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州城南一百里,公孙幽骑在一匹瘦骨嶙峋的黄马上,沿着官道一路向北,天空中一只黄金大雕盘旋,俯视大地。
“大王叫我来巡山,巡完南山巡北山……”
马背上已经穿了一身雪白大裘的公孙幽手中握着一个酒葫芦,悠哉悠哉,一路朝北。
辽东乃苦寒之地。
又居边塞,一年一小战,三年一大战,与已经日薄西山的匈奴人摩擦不断,双方你来我往,足足流了上千年的血,鲜血肥沃了一片草原。
一千年前,匈奴人正是鼎盛之时,一代天骄匈奴单于栾提·矛盾击败最为强大的东胡人,也就是现在慕容部落的祖先,一统草原,生生阻止了大秦皇帝一统天下的野望。
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大秦弓弩甲天下,大风!大风!
匈奴轻骑无影踪,鸣镝!鸣镝!
自离阳王朝建立,辽东男儿几百年来何止战死百万,百姓更是穷的叮当响,为了吃口饱饭十一二岁就从军杀人的不在少数。
草原山丘后,那如同天雷轰鸣,铁锤锤击大地震颤,铁骑纵横一线,如同钱塘江的大浪扑面而来,把草原上的人头,如同割韭菜一般劈落。
来去如风的匈奴轻骑,在离阳建国以后几百年,一直是离阳边军的噩梦。
也因为这让人心惊胆颤的噩梦,把一个重文轻武的国家,时刻保持军容强盛,逐渐发展微现在的离阳十三州。
成为北方最强的王朝,雄距北方诸国,也就南方最大的国家——西楚略胜一筹。
“春秋不义战不义,好一个春秋,该灭!”
“吾只愿天下无帝亦无王,没有贵族没有豪阀,愿人人生而平等,愿人人皆有房住,皆有衣穿,皆有饭吃!”
“更愿天下成为天下人之天下,人人皆可读书,有教无类。
没有那狗屁《帝王术》遗害天下,一千年前,好个大秦商君,好一本愚民贫农的《商君书》,当诛。”
白裘少年对着路两边的莽莽雪山,江山万里,山川锦绣,一口绿蚁一个愿,说尽百年春秋。
鹅毛大雪肆虐,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绵延不绝的山峦似一条条雪白滔天巨蟒横贯东西。
“人比人气死人,看来短时间是破不了金刚境了,狗日的李淳罡,你他娘的生下来就是来气我的!
十六岁金刚,十九岁入指玄,二十四岁跻身天象。此后关闭剑鞘整整六年,一剑不出,终练出那剑意浑厚的剑开天门!
天不生我李淳罡,剑道万古如长夜,霸气,牛逼!
黄三甲,你個老王八蛋,啥时候把八国气运分入江湖,也让咱当当这狗屁的陆地神仙,也给你长脸不是,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
“唉,还是知足常乐,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二十岁入金刚,似乎也能接受!”
白裘少年任由雪花飘落肩头,体内气机流转,如钱塘江的大潮,一浪接着一浪,一浪比一浪强。
十六岁,二品巅峰,武道小宗师,在江湖上也算天才,当然和那些真正的天才没法比。
很快。
一人一马一酒葫芦,就来到了一个适合埋伏、且没有丝毫人烟的山谷,漫天雪花不止不休。
突然……
“啾!”
天空中,一声锐利的雕鸣,金色云朵飘落,出现在山谷上方。
骑在马背上的白裘少年,耳朵微动,随即露出一抹笑容。
“鱼儿上钩了,哼,我公孙幽真这么好杀,那刚好把你们都清理干净,以后不管上基督的天堂、佛门的西天,还是下那个教派的地狱。
记着,是我公孙幽杀了你们,去其他地方,我管不着,去地狱,我可要在杀你们一次。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白裘少年刚豪气冲天,北方的山林中,马蹄声响起,声音逐渐密集。
作为在辽东公孙氏长大的孩子,从马蹄声,公孙幽就可以判断出足足有二十骑。
果然,片刻之后。
以一个执枪中年男子为首,二十三骑跃马而来,马蹄踏雪,雪花飞溅,大有“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之感。
“咚咚!”“咚咚!”“咚咚!”
春雷炸响,马蹄声声山河裂。
一骑与二十三骑相距不过一里地,二十三骑抽刀挺枪,没有放任何狠话,也没有在杀人之前自爆姓名来历,诺大一个江湖或者庙堂博取名声。
“太不讲究了!”
公孙幽撇撇嘴,伸手朝腰间一抽,一把紫色软剑微微轻鸣,被握在手中,剑锋三尺,不长不短。
“黄豆,有人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杀光他们!”
公孙幽狠狠一巴掌拍在胯下黄马屁股上,长剑一甩,锋破虚空,龙吟剑鸣,剑名紫蛇,乃天外神铁所铸,幽燕山庄所出!
黄豆,瘦骨嶙峋,骨架高大,浑身金毛,没有一丝杂色,故名黄骠,且身高八尺,自古便有“马肩高八尺为龙”典故,所以此马又被称呼为“黄金透骨龙”。
与全身黝黑,像黑缎子一样,油光放亮,唯有四个马蹄子部位白得赛雪的乌云踏雪兽;浑身雪白,高大健壮如雄狮般暴烈的照夜玉狮子;以及大红身躯、凶猛如虎的赤烟驹并称天下四大名马。
马可日行千里,夜走八百,渡水登山如履平地,是为马中之王,价值黄金千两,是天下冲锋陷阵的绝世猛将求而不得的绝世宝物。
一骑白衣胜雪,紫蛇软剑,剑气纵横,恍如游蛇。
二十三骑马蹄震荡,虽只有二十三骑,可却有万骑奔腾的气势,铁蹄翻滚如雷。
一骑与二十三骑撞在一起,紫色剑芒闪烁,为首一骑挺枪直刺,没有多余花销,若公孙幽躲不开,注定被他一枪贯穿,坠落马下。
可从小马术精湛的公孙幽又怎么会躲不开,微微一侧身,躲开长枪,一剑刺出。
紫芒自为首铁骑的脖子处,一闪而过,剑不染血。
两骑交错而过。
长剑再次挥舞,一抹紫光灿烂,待骑着黄金透骨龙的白裘少年穿过二十三骑,打马前冲一百米。
再次调转马头。
山林两旁中间的驰道雪地上,足足有八骑躺在地上,八匹无主战马向驰道南边冲去。
“再来!”
公孙幽一甩长剑,剑鸣响起,几滴血珠落地,雪地上点点梅花绽放。
为首一骑战死,黑虎寨二当家接过指挥权,目光扫视前方倒地八具尸体,眼神凝重中带着一丝惶恐,不过都是江湖上干着杀人越货的事情。
人在江湖飘,那有不挨刀。
杀人和被人杀,总有一样属于自己,心里早就有了准备,只是以前都是给人带去死亡,如今轮到自己,不由有些可悲可叹。
“杀了他,我们皆可活,或者战死,你们的家人可活!”
黑虎寨二当家提一柄马槊,面目狰狞,眼神凶狠,纵马杀来。
黑虎寨大当家,可是二品武道小宗师,同境界的二品小宗师,也不是没有杀过,凭借一手精湛的枪术和强大的臂力,不知杀死了多少二品三品高手。
竟然一个照面,就被人一剑刺死,可以雄霸一郡甚至一州的二品小宗师,竟然也如此不值钱了,要知道如今的江湖,可不是黄三甲把八国气运分入江湖的江湖。
只见他提马槊杀来的瞬间,气息流转到了极致,精神高度集中,三品接近二品境界。
若是公孙幽,一个不小心被咬一口,也注定不好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