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三人成了蒋府的贵客。
在二公子蒋济的亲自陪同下,三人进入府中。
入眼山林挺翠、曲径通幽。
虽已是深冬时节,但府邸园子里的松针、青竹依旧青葱翠绿。漫步其中,只见绿荫映着朱漆,典雅非凡。
白墙上的花窗和拱门,俨然天然取景框,江南园林的移步异景已臻化境:光影与绿植更迭,巧夺天工的假山与叠石之间,淙淙流水倾泻而下,灵动俊逸。
“西门上仙,请。”蒋济将李俊带至花厅,这是只有尊贵的客人才能去的地方。
“唉,什么上仙的,太疏离了,蒋公子和江湖同道一样,称我一声西门大官人就行!”李俊揽着蒋济的肩膀,语带深意地道。
“西门...大官人?”
“唉,对了,就是这个味。”
可惜你是男人,不是熟女人妻叫出来还是欠点感觉,李俊心道。
几人在花厅喝茶闲聊,自有丫鬟将蒋济带人回来的事情通报给了后宅老夫人。
“你说济儿带了三个江湖人进府中?”老夫人三十五六岁,保养得当,依稀能看出年轻时候也是一位姿色秀丽的美人,此时听着丫鬟说的内容,眉头微蹙。
“这济儿真是的,平日里怎么胡闹我都随了他去,可今日晚些时候老爷便要回家了,不去温习功课应对老爷考较,反倒和不三不四的人厮混,真真不分轻重!”
老夫人越说越是生气,便要派身边大丫鬟去将蒋济唤来问话,正此时,蒋济恰好派了墨池过来禀明情况。
“什么?!来的是五大炼气宗之一的天元剑宗之人?”
老夫人这回是真的惊了,这消息比之前的更加不可思议,五大炼气宗超脱世俗,神龙见首不见尾,也就京城皇宫中偶尔能见到几人,再就是云海书院的弟子会为了修行入世为官,他家老爷进士及第的时候有幸遇到过,平日里哪能见到这些神仙人物?
“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那西门上仙还小露了一手,也不见他怎么做的,就一下子变出来好几个一模一样的人!”墨池兴奋地向老夫人描述之前的所见,眼里有止不住的艳羡。
“快,去衙门看看老爷散衙了没有,家里来了贵客,让他赶紧回来!”
“是!”
当晚,蒋府中举办了一场盛大的酒宴,宴会的中心自然是同知蒋熙春与三位来自“天元剑宗”的上宾。
蒋熙春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但他接触到的炼气宗人士也只有云海书院的入世弟子,对于其他四个宗门的弟子是什么样的,擅长什么招式一概不知,所以在亲眼见识了李俊神奇的“仙法”后,加上李俊背着的长剑,便和儿子蒋济一样,先入为主的认为李俊来自天元剑宗。
至于“琴翁”费明和“画叟”尹航,被当成了李俊的随身跟班,这让两位老资格的客卿十分不满。
不过没办法,既然答应了陪李俊演戏,自然要奉陪到底,至少也能混个吃住不愁了不是。
就这样,一场大宴之后,李俊三人被安排住进了最高级的客房,接下来的日子,只要李俊在合江府一天,吃住都能在这里解决。
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再提带蒋济上山练剑的事情。
蒋熙春对这个二儿子寄予厚望,一门心思想要送进云海书院镀金,等出山入世后,起步便是从三品,比科举一甲中榜还要来得光宗耀祖。
所以蒋熙春虽然对李俊这位“天元剑宗”弟子给予了极大的尊重,但内心里还是更倾向于云海书院,毕竟是读书人,对于舞刀弄剑总归不是很感冒。
也就是听说了李俊“诗剑双绝”的名号,才愿意其子与李俊往来请教。
“西门...小友,”蒋熙春斟酌了一会,总觉得叫什么大官人不太正经,临时改了称呼,“听闻阁下号诗剑双绝,剑么咱们俗人都不懂,品不出什么名堂,不过诗词一道,老夫自问还有一番功底,不知小友可有何佳作,也让我们开开眼界?”
这是要考我?
李俊放下酒杯,心想你这才是搞错了,真要看剑法我其实啥也不会,万剑诀有次数限制可不兴这么浪费。诗么,我华夏千年流传下来的名篇还能少?随便抄一首都让你们这些土著惊掉下巴了好吧?
“咳咳,既然同知大人有此雅兴,那小子便试吟一首,请大人雅正。”
李俊装模作样思考了一番,视线往院子里看去,此时恰逢寒冬腊月,几支梅花正在园中凌寒开放,心头一动,当即吟诵出来: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吟诵完毕,席间一片死寂。
不仅仅是蒋府众人,就连费明和尹航都沉默了。
没有预想之中的鼓掌赞美,李俊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装逼失败了?
不应该啊,这地方的诗词水平难道这么高的吗,连王安石的《梅花》都看不上眼?
“好!!”
正当李俊心头打鼓忐忑不安之时,一声大喝差点将他吓得滑到地上。
只见蒋济蒋同知大人面色陀红,如饮烈酒一般,大声拍桌叫好。随着这一声响,仿佛时间暂停的席间又被人按下了启动键,在座众人有的喝彩鼓掌,有的狂饮三杯,还有的摇头晃脑反复默念这四句诗,脸上无不透露着惊喜佩服之色。
费明与尹航缓过神来,对视一眼,不由而同生出后生可畏之感。
没想到这年轻人不仅手段高明,招数神奇,就连作诗也如此超凡脱俗,难怪就连一向视世间男儿如无物的掌舵也对他青眼有加。
比不了比不了,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啊!
见到眼前众人这般反应,李俊一颗心终于放到肚子里了,我就说嘛,千古流传的名篇佳作怎么可能镇不住这群土鳖!
“西门小友果然文采斐然,此诗前两句写墙角梅花不惧严寒,傲然独放;后两句写梅花的幽香,以梅拟人,凌寒独开,喻典品格高贵,暗香沁人,平实内敛,却自有深致,耐人寻味。好诗好诗!值得浮一大白!”
说着便仰头一饮而尽杯中酒,目光灼灼地盯着李俊,仿佛捡到了无价之宝。
“爹,这诗比云海书院的先生们如何?”蒋济也同样面上有光,难得老爹心情大好,看来今天可以躲过一劫了。
“书院的先生们重在经世济民,诗词一道上与小友相比,恐怕也是略逊一筹的。”
蒋济捋着胡须,脑海中回忆起近些年听过的从书院中流传出来的诗词,那些本来认为的佳作在这一首《梅花》面前,简直就是萤火与皓月的区别,为了不堕书院的威名,他也只好以书院重才干轻诗词来为心中的圣地挽回几分面子了。
若是自家不争气的儿子也能写出这样的诗,何愁不被书院录取?
想到这里,蒋济心中一动,对李俊道:“小友,老夫有一事相求,可否移步书房详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