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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章,α,玫瑰枯萎了,她还没来得及绽开

    大阪郊外的山中,有一所隐秘的屋子。

    这是一间山中大屋,大屋前是一道山溪和一座精美的小桥。

    现在是夏季,太阳很毒辣,竹林上方的叶子并不能阻拦。阳光打在大屋上方,红灿灿的。

    屋内的大厅中,樱井小暮穿着大红色振袖和服,静静地坐在一扇古筝前。

    她围一条白色的系带,小腰被收束得盈盈一握。

    旁边摆放着一盏棕色木台,木台上已经斟好了清茶。

    恐怕任何一个男人见到如此佳人,都会认为自己身在梦中。

    男人可以坐在木台前,低头品茶,耳旁是袅袅的古筝乐声。一抬眼,又看到了如画的美艳女子,恍若回到了战国年代,美酒佳人,胜似仙境。

    现在,

    女孩独身一人坐着,不急不躁,像是在等什么人。

    像是大阪山中的一朵妖花,传说中灭世的红莲。

    陡然,

    屋外脚步声响起,非常杂乱,急匆匆的,争先恐后,却又井然有序。

    大门被人从外推开,刺眼的阳光直射进来,映在樱井小暮脸上。

    人群鱼贯而入,又迅速站成一排,共同拱卫最前方的人。

    樱井小暮抬起白皙的手臂遮挡在额前,眯着眼睛看向他们。

    可是阳光太刺眼了,樱井小暮只能看到他们胸口的家徽,和脚下执行部的靴子。

    樱井小暮垂下头,有点失望。

    虽然心里清楚不太可能,可她还是期待出现的是心中的那个人。

    “怎么是你!?其他的鬼呢?”领头的那人带着惊讶质问,似乎是认识樱井小暮。

    樱井小暮抬头,面色平静。

    “都走了啊,得知神的住所,所有人都疯了,您知道的,我们是鬼,是被血统控制堕落的鬼,没有鬼能够控制欲望。”

    樱井小暮看了看周围,说:“如果你们早来一天,或许还能见到他们。在平时,房子周围都有很多穿黑西装的警卫的,他们总喜欢敞着怀,露出枪柄,哦,那是以色列‘hs精确公司’生产的重型战术手枪,使用大口径马格努姆枪弹,连警用防弹衣都能贯穿。”

    “现在你们来晚了,就只剩我了。”

    中年男人四顾,他在警惕埋伏,并不相信女孩的话。

    “你为什么不走?”

    “我?”樱井小暮似乎被问住了,然后甜甜的笑了笑,宛若牡丹绽放,比阳光更加明媚。

    “我不喜欢神啊,为什么要去?”

    她说的理所当然。

    这次轮到中年男人顿住了。

    男人沉吟很久,之前那副凌厉的气势消散了,变得颓然。问:“你......你有喜欢的人了?”

    樱井小暮有些迷惑,不知道男人是在搞什么鬼,有必要和自己这个必死之人讨论这些吗?

    来人是本家,自己是猛鬼众。

    他们是死敌的。

    樱井小暮抬头,再次被阳光晃到,却还是撑着看向男人。

    “抱歉,我们认识吗?”

    半响儿,她才恍然道。

    “原来是父亲大人,我还可以这么称呼您吗?还是称呼您为樱井先生?非常抱歉,阳光太刺眼了,刚刚没有看清您的身份,因为您站在光里。”

    她一连说了两次‘私密马赛’,语气也很是谦卑,可是话里话外,都透着讥讽。

    樱井小暮,五岁时被确认带有危险血统,年幼尚不识字的她被送进了看官所。十四岁从家族中叛逃,在猛鬼众中长大。

    而眼前的男人,就是亲手将她送进那个监狱的人,他的亲生父亲,樱井孝三郎。

    “你!你!你......”樱井孝三郎被她挤兑的直哆嗦,却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最后叹息,再次变回了一个颓然的老男人。

    “你心里明白的,这是最好的结果。”

    樱井小暮茫然了一下,这才明白男人的意思。

    原来在他的眼中是这样。

    将年幼的女儿送进监狱一样的监管所里,24小时都被盯得死死的,活动范围只有几平米的小房间,只能通过狭窄的通气窗,羡慕外界自由自在的小鸟。

    这在他心里是应该的,是最好的结果?

    樱井小暮自嘲的笑笑,又瞬间释然。

    说到底,就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幻想。

    就像自己对心中的那個男人,也是这样。

    在自己最迷茫的时候,那个男人从众多女孩中拉出了自己,给她一顿简单的晚餐,亲自跳了一曲舞。

    樱井小暮就沦陷了。

    她对那人百依百顺,予取予求,仅仅是为了他能多看自己一眼。

    他简简单单一个吻,就能轻易让她手足无措,便能使她如临云端,神志朦胧。

    尽管那人的吻并不是为了爱情,只是欲望和索求,她的心中仍然涌动着快乐。

    樱井小暮见过那人亲吻别的女孩。

    同样也像是野兽一般粗暴、凶猛,如狂狼咬断猎物的喉咙吸吮鲜血。

    樱井小暮没有什么不满,

    她仅仅只是期望,那人能多看自己一眼。

    就像她已经买好了去泰国的机票,准备去寻求某个精通穴位的老男人学习按摩。

    就好像此刻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她守在这里,守在他们曾经唯一有过回忆的地方。

    女人烹茶抚琴,男人起舞品茗。

    樱井小暮知道自己除了美色,别无所长。

    可是美色并不能打动他。

    樱井小暮只能贡献自己,

    一次又一次。

    就像烈焰烘烤飞蛾的翅膀,飞蛾仍旧欢呼雀跃。

    “樱井先生。”樱井小暮再次抬头时,带着绝美的笑容,却又很平静。

    她称呼自己的父亲为樱井先生。

    “我是你父亲!”樱井孝三郎怒吼。

    “樱井先生。”樱井小暮没有改口,仍然那么平静,说:“我可以对您提一个请求吗?”

    她有些卑微。

    这个坦然迎接死亡的女孩,现在再次对他的父亲,对那个亲手将她推入地狱的父亲发出请求。

    男人嘴唇抖了抖,仿佛又回来了14年前,他亲手丢弃女儿的那一天。

    那时樱井小暮并不是这么平静,她哭的很凶,喊着‘爸爸别丢了小樱,小樱会听话的’。

    他想答应下来,却又忍住了,说:“你说,我会考虑。”

    这样模棱两可的答复,却是樱井小暮最后的一块木板。

    “谢谢。”她客客气气,却很真诚。

    她轻轻抚摸手掌下的古筝,望着空空如也的宽敞大厅,似乎有个人在那里起舞,唱戏。

    她带着笑容。

    那么凄美。

    “我想死在这里,可以吗?”

    ......

    樱井孝三郎满脸鲜血走出了山中小屋,他脚步踉跄,像是在逃跑,像是有什么在追着他。

    ......

    樱井小暮死了。

    她还没来得及彻底燃烧自己,就死了。

    有些时候就是这样。

    伱手握玫瑰,觉得它廉价又百搭,还有些扎手,觉得可以尝试找一朵更好的。

    殊不知这朵玫瑰从不向别人盛开半分。

    现在,

    玫瑰凋零了。

    你再也找不到同样的玫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