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时间,下午13点30分。
杯户町东边区域一片祥和,两小时前发生在西边的三起重大事故没有影响到这里。
一辆小货车停在距离杯户购物广场很近的某公寓门口,保安确认某层住户的确订购了家电,办理好进入手续,将大楼和车库的门卡交给司机。
司机的帽子压得很低,两位保安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伸出的手有些颤抖。他接过门卡后完全没道谢,直接将车开走。
保安目送小货车远去,然后忍不住对同伴说:“你看到了吗?司机身边的另一个人好高大,我怀疑站地上会有2米高。”
“干这种体力活的强壮点不是很正常吗?”
同伴完全没当一回事,眼睛继续看着外面来往的车辆。
……
车库的门打开,小货车进入公寓地下一层的停车场,随便找了一个空位停下。
“你在这里等着。”
副驾驶座的龙舌兰解开安全带,冷漠轻蔑地扫了一眼身边的司机。
司机是个他之前从未见过的成员,有一张长脸,竖中分头,戴了副黑框眼镜,看上去像个老实人。
这种畏畏缩缩的家伙看了就不爽,龙舌兰对阿尼赛特安排这人陪同自己是一肚子不满。可组织等级分明,哪怕心里再多质疑,他也无法抱怨。
司机点头,在龙舌兰要下车前,他忽然叫住他。
“这个……”
司机伸出另一只手,将一個皮箱交给龙舌兰。
“这是阿尼赛特交代的,清理现场用的小型炸弹……”
他可能非常害怕,声音在哆嗦:“……等完成任务后,就把它放在灶台旁,伪装成天然气爆炸。”
龙舌兰知道组织常规的“打扫”流程,小心将它接过。
他快速下车,把伪装的家电包装箱放在推车上,朝公寓货梯走去,噜噜的车轮声在寂静的车库里渐渐远去。
“…………”
看着自己制作的炸弹被带走,司机轻轻舒了口气。
他靠在座位上的身体还是有些僵硬,他低下头,朝下方看去。
只见他的脚踝上,扣有一个电子脚铐。
他这段时间运气实在不好,先是莫名其妙被个男人(听声音分辨出的)绑架,在好不容易被救出后,又被人从医院带走。
这东西就是那个带走他的女人扣上的。
她说,她不想杀他,只要他把亲手制作的炸弹交给这个叫“龙舌兰”的男人,让对方炸掉这栋楼高层的某户居民,再把龙舌兰从这里送走,就还他自由。
她还说——她虽然会骗人,可很少会说谎。
他别无选择,他本来是想用那些炸弹去炸警察,可面对那个女人看似亲切实则危险的笑脸,他只能照做。
这不怪他!就算普通人被炸死,那也不是他的错!
要怪就怪四年前害死他好友导致他想复仇的警察、那个莫名其妙绑架他的男人,还有那个可怕的女人!!!
————
诸伏景光朝监控室走去。
近两个小时的审讯,什么都没问出,但他没有白费力气的恼怒,在阿尼赛特说不用问了、直接解决掉时,反而有种松口气的感觉。
——他救不了无辜的北条太太。只能给她一个痛快。
诸伏景光进入监控室,正好看到背对着他的阿尼赛特捏了捏鼻子。
因为她突然抬手的动作,原本放置在她腿上的枪支瞄准镜掉了下来,咕噜着滚到诸伏景光脚下。
他弯腰将它捡起,在看到镜片时愣了一下。
——上面沾着些许睫毛膏。
……这是不久前用过?作为狙击手的诸伏景光扭头,又瞥见操作台附近搁着一个不大的手提包,包口打开,露出刚才那本书的封底,一支美国斯通纳ar-7救生步枪靠在旁边。
这种枪的射程有限,不适合远距离狙杀,但它准度高、稳定性好,而且结构简单,拆卸组装方便,一个普通的包就能装下,曾经很受杀手们的欢迎。
诸伏景光看向脸上化着淡妆的阿尼赛特。
“谁在念叨我……”
阿尼赛特嘴里嘟囔,她调转椅子看向他,身边电视放出的监控画面,在她脸上投下一片光影,“东西还我,我还没擦干净……尸体处理好了?”
“好了。”
诸伏景光将瞄准镜递给她,同时他认出,正在播放那些画面是刚刚审问时拍下的。
阿尼赛特可能正在检察他其中有无异常举动。
“你做得很好。”她微笑着夸奖。
诸伏景光没说话,沉默地点了下头。
他仍在挂心狙击镜。
他怀疑阿尼赛特刚才是去执行别的任务,她晚来那么久,这点时间够组织杀一打的人了。
现在他待在组织基地,身边有这个危险的组织成员,无法和公安那边的联络询问情况,至于直接问……
就在诸伏景光琢磨着怎么开口时,阿尼赛特忽然问:“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今天是第二次。”诸伏景光如实回答,不解她为什么要突然问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我刚才看了查询记录,发现几天前、4号那天也有人来这里复查过监控……”
阿尼赛特在操作台上按了几下,重新看向那些屏幕,画面跳转到几天前。
“查询者是波本。那天监控里除了他,只有宾加来过。宾加是上午来的,去的是无监控房间,只拍到他进出的画面,而波本是晚上来的,一来就直奔这里。”
听到幼驯染的代号,诸伏景光提高警惕。
“这个……我在和伏特加喝酒时听他说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诸伏景光说的是实话。
比起琴酒,伏特加嘴里经常漏出不少东西,还能做到实时更新,让他这个卧底都快不舍得抓走这个第一移动情报源了。
“从这个基地离开后,宾加就失踪了。”
宾加是抓住并拷问言峰奇娜的人,就是因为他的错误抓捕,导致zero不得不杀了那个自愿充当警方诱饵的无辜女人。
今天同样杀死一名无辜者的诸伏景光,冷静地看着阿尼赛特。
他仔细观察这个和朗姆敌对的组织三把手的后代,不想错过她每一个细节表情。
阿尼赛特脸上没有任何变化。
“这的确挺……嗯,离奇的。”
“可能是逃走,也可能死了,像刀捅、下毒、高空坠落、枪击、溺水什么的,各种死法都有可能。”
她单手撑着下巴,幽幽叹了口气。
“——或者外面就是树林,这种地方蛇比较多,可能是不幸被蛇吃掉了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