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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点火

    第230章点火</br>  在这一刻。</br>  老牛推火车这个歇后语的意义被改变了。</br>  刘清泉喊着号子,看着火车被牵动,远远的朝着李爱国竖起大拇指。</br>  这小子的脑袋瓜子,还真是灵活。</br>  每次遇到难题,总能想出各种匪夷所思,却有效果的办法。</br>  阳光映照在钢轨上,迸发出黑色的光芒。</br>  几十头大牲口拉扯着一辆火车头,沿着铁轨缓步前行。</br>  道路两旁的社员们看到稀奇,纷纷扛着农具围了过来。</br>  在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都加入了推火车的队伍中。</br>  出点力气不打紧,今天的事儿可是值得炫耀一辈子。</br>  你就算是拿了先进又怎么样?</br>  推过火车吗?</br>  俺们推过!</br>  蒸汽机头就像是一辆吸人石似的。</br>  人越聚越多,人越多越聚。</br>  等来到小站的时候,蒸汽机周围已经围了足足五六百社员。</br>  你别说,要是都扛上枪,那嘈杂的场面,还真跟鬼子利用火车,对沿线扫荡差不多。</br>  “鬼子来抢煤炭了?!”</br>  正蹲在门口打瞌睡的看守老大爷,听到动静,抬起眼皮,吓得打个激灵。</br>  抄起靠在墙上的老猎枪,就举了起来,手指扣在扳机上。</br>  那反应速度,比年轻人还快。</br>  刘清泉在前面带路,看到老大爷的反应,连忙举起手跑过去解释。</br>  “火车没煤了?用人拉你们这帮开火车的,办法还真够多的。”</br>  老大爷搞清楚后,打开大门,拎着猎枪,转身往小站里跑去。</br>  这是一座装卸站。</br>  车站的到发场竟然没有其他列车,感觉冷清又凄凉。</br>  也没有看到机务段的同志。</br>  在老大爷的指挥下,群众们拉着蒸汽火车头进入了小站的整备场。</br>  李爱国透过车窗可以看见小山一般高的大煤堆,周边线路上停了好几辆正等着装煤的列车。</br>  将蒸汽火车头停在合适的位置,李爱国踩着小窗户,爬上火车头。</br>  双手拱起,大声说道:“乡亲们,这次真是太谢谢们了!要是没有你们,我们的火车头就得趴在路上。”</br>  李爱国让刘清泉到小站内部的商店里拿了三条大前门,拆散开来,分给社员们。</br>  社员们都纷纷表示不要。</br>  表示工人农民是一家,帮忙是理所应当的,送给他们酬谢,是侮辱他们。</br>  最后李爱国还是请黄队长和韩队长两位生产队长出面,社员们才算是收了下来。</br>  人很多,每个人也就是分到了五根散烟。</br>  不过大家伙都很高兴。</br>  大前门的散烟,一根要1分钱呢!</br>  五根就是五分钱,就算是自己不抽,拿到供销社里,也能给娃子换几块糖果,甜甜嘴。</br>  “好了,现在时间还早,我们还得回去搞生产,以后咱们再见!”</br>  韩队长和黄队长跟李爱国握握手,带着社员们和大牲口们离开了。</br>  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李爱国和刘清泉,老郑热泪盈眶。</br>  这就是我们的人民,淳朴而热情的人民。</br>  送走了乡亲们,小站旁边的大礼堂里涌出了一群人。</br>  原来今天没有急活,小站的领导和职工正在大礼堂里开会学习呢。</br>  小站的领导姓方,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走路虎虎生风,大嗓门,言行举止像是退伍的铁道兵。</br>  得知是前门机务段的火车头后,立刻带着李爱国来到办公室里,接通了前门机务段的电话。</br>  电话直接拨打到段长办公室里。</br>  李爱国在电话中,将火车头没有完成整备,就被调度室分配为救援列车的事情讲了一遍。</br>  邢段长当即暴跳如雷。</br>  “这是严重的生产事故,是渎职,我马上调查这事儿。”</br>  “只是现在那辆运煤火车还在铁轨上停着,现在要是再调其他火车头也来不及了,还是希望你们能在装载了煤炭后,前去将运煤列车拖回段里面。”</br>  李爱国拿着电话,保证道:“请您放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br>  说完,李爱国将电话递还给方站长。</br>  方站长对着电话嘀咕了一阵,然后拍着胸脯保证道:“邢段长,整个铁路局,谁不知道你是站着尿尿的主儿。</br>  我还能信不过你?你放心,我马上就安排人手给蒸汽火车头加煤。”</br>  李爱国虽然看不到电话对面邢段长的表情,但是也能想象得到肯定不好看。</br>  小站不归前门机务段管,要想添加煤水,一般是得提前向总段里打申请报告,再由总段安排下来。</br>  现在邢段长算是舍了面子,才让方站长同意事后补手续。</br>  调度室里,那个大意马虎的调度,这次要倒霉了。</br>  李爱国并不同情调度的遭遇。</br>  这次只是忘记添加煤水,火车头撂在了半道上,还有办法补救。</br>  要是将两辆列车相向而驶的列车,调度到了同一轨道呢?</br>  有些错误,是不能犯的。</br>  由于添加煤水需要一定的时间,而这会又接近中午了。</br>  方段长给李爱国四人办理了出差证明,换了餐票粮款。</br>  四人来到段食堂。</br>  食堂里只有一样饭,高粱米饭。</br>  菜是咸的的腌萝卜条。</br>  饶是如此,四人也吃得不亦乐乎。</br>  毕竟下午的救援,谁也不知道会不会顺利,这会多吃一点,就可能少挨饿。</br>  这年代的人,在做事情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就是会不会挨饿。</br>  “爱国哥,我还能再来一碗吗?”</br>  阎解成在吃完了两大海碗高粱米饭后,举起了碗,怯生生的问道。</br>  李爱国抽着烟,忍不住扶了扶额头。</br>  一般人一碗就吃饱了,这家伙干掉了两碗,现在还要.</br>  是不是觉得吃饭不要钱呀!</br>  只是想到阎解成在扛煤的时候,也算是立了大功,咱李爱国也不能小气。</br>  从兜里摸出一张粮票递过去。</br>  阎解成兴奋的接过来,屁颠屁颠的,拿着粮票到窗口又打了一碗高粱面米饭。</br>  这时候,就连咸萝卜条也没有了。</br>  阎解成就那么干楠,三五分钟,就将高粱米饭吞进了肚子里。</br>  看得刘清泉和老郑啧啧称奇。</br>  “这小子看上去不算壮,饭量倒是不小。”</br>  “以后谁家姑娘要是嫁过去,肯定会受穷。”</br>  阎解成:“.“</br>  他想解释自己平时只有一碗的饭量,可是不敢开口。</br>  因为一开口,高粱米饭就要从喉咙眼里挤出来。</br>  由于火车煤水车里的水是经过特别软化的水,不能当做饮水。</br>  李爱国四人又在食堂灌了几壶开水,这才晃晃悠悠的出了食堂。</br>  刚走出来,就碰到了前来通知他们的老大爷。</br>  老大爷锐利目光在阎解成的身上上下打量,最终着落在他的肚子上。</br>  “你夹带东西了?”</br>  阎解成:“.”</br>  不就是多吃了两碗饭吗?</br>  用得着这么埋汰俺?!</br>  在得知阎解成只是吃得有点多了,老大爷摇摇头,看向李爱国:“司机同志,煤水已经添满了,你们随时可以出发。”</br>  说着,他顺手递上了‘账单’。</br>  李爱国跟着老大爷一块,来到站场上,检查了煤水车后,在‘账单’上签上了名字。</br>  考虑到运煤车还在道上撂着,李爱国也不耽误事,当即登上列车,准备出发。</br>  可是此时司炉工老郑那边又出现了问题。</br>  他之前采用了压煤的办法,最大限度的节省煤炭,保证炉膛不熄灭。</br>  按理说只要再添加新煤,因为有底火的存在,炉膛里的煤炭就能瞬间燃烧起来。</br>  但是。</br>  前两天这边刚下过雨,存储在小站站场上的散煤都被雨水淋湿了。</br>  现在填进去,非但没能燃烧起来,还差点将底火压灭了。</br>  好家伙,保存了一路的火苗,要是这会熄灭了,那就前功尽弃了。</br>  李爱国拉开车门就蹿了下去,找到正准备到门口值班的老大爷。</br>  “大爷,炉膛快灭了,还得麻烦您整点引火的。”</br>  老大爷听到这话,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脸色骤然一变。</br>  “后面有劈成碎子的破枕木,你赶紧带上人去抱过来。”</br>  李爱国让司炉工郑师傅和阎解成跟着老大爷去抱枕木,自己则溜达到了小站的机修室,找修理工用半包大前门,换了一瓶子废柴油。</br>  机修工是个小气的家伙,在递过来瓶子的时候,还不忘记交代。</br>  “等会你可记得将酒瓶子还回来。”</br>  “知道了!”</br>  李爱国带着柴油回到蒸汽火车头上,郑师傅和阎解成也从远处跑了过来。</br>  此时正是正午,阳光直射,站场上热气蒸腾,两人抱着碎子,浑身出满了汗水。</br>  郑师傅还好一点,只是工装衬衫黏湿在身上。</br>  阎解成本来浑身就沾满了煤灰,衣服上下也都是煤灰。</br>  这会汗水顺着额头流淌下来,流淌出一道道黑色痕迹。</br>  远远看去,就跟大熊猫似的。</br>  不过阎解成丝毫感觉到埋汰,反而很兴奋,距离很远就高声喊道:“爱国哥,柴火搞回来了。”</br>  也难怪他会如此兴奋,就在刚才,郑师傅答应有机会的话,教他如何烧炉膛。</br>  阎解成进到机务段里,当了两个月的扛煤工,终于跨上了成为火车司机的第一步。</br>  ……</br>  蒸汽机车炉膛熄火,之所以被称为事故,就是因为这玩意太难引着了。</br>  一般需要在整备车间里,由专业的大师傅花费七八个小时的时间,使用燃油和煤炭混合在一块,才能将蒸汽机炉膛点燃。</br>  蒸汽机车一旦点火运转起来,就不能停下。</br>  采取的是“歇人不歇马“的工作方式。</br>  包乘组可以轮换休整,火车头除了加煤加水始终在路上跑,直到“检修”,才会停火检修。</br>  好在炉膛没有彻底熄灭,李爱国才有信心在短时间引燃,要不然只能拖回段里面了。</br>  李爱国让郑师傅压开炉门,架好碎绊子,然后找来一块破布,将酒瓶子里的废柴油,倒在破布上。</br>  摸出打火机,点燃破布,在点燃的瞬间,顺手甩进炉膛里,木柴被引燃了,呼呼呼的着了起来,火苗在炉膛内蹿腾。</br>  郑师傅趁机抄起煤铲子,翻了翻底火。</br>  在上下火焰的夹击下,炉膛终于被引燃了。</br>  通红的火苗鲜艳跳动,象征着胜利!</br>  众人纷纷露出笑脸。</br>  李爱国重新回到驾驶座上,眼睛盯着仪表盘。</br>  待气压值上升到标准位置的时候,轻轻拉扯汽笛,然后缓缓推动气阀。</br>  吃饱喝足的蒸汽火车头,冒着灰白相间的浓烟,迎着烈日,沿着铁轨朝着远处奔驰。</br>  ……</br>  等待被救援的列车是一辆由四方厂生产的胜利型蒸汽机车,后面拖挂了十几个车厢。</br>  车厢内装满了优质煤炭。</br>  天气炎热,货车列车包乘组的司机长梁培国带着几位包乘组的同志,躲在田地里的阴凉地里。</br>  看到地里有西瓜。</br>  几人相互对视一眼,强迫自己扭过头去。</br>  铁道上三令五申,不准偷拿老乡的东西。</br>  几人时不时的往远处眺望。</br>  “司机长,咱们上午就有已经通知了段里面,怎么现在救援车还没有来?”</br>  副司机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有些焦急的说道。</br>  梁培国抽着烟,缓声道:“别着急,可能是路上出事了,咱们再多等一会。”</br>  列车撂在半路上,跟自行车和汽车不一样,几个人就可以推开。</br>  他们就算是不想等,也没办法。</br>  副司机突然兴奋的大喊了起来:“来了,来了!”</br>  梁培国连忙站起身,待看到远处有一道浓烟朝这边奔驰而来的时候,也兴奋的跳了起来。</br>  连忙大步跑到铁轨旁,迎接前来救援的同志。</br>  李爱国虽没有执行过救援列车的任务,但是相关的步骤和注意事项,在铁道中专的时候,就已经学习过来。</br>  救援撂在半道上的火车,一般采用两种方式。</br>  一种是反向开救援机车,双机重连运行。</br>  另外一种是由后方开出,推着被救援火车运行。</br>  但推进运行限速值非常低大约只有20左右。</br>  李爱国选择的是第一种。</br>  所以在前面的岔道口,已经调转了火车头,一路反向行驶,将火车头倒着开到了运煤火车前方。</br>  简单了解了情况之后,救援正式展开。</br>  因为是车头对车头对接,并且是在没有标线的野外,所以要求倒车的时候,精度一定要高。</br>  要不然,前面的火车头直接撞到了后面的火车头上,就真等于是谋财害命了。</br>  李爱国的火车驾驶技术达到了满分,倒车自然不成问题。</br>  轻轻推动气阀,计算好火车头的运行速度,然后拉下气阀。</br>  不用拉下刹车,火车头在摩擦力的作用下,速度一点点降低,正好跟后面的火车头对接上。</br>  这一幕看到梁培国啧啧称奇,在旁边竖起了大拇指:“李司机,你的技术现在在咱们机务段,算是大拿了!”</br>  阎解成看到李爱国被工友们称赞,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成为司炉工,然后想办法当上火车司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