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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他喵了个巴子,不问自取是为贼

    十几日大雨滂沱下。

    院中本应积聚了雨水的地面,此刻却只有寥寥几处小水洼。

    裸露的潮湿地面上,肉眼可见的有扫帚清扫留下的痕迹。

    叶青低声道:“知道这院子的,只有王六,燕三,齐党国,贺文,还有张修然他们。”

    “之前墨婉清说了,张修然不在淮阳,那能是谁进了我这院子?”

    想着,叶青感觉屋中没有动静,便缓步走了进去。

    他仔细的查看了屋子。

    窗明几净,不仅没有发霉的地方,连续多日大雨,若不开窗屋中会聚集的潮湿气息也没有。

    床榻上的褥子软和干燥,被子叠得整齐,摆放在床尾。

    但叶青记得清楚,他同燕三、贺文去朝阳宫的那天,被子是叠放在床榻中央的位置。

    明显是有人在床榻上睡过。

    一股寒意,在叶青后脊浮现,他又跑去了厨房。

    燥热的感觉,瞬间出现。

    炉灶里是残存着些许余温,被烧成焦炭的柴火。

    铁锅没有多日未用的铁锈出现,反倒干净的很,锅底还残留着清澈的一汪水。

    叶青搓着牙花道:“进了我的院子,睡了我的床,还在我这生火做饭。”

    “这鸠占鹊巢,也占的太过分了吧!”

    猛地,叶青想起了藏在偏院里的南洋丽珠,快步跑到了偏房里,将堆放着的柴火搬开,翘起一块地砖。

    放着南洋丽珠的小木盒显露在眼前。

    叶青松了口气,轻笑着道:“还好,东西没丢。”

    说着,他拿起来打开木盒一瞧,顿时脸就黑了下来。

    话说早了,也笑的太早了!

    之前请同僚去醉香楼,当了一颗南洋丽珠,结果是单丹买单,钱没花,他就把剩下的五颗丽珠和银票都放进了木盒里。

    现在,银票没了,南洋丽珠只剩下四颗。

    穷惯了的叶青,有点嗜钱如命的意思。

    他哆嗦着手,拿起里面的纸条,打开一看。

    叶青的表情立马恢复如常,声音稍大,认真道:

    “嗨,只拿了一颗,会不会有点少啊?”

    “你也真是的,缺钱直接给我说就好。”

    “还有,这院子你随便住,不行给你配把钥匙也成。”

    只见纸条上赫然写着:

    没钱了,借你银子三十七两,丽珠一颗——影。

    将盒子重新放回去,叶青离开时,温和的脸上带着浅笑。

    但心里却不停的咒骂着。

    “他喵了个巴子,不问自取是为贼。”

    “住我的院子,躺我的床,花我的钱,真是不要脸。”

    “次奥你大爷的,连我藏钱的地方都知道。”

    “要说你没有偷看我睡觉和洗澡我都不信!”

    “那么厉害的一个大高手,成天鬼鬼祟祟的。”

    “真他喵的不要脸!”

    咒骂间,叶青拿了仅有的两身衣服和胥吏黑衣,便离开了院子,刚走到巷口。

    一道熟悉的身影,突兀的从旁边的屋脊上跃下。

    张修然的侍从小三,其貌不扬的脸上,满是警惕之意。

    他快步来到叶青身边,快速道:

    “公子有难,快跟我走。”

    说完,小三就在前带路。

    心中一颤的叶青,没有说话,跟在小三身后,快速奔跑。

    一路遮遮掩掩,爬墙穿巷,二人来到了正德坊内,一条颍河的支流前。

    窄小的乌篷船,随着荡漾的河水飘动。

    一个身披蓑衣的年迈船翁,坐在船头,见小三过来,和善的笑了一下,露出了没剩几颗的大黄牙。

    小三和善笑道:“船翁,咱们走吧。”

    船翁笑着点头,嘴里发出了沙哑的‘阿巴’二字,便解开了拴在岸边石柱上的缰绳。

    “是个哑巴!”叶青想着,便跟着小三立马钻进了船舱内。

    哗啦啦!

    竹竿拨动河水,发出了悦耳的声响。

    乌篷船左右晃动,朝着远处驶去。

    直到乌篷船来到了水流还有些湍急的颍河上。

    小三才凝重开口道:“我家公子受了重伤。”

    “性命堪忧,需要你去为他疗伤。”

    攥紧了拳头,压制着心中担忧和慌乱的叶青,深吸口气,也不藏着掖着,快速道:

    “我只会治疗外伤,内伤和解毒我不会。”

    “药品可全?如果不全,我得回宰氏中医馆取些药材。”

    原本来时担忧公子病急乱投医的小三,见叶青这般沉稳的回复,松了口气。

    “药品只有简单的外伤药,你给我说说都需要什么药材,我去寻。”

    接着,小三神情哀痛道:

    “公子是外伤,左臂,后背,右腿处中了刀伤,深可见骨,流了不少血。”

    “我们只是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但连日大雨,让伤口恶化,暗处还有人盯着公子,只能藏着。”

    “我等了你许久,你可算出现了。”

    瞬间明白了的叶青,抿嘴道:

    “元和堂的人?”

    小三诧异的看了眼叶青,点了点头。

    叶青又继续道:“医馆和府衙人多眼杂,你不能露面,所以只能在那院子附近等我。”

    小三再次点了点头。

    ……

    乌篷船顺流而下,轻松的过了巡检司在颍河口岸驻扎的关卡。

    一个时辰后。

    乌篷船才停船。

    十几年第二次出城的叶青,抬头细细的打量着周围的场景。

    河道平直,两岸高半丈的险崖之上,是苍翠欲滴的密林。

    但凡有船只从河道经过,定一览无余。

    若有人从密林中经过,奔跑间肯定难以遮掩草木的晃动声。

    是个绝佳的藏匿和放哨的地方。

    小三拽住叶青的后腰,猛地往上一甩。

    趁机借力的叶青,脚登崖壁,轻松的上了险崖。

    他跟小三对视一眼,便按照其所说的,独自一人在密林中朝东而去。

    跑了一刻多钟后。

    一个满是及腰杂草的破庙出现在眼前。

    不等他靠近。

    满脸欣喜的齐衡,就从破庙旁边的一棵高树中跃下。

    他激动道:

    “你可算来了。”

    叶青停在脚步,凝眉道:“快带我去!”

    齐衡点了下头。

    带着叶青绕过破庙,从破庙坍塌的破墙内进了庙中。

    一进破庙,潮湿阴冷气息,混合着凝重的木头霉味儿让叶青眉头一皱。

    绕过神坛,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那只留下半尊神像的神坛前,面色青白的张修然,躺在一张草席上,宛若要献给神灵的祭品。

    他身上缠着透血的锦绸布条,气若游丝,若不是叶青眼尖,看到胸膛有些微起伏,还以为张修然已经魂归地府!

    咔嚓!

    一根细小的木枝被叶青踩断。

    张修然猛地睁眼,布满血丝的眼中,充斥着杀意。

    当见到来人后。

    这位在叶青眼中,向来是锦衣华服,人群闪耀的浪荡公子,漏出淡淡的浅笑,平静道:

    “你来了啊,别哭丧着脸,会被本公子笑...咳咳咳……”

    话没说完,张修然满脸痛苦的一阵急促又虚弱的咳嗽后,刚睁开的双眼,再次合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