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宅,会客厅。
恒德真人和方正禅师,两个老头姿态摆的很低,一见面就表示,同意李墨给出的铜料价格。
当然,佛门也好,道门也罢,都是出家人,攒的那点香油、功德钱,本来就是信众供奉给佛道、三清的心意。拿来置办些供奉器物可以,但也不能浪费啊。
本着节约的精神,两家都表示,李侯炼制的法器确实精美,但这个工钱着实太高,还是先买一批铜料,自家回去铸器试试。
做生意嘛,客户的要求最大。怕贵不要紧,铜料我可以大量提供。
不过法器这事还请两位深思,这次的价格,是搭了我师兄凝阳真人的面子。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以后再想买,那就得随行就市,没折扣没优惠可享了。
太一宫和大相国寺,不愧两教之首。第一批铜料,就各要一万斤。对,就是皇家银行门口一只门兽的分量。
别看皇家银行门口随便一趴就是两万斤,这东西真要计算市价那真的一算吓一跳。
根据李墨和两位客户的约定,黄铜料与黄金以二比一计价。一万斤铜,就要五千斤黄金,那是八万两!享受优惠折扣之后,也要七万两!
七万两黄金听着不多,可是换成通宝,那就是七十万贯!宰相一年俸禄三千六百贯,也得将近两百年才能攒够!
听到两个老头咬牙切齿定下这个量,李墨对佛道两门的敛财能力就有些鄙视。
不是说和尚、道士都很富么,就这?!
两家合起来,也就买了一对门兽的料,还不敢买成品,只能回去自己融了另铸。
生意谈完,两个老头还不肯走。扭扭捏捏憋半天,才向李墨请教关于修持功德的法门。
李墨实话实说,他自己也不清楚功德之气,到底应该如何修行。只是因为献了粮种和盐方之后,突然就感觉整个天地都有些不太一样。每每行事时,总会隐隐约约感受到一些模棱两可的指引。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冥冥之中自有主宰?
如果李墨说自己有什么功法,有什么具体操作流程,两个老头不见得会相信。反而是这种似是而非的忽悠,偏偏就最符合两个老对自己的推测,他们选择相信。
就说嘛,凭啥李墨一个后进小子,就能轻松动用功德之气,飞天遁地、元神出窍,原来是得了大功德。
可惜,佛道两门久持世外修行法门,却又上哪里去找那种能赚大功德的宝物?
想要新粮种,得去海外寻觅自不必说。要是有晒盐秘术、冶铁秘方,他们肯定是自己捂着先赚钱啊,猪油吃多了蒙心才献给朝廷。所以说,想从这块入手功德,定然没戏啊。
难道只有附在李侯牛尾,借他的光,搭顺车这么一条路?
李墨猜到了他们的纠结,回过来劝他们,做功德这种事,重心不重迹,你不能过于刻意,也用不着学别人……
两个老头长叹一声,我们祖传的就是这一套,平日就靠这个来忽悠信众混饭吃,还用得着你来教?
道理我们比你懂的多,关键是再努力,也于修行没什么帮助啊。
李墨表示爱莫能助,反正我自己就是这样做的。每次只要我做对了事情,总是能感应到冥冥之中的赞许之意。借着这股赞许之意,我就能够借助功德之气,做更多的好事……就是做的好事越多,实力也就越大。
两个老头有些尴尬,试探着商量,能不能请李墨演示一二。
李墨告诉他们,昨晚刚刚架了座桥,之前攒的功德都耗的差不多了。大的也做不来,就给你们演示个小把戏吧。
然后当场借老道的拂尘,用手一抹,一道开光术丢过去,给这把普通拂尘加持了个【静心】属性。
恒德老道看的真切,李墨用手抹过时,确实有一道淡淡的法力波动。
接过拂尘察看,【静心】属性清晰可辨。方正也接手查验,比他们自己加持开光的,效果明显的多。
他们自然也懂得开光术,只是每次开光加持法器,需要的程序相当复杂。从来没见过,像李墨如此轻松的。
这就是功德之气的效果吗?
太强大了!
看了演示,两个老头心中迷雾渐退,生出几分明悟。
以前用来聚拢信众那一套,不能只说不做,得落实到行动上,才有可能搭上这功德之道!
送两位道友出门,李墨看一眼面板提示。
【功德值+6】
【功德值+6】
唉,只给了这么点功德。
和尚也好,道士也罢,这些出家人呐,早就失却本心,钻到钱眼里去了。
能赚到这两笔功德,估计还是两个老头大限快到,临死之前想搏一把。换了是个年轻的,恐怕更重视黄铜的价格吧。
傍晚时分,李墨就让卢方他们几个,押解铜料分别送去给太一宫和大相国寺。
出自靖海侯府的黄铜料,都是一斤的小铜条,板板正正,又漂亮又好计数。就算拿来当钱使,也很方便。
这个消息,当天就传到了辽使耳中。
几位辽使免不了前往大相国寺求证,亲眼见了那一万斤铜料,眼里的渴望简直都能淌出来。
次日,辽使就再度求见大宋官家,请求将岁币换成黄铜。
赵祯语重心长告诫他们,之所以赐给他们铜钱,就是因为大宋理解钱荒对朝廷造成的困扰。希望他们能把这些铜钱带回北朝,缓解朝廷用钱的困顿。
辽使很感激陛下的仁爱之心,于是退而求其次。希望能用辽国特产,通过大宋朝廷,在靖海侯那里换取黄铜。
既然靖海侯愿意向太一宫和大相国寺提供黄铜,那么自然也可以向户部、礼部提供。我们辽国没有能让靖海侯看上眼的东西,可我们的东西,肯定有大宋朝廷能看上眼的呀。
说到做生意,皇帝什么身份,怎么可能参与这种充满算计的琐碎小事?!当然是随手一划拉,交给几位相公,酌情去处理了。
辽使们满怀期待,去政事堂求见几位相公。然而大宋的士大夫们,那都是儒门巨匠,深受夫子“安贫乐道”的影响,谁愿意去沾染铜臭?!
于是一级又一级往下放,最终球又被踢到苏恺手里。
苏恺还是那个职务,可是人却已经受到某位相公面授机宜,知道了许多内情。
辽使们,一头撞进了皇帝精心打造的陷阱之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