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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黄皮哭坟

    此后几年,我被爷爷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对我下各种各样的咒,为的就是要将我驯化成为一具咒尸。

    那一天要是真的到来,我会完全失去自己的意识,彻底变成那老东西用来害人的工具!

    我也不甘心自己落得这样的下场,这些年也曾多次尝试带着我娘逃出去。

    但无一不被老东西抓回来。

    每逃一回,他便当着我的面,极尽折磨我娘。

    到最后,我跪倒在地上磕头,一遍又一遍哭喊着我不逃了,只求他别再伤害我娘。

    爷爷很满意我的屈服,殊不知,我早已在对他动了杀心。

    那老货把我当条狗养在家里,让我趴在地上吃铁盆里的饭,不高兴了就抬腿踹我几脚。

    他偶尔喝醉了酒,便会将我娘拖进房里,娘拼命挣扎哭喊,只能换来浑身伤……

    我死死地将拳头砸在地上,鲜血顺着破皮处渗处。

    我想立即冲进屋救我娘,可我也清醒地知道,这样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

    滔天的恨意让我怒得双眼泛红,那老货餍足后会慢悠悠地走到院子,咧着嘴拍打我的脸。

    “恨吗?恨就对了。你只有受尽折磨,恨意滔天,才有机会成功练就咒尸。”

    我是恨,恨不得啖其肉,食其血!

    恨到即便是我舍下这条命,也要让那老贼陪着我一同下地狱!

    在极尽痛苦中,我想到了一种阴毒的法子,我要为那老货披麻戴孝,给他哭丧。

    哭丧吊孝,是在安葬逝去的先辈和亲人时,在坟前悲痛哭泣,以全孝名的举动。

    可要是家里无人亡故却在哭丧,会招来大祸!

    悲痛哭嚎,涕泗横流,脚下踏着奇怪繁复的步伐,一跪一叩首,大喊送他上西天!

    老货听到哭嚎声后,缓缓扭过身子看向我,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余天一,你竟然瞒着我偷学厌胜术。”

    我没有理会他,状若癫狂,嘴里哭嚎,说着祭奠亡魂的咒词。

    言语能欺天瞒鬼。

    当你不断念叨一件事情,它就会成真的。

    这是一种古老传承下的神秘领域,没有人能说得清里头的道道。

    一步一叩首,我磕头磕得鲜血直流,每往老东西的方向挪动一步,他的神色就更凝重一分。

    当晚不见月,屋里点着一盏小灯,随风一吹,摇摇晃晃。

    我举止怪异,声音凄厉渗人,额间滴血如阴间索命怨魂。

    那老货眼睛一眯,阴恻恻挤出一句话:“你以为凭着你偷学来的小伎俩,就能弄我?”

    说完,他大步往屋里一跨,扯着我娘的头发把她拖出来。

    “想不想看看,我跟你娘谁会先死?”

    他压根就没把我放在眼里,甚至一脚踩在我娘的脸上。

    我娘痛呼出声之际,从口中呕出了一口黑血。

    “娘——”

    他露出嗤笑声:“瞧见了吗?乖孙,我弄死你娘,比踩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狗日的,你要弄就弄我,别动我娘!”

    他却对着我娘,突然鞠躬作揖,我娘立即翻了个白眼,口吐白沫。

    慌乱间我心一狠,干脆折断了自己的小拇指,以自己的血肉魂魄立誓,将咒文刻在了地上。

    只要那老货弄死我,我必以身躯血肉魂魄诅咒他上不了天,下不了地,永不安宁!

    “缚命咒?”爷爷谨慎地往后退了一步:“别以为这样,我就奈何不了你了。”

    “我就算杀不得你,也有一百种方法逼你自裁!”

    偏巧这时,破落的大门外,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许多脚步声逼近。

    寻常村民压根不敢接近我家,这会子来的人是谁?

    余顺意警醒地往后看,他手里拿着一把鲁班尺,朝着门外缓缓出声。

    “不知外头是何方神圣,夜驾寒舍有何贵干?”

    门外没人应答,若有似无的哭声倒是传了进来,咿咿呀呀,似鬼哭狼嚎。

    余顺意以为是我弄的动静,回头冷冷地瞥了我一眼喝道:“装神弄鬼!”

    他抄起一个木凳,往大门的方向砸去。

    本就摇摇欲坠的门,轰地一声倒塌,瞧见门后面那东西后,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乌泱泱的黄鼠狼,在我家门口站了一大片!

    它们邪性得很,嘴巴向上勾着像是在笑,嘴巴却发出了呜呜的哭声。

    黄皮夜哭坟,阎王三更来敲门!

    在东北那一带的朋友们就知道,胡黄常蟒这四家仙家,就属胡黄两位大仙最为邪性。

    如今,突然有那么多黄大仙聚集在我家附近,余顺意就是再张狂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不知我余老头得罪了哪路神仙,今儿个黄皮围屋又是怎么个说法?”

    那些黄皮子不怕他,任凭他驱赶,怎么也不肯走。

    可它们却像人一样,一个劲地对着屋子里又跪又哭。

    我倒是听说过狐仙拜月,是为了吸收天地精华好修行,这黄皮哭坟……

    突然想到什么,我背后一阵毛骨悚然。

    动物通人性,它们这番举措,不会也是想送余顺意上西天?

    余顺意被一水的黄皮子气得发怒。

    他大喝地拿起鲁班尺就要朝那些杂毛畜生身上打去。

    黄皮子虽然被吓得四处乱串,但依旧有源源不断的黄皮朝他跪拜哭丧。

    那帮黄皮子就这么对着余顺意又哭又拜,活生生把他气得呕出一口血!

    “再拜个几分钟,你那缺德的爷爷,就该上西天了。”

    一个温和的声音,冷不丁在我耳边响起。

    我正全神贯注地看着爷爷,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以为是凭空见鬼,吓得我心都跳到嗓子眼。

    哆哆嗦嗦回过头去,对上一个年轻男人的脸!好在这男人脸上虽然脏了些,却也不是恐怖恶鬼的模样。

    可他是谁?怎么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的身后?

    我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他却漫不经心地拿起了我那只断手。

    “缚魂咒?你人不大,心倒是挺狠。这种同归于尽的法子,以后还是少用。”

    余顺意被这嚎哭声扰得失了神志,他掐诀,念咒却发现毫无作用!

    这时,他发现了院子里突然多出来的男人:“不知阁下是哪路仙家,我怎么得罪了你?”

    余顺意一转过头来,竟然已经是七窍流血的恐怖模样!

    “有个水鬼帮了我点小忙,我过来不过是还他一个人情。”

    我身旁的小哥慢悠悠开口,似乎一点都不怕爷爷。

    他穿着一身冲锋衣,早被树枝勾得破破烂烂,二十岁上下,看着像是旅游迷路的大学生。

    但是小哥一开口,有一种阴冷诡谲的感觉。

    “那水鬼让我来问问你,做了那么多恶事,你心中可有愧?”

    余顺意听后脸色大变,那水鬼,不正是十多年前被他逼地跳河而死的亲儿子!

    “愧?”余顺意面目狰狞大喊:“我身负厌胜绝学,谁让我不顺意,我就让他这辈子不得安宁!”

    “我为什么要有愧?”

    见我爷爷这么猖狂,那小哥眼底杀意暗显:“余顺意,害了那么多人,你该死。”

    余顺意冷笑,就凭你这小兔崽子,能耐我何?

    然而,下一秒,爷爷脸色突然变得惊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