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母娘一岀手,点住死穴,陈登气得胡子发抖。刚要发作,又不舍得,嘲笑道:
“礼物送岀,岂有收回之理?”
“迟早药完,汝且自理。”
他倒不是真想要回来,说罢,拉着小小老婆回偏院。老丈人精神不正常,没法谈。
只听见身后传来喝斥声,陈登对着老婆发脾气,声音挺大,
“汝一妇人,又多事!”
“妾身亦是为夫君着想,贤婿之名,如今已名扬天下矣。”
“多舌,看我怎么收拾汝这贱内!”
“谁怕谁!”
两人这次是真打起来了,吵得很凶。魏王扯了扯小小老婆的胳膊,让她去劝劝。
可陈丽君不为所动,反拉着他一直快走,躲得越远越好。
小两口在房中闲聊,小小老婆述说家事,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陈登家暴,经常打人。丈母娘泼辣,嘴上不饶人。一个动嘴,一个动手,非常热闹。
又一个在不幸家庭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女人,同情中,魏王打趣:
“汝阿姐很抗揍?”
眨了眨大眼睛,仔细回想,犹豫着点点头,小小老婆不无失落地表示:
“或是如此,阿姐未变过,阿爹亦未变过。”
难怪家庭不和谐,谁都不愿意改变,最受伤是小孩。有些心疼她,拨弄着那头齐刘海,在手指上打着卷,轻轻说道:
“丽君,吾会将汝捧在掌心,从此不再受一点伤害。”
“嗯,幸今生与君相遇,两月时光,胜过此前数年。”
君郎喜欢拨弄秀发,她就偶尔甩一甩,或包住上唇用力吹气,更显调皮可爱。
休息了两日,丝毫不见动静,原以为靠谱的老丈人靠不住。他派人通知陈登,告辞走人。
没挽留,老丈人摆宴送行。席上很尴尬,话不投机,尽是客套。
无所谓,求人不如求己,想开了,魏王反倒很洒脱,但不知道该聊啥。
可小小老婆一肚子怨气,没有一点好脸色,不停拿话怼她爹。
简直大逆不道,陈登几欲发怒,还是隐忍了下来。最后叹口气,辩解道:
“哎,无忌,莫怪吾不相助。如今汝虽声名在外,却无根基。徐州之百姓,陈氏之族运,吾不敢循私豪赌也。”
“外舅无须自责,吾只是回师途中,恰来拜望一番。见府上一切如常,吾便心安矣。”
“君郎,时间不早矣,吾等速速启程罢。待在此地,净生闲气。”
上前扶住他的手臂,催促尽早离开。她是真得不想多待片刻,生拉硬拽。
女大不由娘,更不由爹,妥妥的叛逆期,一点面子不给。魏王无语又无奈,恭施一礼,离开了下邳城。
太阳未下山,魏家军就已安下营寨,挨着泗水河。
悠悠泗水河滚滚而流,河水清澈,偶尔会见鱼儿水中游。饮马河边,惊得鱼群四散而逃。
原生态,无污染,野生河鲜,抓。晚上准备炭烤草鱼,涮鱼片和鲫鱼豆腐汤。
牵着柔软的小手,漫步河边。余晖映入河水中,一片片金灿灿晃动。秋风徐徐秋草黄,马儿啃得十分带劲,有嚼头。
泗水也算是条大河,没有河堤,只是河边小径被加固加高了些。沟渠纵横,却似人为修建,引水入田。
走过许多地方,老曹的屯田地也到访过,这里的水利灌溉却是最好的。装满沙土的布袋见过一两堆,用蓑草盖住防雨淋。
真算不上多先进,但在当下,唯有用心。魏王不无感慨,停下脚步,极目远眺,悠悠叹道:
“天灾不及人祸,纵有水患,多加疏导,有时亦是水利也。”
“君郎亦觉水利便民?吾阿爹所倡也。”
小小老婆闪着大眼睛,很是兴奋。兴修水利正是陈登主导,引来多方赞美。每每听及,她都有一种自豪感,接着追捧,
“阿爹曾为典农校尉,主持兴农一事,走遍徐州各地,着实辛苦。有时半年方回家一次。事成之后,多有百姓前来送礼,大表感谢。”
怼她爹时怼得狠,赞美的时候一脸崇拜。小女儿心思,可爱得很。爱怜地看着她,轻抚秀发搂入怀中。
又行一日,与众心腹商量好几轮,魏王也没有找到好办法。同时对付袁术和吕布,没有充足兵力,他不敢冒险。
就地安营扎寨,没有目标和计划,漫无目的瞎跑是不行的。
天明之后,索性放飞自我,骑着爪黄飞电,把妹兜风。策马奔腾,空旷的原野上,时不时传来银铃般的笑语声。
秋天的太阳不毒辣,照在身上暖哄哄。不似记忆中的北方大地,这里没有冬小麦,可以使劲儿撒欢。
玩累了,肚子呱呱叫,正准备回返。只见远方行过一队运粮车,规模不算大,但是绝不能放过。
轻轻松松,一点抵抗都没有,运粮车驶进魏家军大营。抓住的俘虏一审讯,才知道袁术学精了。
后勤补给,分批次,多线程。哪怕有几路,或者有几批岀了问题,不影响大局。
攻击辎重车队,绝彭城南道,是个好主意。不过打击面要广,这就很头疼。
突然想起纵横交错的沟渠,魏王计上心头。放水浇田,水漫大地,或许明年还有个好收程。
多亏陈登修建的渠道网,放水出奇的顺利。顺着人工渠,一路引向西。
河堤不敢决开,待泗水引岀一些后,筑起拦水坝,慢慢将水引入人工网。半天时间,泗水为之断流。
儿郎们全力以赴贯通沟渠,不能造成水患。直到在下邳以北六十里位置,形成一条人工河,横贯东西。
这时,魏王下令降低拦水坝,两边都要有水入,不偏不倚。他坐镇于此,充当调节阀。既不让人工河过载,也不让缺水失去作用。
望着绵绵延延的人工河,发起了愁,怎么守是个大问题。脑海中浮现大雨漫地的场景,与其在漫长河道上守御,不如直接把路淹了。
说干就干,经过人工河的所有道路,南北百米尽皆破坏,一片泥泞惨状。
不岀三日,即有斥侯来报,有支部队约有五千人马,打着袁军旗号,前来破坏沟渠。
等到魏家军赶到时,对方破坏完,溜了。这下更好办,随便修一修,泥泞的范围更广。
反复几次后,袁军终于发狠,主动找上门。不是别人,正是黄猗。
气势汹汹而来,见对方打着“魏”字旗号,直接开跑。从哪里来,回哪里去,破坏的事再也不敢干。
回去禀明情况,袁术气得直跳脚。冷静下来后,第一选择,派出使者前来交涉。
使者很无语,心说主公真二。对方绝南道,有啥好谈的,浪费时间,浪费精力。但拿着人家的工资得干活,老板让干嘛就干嘛。
进了中军大帐,使者不怎么辩驳,呈上袁术亲笔信,等待下文。
信很短,内容很少,寥寥几句,把魏王看笑了。全文如下:
“无忌贤弟亲启,前已缴纳过路费,焉何阻吾后路?吾知汝乃守信之人,于理不合,还望贤弟放开河堤,万勿绝人之路。此致敬礼。公路奉上。”
碰到好玩儿的人,好玩儿事,他就兴奋,恶趣味十足。命人备纸墨回信,上书:
“公路兄亲启,有徐州百姓缴纳钱财,请吾灌水浇田,非我绝人之路。吾已搭浮桥两座,若过河亦可,只需交纳过桥费金五百斤,吾确保平安渡河。此致敬礼。无忌奉上。”
写完,他自己看着都觉得搞笑。袁公路再也没有公路可行,只有违章私建,要过可以,得交钱。过路费,过桥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