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司机的考试分为两部分。
文化课考试在总工段大会议室进行。
卷子发到手上,李爱国先审了一遍题目。
题型有填空,多选,单选,概述,论述题,在后面还有几道俄语翻译题。
见题目都是自己会做的,李爱国心里便有了底,不慌不忙的拿起笔答了起来。
李爱国对于考试非常有经验。
前世他也是正儿八经的大学毕业生。
从小学到大学,可谓是经历了无数次考试。
考试最重要的,就是要字迹工整。
批卷的老师的耐心都不大好,看不清楚的,会直接判错。
其次就是卷面要整洁,让人看上去心情愉悦。
至于‘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两长两短就选b。
同长同短就选a长短不一选择d。
参差不齐c无敌以抄为主,以懵为辅’的考试诀窍。
身为满分驾驶员的李爱国是不需要的。
这次考试李爱国感觉很顺利,唯一不爽的就是钢笔。
后世用惯了圆珠笔,突然改用钢笔,有些不适应。
再加上,考试试卷是油墨印刷的,纸张比较薄,最开始的时候,钢笔尖偶尔会划破试卷。
适应了之后,李爱国的书写瞬间流畅起来。
刷刷刷...很快完成前面的题目,只剩下最后一道论述题。
论述题跟后世的思维开拓题差不多,题目中提出一个目前没有解决的难题,并没有标准答案,考生可以根据自己对问题的认知,提出解决的方案。
看到论述题的时候,李爱国稍微迟疑了一下,
不是题目太难了,而是太简单了,就跟常识差不多。
【火车车轨在下雨天行车,特别是遇到上坡路段时,铁轨湿滑,车轮经常打滑空转,有时甚至会导致火车脱轨,请问如何避免这种状况的发生?】
就这?这不是后世的常识吗?
李爱国仔细看看上面的分值,才确定卷子并没有印错。
思忖片刻,才恍然大悟。
这年代的火车还很简陋,并且需要承担运输物资的重任。
设计火车的时候,设计师们把精力主要集中在火车的多拉多载上,对于这些关系到安全的问题,并没有过多的研究。
而且,后世火车上的安全设备,并不是设计师们坐在办公室里空想出来的,而是根据实际经验逐步改良出来的,并不是一蹴而就的过程。
比如:为了防止火车滑轨,火车在制造的时候,会在锅炉顶烟囱旁边安装沙包。
....
沉思片刻,李爱国认真的写道:“我建议在火车上设置一个可以随时洒沙子的装置,火车在爬坡的时候,可以通过往铁轨上洒沙子,以增强车轮碾压铁轨产生的黏着力,有助于防止车轮打滑空转,具体设计图如下....”
李爱国拿起钢笔,根据前世的‘沙包’,绘制了一副图纸。
由于卷子的篇幅比较小,图纸只绘制了一部分。
检查了一遍,准确无误,李爱国看了一眼监考老师身旁的座钟,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
想着下午还要参加实操考试,现在交卷,可以趁机跟司机长曹文直请教实操经验。
李爱国把卷子扣在桌子上,起身离开了考场。
出了门才发现交了卷子的考生不在少数,都围着各自工段的领导跟前,谈着考试的事情。
...
“二峰,这次考试难度怎么样?”
“姐,你放心好了,除了最后一道大题,剩余的题目我都有信心全对。”
“最后一题算是附加题,那些工程师们都搞不定的,做不出来很正常,不必放在心上。”
刘二峰跟刘春花正眉飞色舞的说着考试的事情,见李爱国出来了,意识的闭上了嘴巴。
刚才当着外人的面,他没有说出来,试卷上一大半的题目,都在刘春花找人给他画的重点范围内。
而且,最后一道大题,他是提前设计过的。
这次文化课考试,他赢定了。
....
无论是高考状元,还是高考渣子,每位考生出了考场,第一件事,就是上厕所。
此时厕所里的池子前,已经站了不少考生,大家伙都在兴高采烈/垂头丧气的讨论试题。
李爱国解开裤带。
厕所内顿时鸦雀无声、寂静无声、万籁俱寂。
那些考生再也尿不下去,一双双眼睛全直勾勾的盯着李爱国。
“啧啧,这货吃啥长大的?”
“属驴的吗?”
“这不是欺负人嘛,这不是!”
....
唉,又被他装到了。
李爱国抖了抖,拧了拧,在一众惊讶的目光中,挺起胸膛缓步踏出厕所。
他走到张大花跟前的时候,张大花放下窝窝头,扬起脑袋:“李爱国,你考得怎么样?”
李爱国看着张大花的帆布袋瘪下去了不少,忍不住吞咽口水。
她不会在考试的时候,也啃窝窝头了吧?
见李爱国没吭声,张大花提高声调,又问了一遍。
“啊。”
李爱国醒悟过来,笑笑:“这么说吧,我觉得至少能得一百分。”
“哼,一点也不谦虚!”跟刘二峰站在一块的刘春花撇撇嘴。
这时候,正好有局领导路过。
刘春花的脸色顿时变幻,扭着屁股走过去。
撩了撩秀发,她唇角含笑,身上的气质更加动人妖娆,眼角中充满了媚意。
“王处长,我是前门机务段的教育室的小刘。
我对您上次在全局大会上的发言很感兴趣。
觉得您的话高屋建瓴,准确把握了上面的大政方针。
我听了之后,如雷贯耳,感觉到如沐春风、思想觉悟提高不少。
如果能够在我们机务段推广学习的,肯定能大幅度提高机务段全体职工的精神面貌。
您有时间吗?
有两个重点难点,我想请教您。”
旁边的师傅和考生们都纷纷撇撇嘴,面带鄙夷之色。
曹文直苦恼的捏了捏眉心。
这女人丢人丢到总段里了,真不知道老刘到底喜欢她什么!
李爱国浑身起满鸡皮疙瘩。
扭过头看向张大花:“大花,下午还要实操,咱们不如去跟曹文直请教实操经验。”
“好啊。”张大花憨笑两声,突然小声说道:“两个窝窝头。”
“什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歪主意,曹文直是我爹的徒弟,跟着我一块请教他,他肯定不敢藏私。”张大花黑眼珠子滴溜溜乱转。
大意了,这女人并不像是看上去那么憨厚。
“得,不就是两个窝窝头嘛,只要能把曹师傅的压箱底东西掏出来,我认了。”
见又赚到两個窝窝头,张大花喜得合不拢嘴,拽住李爱国的胳膊朝曹文直走去。
“曹师傅,快把你的压箱底,都告诉我们。”
曹文直:......
.....
总工段教育科。
桌子上摆满了试卷,七八个科员端坐在在桌子前批改试卷。
副科长王祥瑞端着搪瓷缸子转来转去,时不时的停下来叮嘱科员们要认真批阅。
“你们手里拿着的不是试卷,而是那些年轻人的前途。”
科员们皆点头称是。
这个时候,教育科主任跟几位局领导走进来。
“老王啊,情况怎么样?”教育科主任笑着问道。
“今年的考试难度跟往年差不多,只是最后一个大题,采取了四方厂董工程师的建议,考了一个开放性的题目,尝试让学生们解决火车在运行中遇到的困难。”
王祥瑞当着王副局长的面出言不讳:“我看,董工程师就是在胡闹,他们工程师搞不出来的东西,学生娃子们能想出来吗?”
“这不,考生们的各种想法五花八门。”
他拎起一张卷子,抖得哗哗作响:“这位叫做张大花的考生,在火车遇到滑轨的时候,竟然想到用十头牛,绑上缰绳,在前面拉拽火车。
我看啊,咱们工段改成养牛场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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