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飞蛾
侯门贵公子正文第272章飞蛾金色大帐之中,乞元禄盘坐在地上,从烤架上撕下一根已经烤得金黄流油的羊腿,放在嘴边狠狠啃了起来。即使是满手油污,他也丝毫不在意。一根羊腿吃完之后,乞元禄的手满不在意的在华贵的衣服上擦了擦,拿起了身边的酒壶。一阵咕噜声后,半斤酒已经下肚。然后他张开口,露出雪白的牙齿,骄悍的露出满意的表情,长长出了口气,忍不住赞叹道:“好酒!”一个四十岁左右,文士打扮的中年人安静的拿着一把火钳,偶尔翻动一下烤架下的火碳。“这就是将进酒?”乞元禄似乎意犹未尽,拿起酒坛再度喝了一口,而这一口酒至少有二两。“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那文士似乎被将进酒这三个字引起思愁,脸上流露出一丝莫名的哀伤。乞元禄恍若未觉,大笑道:“我却喜欢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说完,他看着大帐之外高悬的明月,仰头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把酒坛将帐外一甩,只听得波的一声,酒坛变得四分五裂。一斤烈酒下肚,乞元禄脸色未变,眼神依然清醒得如同九月天的兔子。他看着那中年文士:“不知道余先生对这个苏时知道多少?”余留白静静看着篝火,然而火光再耀眼,却仿佛无法驱散他的眼底的阴影。“十六年前我孤身入草原,那时候苏时才出生,我对他能了解多少?”乞元禄点了点头,似乎认为他说在理,不过立即又说道:“苏时在这一个多月内做了很多件匪夷所思的事情,这些余先生应该有所耳闻吧。”余留白淡淡说道:“我只知道一个人锋芒太过,终归不是一件好事,现在苏时只怕已经大难临头了。”余留白的判断从来没有出错,所以他说苏时已经大难临头,乞元禄便不再把苏时放在心上,也没有在这件事上作过多纠缠。他话锋一转:“使者还有半月便会入京,余先生判断这一次大乾的皇帝会不会答应和亲?”余留白放下火钳,看着乞元禄,静静问道:“那可汗是希望大乾皇帝答应还是不答应?”乞元禄没有回答他,又从烧架上撕下一大块肉,放在嘴里大口的嚼了起来。不但他的手如同铁打的一般,他的嘴和胃仿佛也是铁水浇铸而成,炙热的肉对他根本没有任何影响。等羊肉完全咽下了肚子,他才咧着嘴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对平乐公主痴心一片,自然希望大乾皇帝能成人之美。”“如果大乾皇帝肯和亲,那可汗是否还会把飞蛾计划执行下去?”乞元禄脸上笑意渐渐消失,看着熊熊的篝火,目光之中流露出一丝讥讽之意:“飞蛾投火,自取灭亡。人常言飞蛾愚蠢,却不知世人皆是飞蛾。”随即他又自嘲道:“你我皆不例外。”最后乞元禄淡淡说道:“飞蛾计划已经执行了两年,岂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余留白深深看了乞元禄一眼,不过随即又拿起火钳,翻动着火碳,缓缓说道:“苏周回来了。”乞元禄的脸色微微一变:“他不是应该留在大乾京都,今冬才会回来?”余留白的眼神里也闪过一丝担忧:“苏时之所以会离开边城回到京都,是因为苏时。现在他回到边城,是因为没有了后顾之忧。”乞元禄沉吟道:“据说苏时在生意一道上见识非凡,我们的飞蛾计划他会不会识破?”“可汗刚才也说过飞蛾计划已经执行了两年,在这两年里苏时都没有识破,又岂能在这两三个月内识破这计划。”乞元禄又拿起一坛酒,对着坛嘴喝了一大口,粗犷的脸上已有几分醉意,他大笑道:“能酿造出如此有趣的酒,看来这个苏时也是一个很有趣的人。也不知道他酒量如何?他日若有机会见到这个人,必定要与他把酒言欢。”余留白的脸上却没有一点笑意,心中却涌起一阵阵强烈的不安。苏周也在喝酒,但多次醉得人事不省之后,现在已经学会用三钱的杯子喝酒,而且喝得很慢。苏年用的酒杯比苏周大,不过也大不了多少,最多也只大两钱而已。冉烈没有喝酒,他知道他只要喝酒,第一个醉的一定是他。但是今天晚上他必须保持清醒,因为苏年和苏周今天必醉无疑。现在他们已经有了五六分的醉意。“这酒真的时儿所酿?这玻璃也是时儿所制?”苏年醉眼看着苏周,虽然语带疑问,但脸上却笑得如同一朵花。苏周大笑道:“若无二弟,又岂会有这将进酒?有这晶莹透彻的玻璃?”“这么说来,时儿真的长进了?”苏年虽然满意欢喜,但语气却始终不敢肯定。苏周看向他父亲,故意说道:“如今在京城之中,只怕二弟的名声比父亲还要响亮。”苏年忍不住纵声大笑起来,笑声里带着三分得意和七分的如释重负。冉烈也在笑,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苏年这样开心了。苏周却没有笑,反而显得心事重重。“你为什么不笑?”苏年猛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还要作出这种愁眉苦脸的样子。”“因为我笑不出来。”苏年奇怪的看着他:“你弟弟现在出息了,你却想不出来?”看着父亲已经有些花白的头发,苏周突然感到鼻子有些酸楚:“父亲,你镇守边关多年,难道不想二弟?难道不想回家看看?而且再过几个月二弟就要大婚了。”虽然苏年已有六七分醉意,但还是能敏锐的感觉到自己的儿子这次回来有很重的心事。“你想说什么?”苏年放下了酒杯,目光炯炯的看着苏周。苏周的目光却在逃避,似乎不敢与父亲的眼神有任何接触。他看着杯中清如水却又烈如火的酒,低声说道:“二弟对父亲思念得紧,很想早一点见到父亲,父亲何不以此向陛下请旨,早些回京,以解二弟思亲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