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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扑朔迷离的李卓艺弑兄命案

    俯身一瞧的宰总,倒抽一口冷气,佩服道:

    “论阿谀奉承,还得是你啊,老夫跟你相识七年,怎么就学不会你这厚脸皮啊。”

    只见叶青题写的诗名赫然是:金榜题名邀谢谦。落笔:无名氏。

    叶青放下笔,催促道:“崽总,你就别贫了,赶紧把诗送去。”

    翻了个白眼的宰总,没好气道:

    “七年了,天天直呼老夫名讳,一点都不懂礼貌。”

    “这不是跟您老关系好么!”叶青漏出了牲畜无害的憨笑,继续埋藏着自己心中的破梗。

    平乐坊醉香阁三楼雅间内。

    张修然同样双眼惊叹的看着纸上用瘦金体书写的七言。

    “好诗,真是好诗啊!这叶青从未去过京都,这诗不仅描绘了高中的场景和心境,更让人感觉,高中者就是自己一样,让人身临其境。”

    “这等诗才,真是世间少有,让人自愧不如,此诗到了京都,那些才子都得甘拜下风了。”

    下一瞬,张修然表情也古怪了起来,好笑道:

    “这叶青,真是心思透亮,竟然将名留青史的机会送给了谢老。”

    “饶是谢老这淡泊名利的大儒,恐怕也忍不住这等诱惑啊!”

    “想来对叶青会更为青睐看重,是件好事。”

    张修然将诗折起,交给齐衡:“你亲自快马加鞭追上谢老交给他。”

    “是,公子!”

    待齐衡离去后。

    张修然喝了口清茶,低声道:

    “大胆心细脸皮厚,阿谀奉承又自尊不屈,真是个矛盾的人啊!”

    翌日。

    前狱卒,现刑房小吏的王六,穿着一身黑色的吏服,捧着一摞卷宗,走进了平日没少打交道的宰氏中医馆。

    人逢喜事精神爽,脱离了油水丰厚的牢狱,虽然可惜,不过刑房也不差多少,还入了知府大人和推官大人的眼。

    在府衙之中,地位有了明显增长,不用每日面对囚犯的凄嚎喊冤,还有那幽暗难闻的大牢。

    让重新生活在阳光下的王六只感觉身心通透。

    他面带红光,对趴在药柜上百无聊赖打着哈欠的宰总道:

    “宰老,我奉知府大人之命,将这些卷宗交给叶青。”

    “嗯,他在后院,老夫就不亲自带路了。”

    宰总随意摆了一下手就继续打着哈欠,眯着眼睛瞧着外面的街道上,寻觅着身材凹凸的美娇娘。

    “行嘞,您且歇着。”

    对医馆无比熟悉的王六,颔首示意后,就往医馆内走去。

    静室中。

    五年来从未休息过的叶青,这歇了一夜,就感觉浑身不自在,总想找些事干。

    可只有一盆绿萝,一盆兰花,一张床榻,两张椅子的静室别无他物,让叶青坐立不安,只能坐在椅子上,数着旁边绿萝的叶子。

    “……”

    “七十三。”

    “七十四。”

    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专心制止的叶青。

    “青小郎可在?”

    熟悉的声音,让叶青精神一振,他麻溜过去开门。

    看到王六带着感激,更是有一丝讨好的面容。

    叶青视线落在了其身上穿着的黑色吏服,还有其怀中抱着的尺高卷宗上。

    心跳加快了几分,但依旧挂着温和笑容,侧身让开了路,热络道:

    “王吏员,您来找我,所谓何事?对了,感谢你当日对我手下留情,瞧我这伤,一日就已经结痂!改日我得请你喝顿好酒。”

    王六看着一身浅墨棉衣,梳洗干净,挂着温和笑容,无比俊朗的叶青,心中赞叹道:

    “昨日在大牢那般狼狈都瞧着俊朗不凡。这梳洗干净后,更是咱见过最俊朗的人,难怪是将知府大人,谢大儒,以及有钱的张公子都斩于马下的男儿啊!”

    心里想着,王六腿跟嘴不停,一边迈步前行,一边笑得热络的说着。

    “青小郎,知府大人命我将这些卷宗给你拿来。”

    走进屋,扫了一眼,王六将卷宗放在了木椅上,然后感激的朝叶青抱拳躬身道:

    “另外就是我王六,要感谢一番青小郎。”

    “若非你昨日在大牢内的那番话点醒了我,现在我也换不上这身刑房吏员的皮。”

    叶青伸手将王六托起后,笑着道:

    “这用不着谢我,我只是提了个醒,还是王大哥你自己有意,并用心做那件事,才有了现在的改变。”

    听听,谦逊会说话!

    瞧瞧,人俊还和善!

    而且,叶青改口,表明了要拉近彼此关系的意思。

    王六不再废话,指着身边的卷宗道:

    “青小郎,这一摞卷宗是府衙十年来多次侦查都无法侦破的命案,知府大人让你挑选一宗去查。”

    下一瞬,王六用手按住了卷宗,阻止了叶青翻看,迎上其疑惑的眼神,认真道:

    “我猜到了你的想法,这条路很难,而且你不是三班六房的一员,去查案主家也不会搭理你。”

    “有道是知恩图报,滴水之恩将涌泉相报,来时,我就向知府大人提出休假,私下配合你查案,知府大人已经应允。”

    “接下来,你有需要,我随叫随到。”

    瞌睡的就有人送枕头。

    叶青原本打算用些不正经的手段查案,眼下有王六相助,那可是事半功倍。

    而且知府大人在谢老离开后,就叫王六给自己送卷宗,还批了王六的休假,这意思极为明显。

    压力落在了叶青的肩头。

    他感谢道:“谢谢王大哥了。”

    王六动作不改,指着卷宗道:

    “其实,我不建议你选这五桩案子。”

    接替阿爷狱卒的位置,十四岁就当差,干了二十三年狱卒的王六,知道这些案子有多么的难。

    而且,最近的案子都要追溯到三年前。

    苦主都化为了一副白骨,凶手很可能已经逍遥法外,离开了淮阳城。

    就算有线索,查询起来也无比艰难。

    他看着等待自己下文的叶青,从怀中又抽出了一份卷宗道:

    “这五个案子,最近发生的一桩是在三年前。”

    “我建议你查我手里的这一桩案子,发生在半月前,苦主现在就在大牢内,前任司狱刘维康查不出头绪,而且主家担心名誉受损,就给刘维康塞了银子,草草结案,昨夜我已经上报刑房,推官大人还未审理。”

    “司狱刘维康虽然贪污受贿,但查案的本事在扬州也是出了名的,不然知府大人对他之前贪污的事,只要不过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查不出的案子,推官大人也一定是毫无头绪,所以……”

    说着,王六将卷宗放在了叶青手上。

    并没有直接打开卷宗,叶青朝王六郑重抱拳躬身,感激道:

    “王大哥,谢谢!”

    “客气客气,咱这都是相互的,文人那个词咋说来着,投桃报李,种善因结善果。”

    王六连忙闪身,不停摆手,避开了叶青这一礼。

    这可是能将三位对他王六来说遥不可及的贵人,凑在一起和平相处的强悍男人啊。

    就算叶青只是个贱籍,但不管叶青是面前还是身后站着那三位,他都不能承受其礼拜。

    瞧瞧,今个知府大人,就让他给叶青送来卷宗,意思多明显啊!

    估计这陈年旧案就算叶青查不出东西来,也会想个法子让叶青结案,轻松的成为胥吏。

    想着,王六的脸上越发的恭敬,把对上官的谄媚,都拿了出来。

    第一次感受这种尊崇待遇,叶青有些不适应。

    不过,两世为人,这一世更是吃尽了苦头,人情世故已经修炼大成,他笑着寒暄道:

    “行,那咱们就都不客气。我先看看这卷宗,王大哥你请便。”

    王六颔首,麻溜的坐在了旁边空白的椅子上,默默等待。

    叶青打开卷宗,揭开了一场扑朔迷离的李卓艺弑兄命案。

    天圣二年一月二十三。

    淮阳城尔生坊富贵巷甲一户李府。

    子时二刻,李府东院李家嫡子李卓然所在的东厢房内发出惨叫。

    李卓然婢女秋香赶忙进屋查看,发现屋内庶出小姐李卓艺穿着整齐,却惊恐尖叫着坐于床榻下,空无一物的双手染着血。

    床榻之上,李家嫡子李卓然衣衫整齐的躺着,胸口插着一把铜剪,横死当场。

    经查验,二人身上并无其他伤痕,东厢房门窗并无损坏的痕迹,屋脊瓦片没有脚印。

    而李卓艺住在后院的西厢房,同李卓然所在的东厢房隔了一里之遥。

    询问李府下人后得知,李卓艺在酉末时分用完膳后,曾进入李卓然屋中呆了两刻后自行离开,回屋于戌时二刻便灭灯就寝。

    李卓艺婢女冬梅说并未见过小姐李卓艺期间有出过门。

    这期间,全府上下也并未曾见过有生人出入两个院子。

    凶器铜剪经冬梅指正,是李卓艺屋中的。

    然后就是一张李卓艺签字画押的口供。

    一张尺长宣纸,前半段李卓艺概不认罪。

    后半段,李卓艺承认自己杀人,至于为何杀人,说不出一二来。

    不过看口供之上,除了一个手印之外,还有血迹,想来是李卓艺受了刑罚,屈打成招。

    粗略扫了一眼卷宗后。

    叶青挑了下眉头,想起了被郑明第一次押入大牢时,隐约听见张三赵四说‘李家小姐生的漂亮,竟然有胆子杀人’。

    想来,二人说的就是这李卓艺了。

    叶青扭头看向一旁老神在在的王六问道:

    “这李家小姐进了牢狱后状态如何?”

    王六如实道:“精神恍惚,跟得了癔症一样,嘴里一直念叨着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

    “而且,每次我们这些狱卒去送饭,她都扑到牢笼边,询问李家有没有人来看她。”

    “问她要不要给李府传话,她却不答话。”

    “不过,这时候看她的样子,没有丝毫癔症的模样。”

    “询问李家有没有人来看她?”叶青感觉有点奇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