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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少年志(求追读!)

    紫禁城,皇极殿。

    李顺祖正站在车天翔身后,笑眯眯地目送上朝的文官武将们陆续走出大殿。

    按大明的规矩,早朝为卯时开始,是后世的五点左右。

    这也就是说,那些上朝的文臣武将凌晨三点就要起床准备,不然就有迟到的风险。

    有明一代,由于太祖是朱元璋这个劳模,因此对早朝迟到的行为包容性很低。

    《大明律》规定,任何级别的官员,无论有无爵位,迟到一次要当场拉到殿外鞭笞二十,满三次再奖励一次,满二十次则会额外奖励一百大板。

    目前为止,迟到二十次被杖责一百的大显眼包,在大明二百多年的历史上还没有出过一个。

    这是明文规定,不成文的规定就是皇帝想怎么罚就怎么罚。

    比如崇祯的爷爷万历皇帝,对早朝迟到的行为属于零容忍,当然也有万历一朝党争空前激烈的原因。

    按律鞭挞的责罚在万历一朝算比较轻的,其它的诸如罚俸、杖责是司空见惯,甚至因为一次迟到就被罢官去职的,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整个早朝的过程,各种步骤极为繁琐,要三个多小时,最早也要上午八九点才结束。

    所以对李顺祖这种后世一有空就宅在家里的人来说,没来上朝实属幸事。

    崇祯皇帝显然是考虑到了李顺祖的级别还没有上朝的资格,所以将平台召见安排到了早朝结束后,辰时刚过不及隅中的时候,大概在后世的九点半左右。

    这个时间,足够李顺祖在家睡得安安稳稳再来上朝。

    崇祯皇帝的这种安排考虑很周到,但李顺祖昨晚一宿没睡着,却是无福消受。

    整个京城的京官大大小小得有十几万人,够资格上朝的就这百十来号,随便走出去一个,都是跺一跺脚京城都要翻天动地的角色,没一个是混上来的。

    等的时候,车天翔也在介绍入宫后的各项礼仪,以免李顺祖这个辽东土豹子闹了笑话。

    不知等了多久,等得李顺祖有点不耐烦的时候,殿内才是传入一阵紧促的脚步声。

    随后,一名面相方方正正,一看就是个好人的大太监走了出来。

    车天翔立刻迎了上去,脸上绽放出了菊花一般的笑容。

    “大裆,这就是奴婢昨儿说的,三言两句定了广渠门兵变的李家子嗣。”

    来的,正是如今内廷的大总管,魏忠贤倒台以后崇祯身边最得宠的太监,司礼监首席秉笔王承恩。

    只见他顺着车天翔的手势望过来,面色倒是有几分温和,没有太监身上常见的那种倨傲,反而是上前来,拍了拍李顺祖身上的尘土。

    “怎么搞的,风尘仆仆的?”

    “这是要去见陛下,第一印象很重要,怎么不在家洗好了再来?”

    作为当今的天下第一太监,王承恩居然如此平易近人,甚至有点自来熟,这也是让李顺祖颇为吃惊,连忙弯腰作揖。

    “大裆恕罪,下官初次进宫,昨夜辗转反侧,一想到要见陛下便兴奋不已,一夜没睡,显得毛躁了些。”

    王承恩淡淡点头,上下打量一番。

    “还不错,生的高大,人也低调内敛,是颗好苗子。”

    “快进去吧,别让爷等急了。”

    李顺祖闻言,这才走了进去。

    后世的故宫李顺祖去过,但是初见远没有现在这一眼惊艳。

    皇极殿内部富丽堂皇,空旷而又富有威严,别说上朝的那百八十号人,就算是再多上几倍,全装下也是绰绰有余。

    仅是走进去,李顺祖便心中的敬意便油然而生。

    李顺祖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平台召对不是在平时上朝的地方,而是在皇极殿居中靠后的位置,高居三躔白玉石栏杆之上,与乾清门相对。

    如果不是王承恩贴心的派了个小太监引领,李顺祖还真不知道怎么走。

    “奴婢司礼监第三秉笔太监车天翔,参见万岁万万岁!”

    车天翔喊完,三拜叩头。

    李顺祖便也学着他的样子,边喊边叩头。

    “臣锦衣卫南镇抚司指挥使李顺祖,参见吾皇万岁!”

    余音绕梁,一遍遍回荡在大殿之上。

    “二位卿家,快快平身!”

    一道略显稚嫩,但底气十足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李顺祖垂头等待了一会,缓缓抬头,循声而上,片刻间与崇祯皇帝四目相对。

    崇祯皇帝朱由检登基二载,年方十九,身上还带着少年的些许稚嫩。

    但其身着九龙袍,端坐御座之上,双目灼灼,让人丝毫不敢轻视。

    须知少年凌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李顺祖毫不怀疑,崇祯皇帝现在就正处在这个阶段。

    在两人左侧早有一人已与崇祯皇帝攀谈多时,见他须发皆白,身着山纹铁甲,身旁的桌案上置放一顶陈旧铁盔,虽然面容精瘦,一脸的慈爱沧桑,却透露着难掩的坚韧不拔。

    此人便是被多道圣旨连夜急召入宫的帝师孙承宗了,也就是捉拿袁崇焕后,崇祯赖以招抚辽军的最后底牌。

    车天翔知道这件事跟他没多大关系,能获得平台召对的殊荣,全赖李顺祖那天的几句誓言。

    起身后,车天翔自觉退到一侧,留下了一整个舞台。

    “就是你几句话平定了辽军的兵变?”

    崇祯皇帝的喜悦尽在脸上,连连招手,示意李顺祖上前他好细看。

    李顺祖初次经历这种大场面,古人常言伴君如伴虎,尤其是眼前这位亡国之君在后世的风评并不好。

    性多疑而任察,好刚而尚气,任察则苛刻寡恩,尚气则急遽失措,这是清代明史对他的评价。

    李顺祖记着方才车天翔所说,不许与皇帝对视的告诫,于是低眉顺眼小心翼翼地上前,尽显恭敬。

    “好啊,好!”

    “都说你有乃祖之风,朕夜不能寐!”

    “朕昨夜就在想,朕这一朝,能不能再出一个辽帅!”

    “快与朕说说,你都是如何劝阻辽兵罢手的?”

    李顺祖微微一怔。

    平台召对来得突然,这问题问得也突然,李顺祖根本没有什么思想准备。

    想了一会,李顺祖垂头说道。

    “回陛下,臣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是一开始有父亲的旧部认出了臣,向臣诉苦,言说京军如何如何欺压辽军,以及广渠门提督赵泰擅自克扣军饷一事。”

    “臣那日也到营中看了,许多辽兵与建奴作战,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是死于无药医治。”

    “长此以往,影响朝廷威望不说,更会被建奴利用,宣扬陛下刻薄寡恩......”

    崇祯皇帝似乎对最后四个字特别动容,闻言脸色一暗,冷哼一声。

    “说朕刻薄寡恩,他们又哪里懂朕的志向?”

    崇祯皇帝抬起眼眸,忽然问道。

    “李顺祖,你出身李氏将门,父祖两任辽帅,建奴都曾是你李氏的府中娼奴,是你李家的手下败将,如今他们起兵反叛,在畿辅之地肆意妄为!”

    “你是什么心情?你现在能理解朕的心思吗?”

    “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半点的志向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