“但是,我并不完全认为——”
“嗯?……”罗金生微微喃语。
“村长、马志兵他们所做的一切的确令人发指,利用自己的灵感与梦想犯罪,李先生想要复仇的决心天可人见,但在我看来,这些仅仅只是恶魔的一面……”黄芷芸嘴角微扬道,“跟你说吧,我妈年轻的时候,曾和李先生有过一次邂逅,当时还被媒体记者给拍到了。据当时的记者说,那时魔术师李识春先生在参加城市巡演时遗失了一样重要物品,是我妈在偶然的机会替他捡到并还给了他,李先生因为这次经历突发灵感,创造了一个以我母亲为原型的天使主题魔术,后来一举成名。为此,李先生还特意感谢我母亲,仿佛人生的知遇之恩……”
罗金生仿佛听懂了什么,微微喃语道:“所以你的母亲……就是‘天使’的原型……”
“哈,这我可不敢说哦——”黄芷芸俏皮一句,随后神情认真道,“不过借这个事,我想说的是,李先生自己对于‘天使’的理解,也许就是对世人的美好与向往——看过他魔术的人都知道,他永远会把美好与光明的一面留给世人,带给人们幸福与希望;至于内心的黑暗,他从来不在别人面前表露,即使心里始终忘不掉对那些‘恶魔’的憎恨,他也一直想以悄无声息的方式,默默结束这一切……最好的证据,就是他的最后一场演出,只为你一个人表演的演出……”
“最后一场演出,恶魔的表演……”罗金生听到这里,似乎终于明白,李识春最后在自己面前演出的意义。
“惩罚罪恶本没有错,李先生借你之手,完成恶魔的复仇,是想要揭开罪恶,让曾经的坏人绳之以法……”黄芷芸继续道,“但他始终只愿将光明的一面留给世人,而不是借你堂而皇之地手刃复仇,留下恶魔的背影……就像他自己说的,‘恶魔的演出,是不能在光明中进行的’,李先生自己也不希望世人记住的,是他的阴暗与憎恶……”
罗金生坐在原地静默许久,仿佛不断回味着黄芷芸的话。
“坏人就交给警方处置吧,即使是迟到了三十年的正义……”黄芷芸最后温言说道,“该画上句点了,我想李识春先生,不想再把自己更多的阴暗留给世间……”
“呵,也许吧……”罗金生不再说话,只是微微一笑……
案件的一切到此结束,罗金生被指认为杀人案的主谋,而常宇和徐宾则被指认为帮凶。至于村长与副村长二人,暂由警方监押,等到配合银利市警局复查三十年前“儿童走失案”的结果后,再做定夺。
不过在被警方带走之前,常宇似乎还有遗念,他恳求自己最后一次再去见见昔日的故人花婶,张横也默许了……
村头的田野庄园,李识春先生的故居,此时的花婶正在院中休息。
常宇陪着陈杏芳一起,回到了这片故居之地,而这里并未物是人非,还和当年一样的场景,只是花婶已然满头鬓白。
黄芷芸等人跟在身后,迟到多年的重逢,也许只有故人再见的那一刻,当事之人才深有体会。
“你们回来了?”花婶则仿佛是提前预感到了,慢慢起身慈祥说道。
陈杏芳一时不敢抬头,她似乎有些隐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