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被下药了。
宁无恙无奈地暗叹一声。
就知道平静了这么多时日,暗中蛰伏的敌人,应该会选在武举考试当天动手。
毕竟这天人员复杂,动起手来东窗事发,被抓住的可能性极低,但他没料到的是,对方除了在马镫上做了手脚以外,还在其他地方下了药。
幸好他这个人怕死,做足了准备。
宁无恙按照华师所说的应急措施,不论遇到任何药物,只要不死,先咬住舌尖,保持意识清醒。
接着从怀里摸出一颗华师特意给他准备的避毒丸扔进嘴里,置于舌下含着,气运周天,屏住呼吸使用云息功,来控制身体的气流走动,避免药物入体的太多,避毒丹的药效损毁,仅能够维持他身体正常活动,无法完成接下来的两枪。
“马儿啊马儿,加快速度冲上去!”
宁无恙夹紧马腹,再次催喊出声。
好在身下的马儿并未受到影响,再次狂奔起来。
见状,宁无恙感觉到一丝异样但也来不及细想,因为马儿已经绕过了考场一圈,完成了奔跑的路程后,再次来到了木偶身前。
这一回,尽管还想继续施展宁家枪的英姿,但为了求稳,宁无恙还是照葫芦画瓢,按照第一次的方法照着头扎。
第三枪平平无奇的命中。
第四枪依旧是平平无奇毫无花招的命中。
甚至宁无恙连枪花都不挽了,主打的就是一个重复性机械运动。
那些还准备着再次看他用银枪击中头部的众人,见状面面相觑,再看在马背上身体起伏有些不正常的宁无恙,瞬间明白了,刚才那一下闪身不是表演,而是出事了。
“考试结束!”
伴随着第四枪命中,宁无恙驾马出了考校的场地,下一批考试的学子并没有急着冲上前去,而是朝着宁无恙围了上来,关切的询问起来。
“宁先生你没事吧?”
“没事……”
宁无恙笑着摆了摆手。
含在舌根下的避毒丹已经融化完了,那股鱼腥臭味也随着后来的狂奔,逐渐消散在了风中。
虽然不知是谁下的药,目的为何,但对方显然没有致他于死地的意思。
当然了。
考场上也会做毒性测试,越是毒性强的东西,越想要逃脱过检查就会更加困难,只有这种毒性小的,才会防不胜防,但按照时间来看,应该也是场内的人下的药。
宁无恙扫了一眼热情簇拥过来的学子们,一时间也分辨不出谁有嫌疑。
他也不想疑邻盗斧,弄得草木皆兵,安慰了大家之后,驾着马给即将参加考试的下一批学子们让开通道。
亲自驾马走到迎面跑来的宁无碍面前时,对着眉毛拧成一条线的宁无碍挤出一个笑容。
“三哥,我有惊无险,终于过关了。”
有惊无险?
宁无碍一下子确认了自己的猜测,面色变得更加难看。
宁无恙见三哥听出自己的弦外之音,顺势伸出拿枪的那条手臂,笑容变苦:“三哥你得扶我一把,我左脚掌好像骨折了似的,疼得不行。”
“咴咴咴!”
这时,被他脚掌一直顶着马腹的马儿,也不耐烦地摇头甩尾,示意他下马。
几乎是宁无恙前脚刚借着三哥的力道下了马,后脚便听到“扑嗵”一声,马儿应声倒地,前肢弯曲着跪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宁无恙一大跳,他连忙朝着江洋看去。
“江洋大哥,快来帮忙看看我的马怎么样了?!”
江洋早在旁边等着,听到宁无恙招呼他,刚想请自家老爷示下,却见自家老爷跑得还快,箭步冲了过去。
他也不必请示了,急忙冲上前去,先看了一眼并无大碍的宁无恙,接着蹲下身去,给马匹做了一次全身检查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宁先生你别担心,这马好像……就是累了?”
这么说出来,江洋他都不信,可事实就是这样。
马儿身上并没有外伤,也没有内伤,更没有口中喷沫中毒的迹象,眼耳口鼻反应正常,它只有前肢发软跪在地上,确实就像是跑累了想休息一样。
“那就好。”
宁无恙猜到可能是刚才的药物起了作用,但药物成分较少,对他影响较大,对马儿的影响较小。
但他还是感念马儿坚持到了最后,让他考过了这次武举。
“我会履行承诺的,从现在开始你就能养老了。”
“咴咴咴~~”
刚才还半死不活的马儿,突然振奋起来,挣扎了两下从地上站了起来。
“……”
宁无恙一时间也不知道它是真的中了药,还是在演自己。
反正。
无事就好。
宁无恙一瘸一拐地走到江宴的面前,先让江宴把今天中午接触过马匹的人全部控制起来,接着让云飞把那块帕子拿出来,递给江宴,请他找人查验一下帕子上的到底是何物。
“宁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宴按照他的吩咐交代好衙役后,才开始询问。
宁无恙把他刚才的遭遇说了,围在他身边的人面色剧变。
居然还有这么惊险的事情发生?!
“五弟,你的脚没事吧?”
“有点疼,可能是骨折了,但不严重,一会儿去回春医馆看看就行。”
他先找了一下刚才扔出来的马镫。
没有意外。
被人清理掉了。
反倒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让他验证了自己的怀疑。
“还去什么回春医馆,直接请人去找郎中过来!”
江宴气得横眉倒竖。
幸亏宁先生没有发生意外,只是昏眩了一阵,再加上华大师的药物助阵,这才避免了坠马,不然的话,凭借宁先生的说法,和刚才坐骑的表现,铁定是要发生意外的。
对于江宴的重视,宁无恙也没有不识好歹不领情,反正调查也要一段时间,正好去请郎中。
但是。
这样一来的话,恐怕正中动手的那两拨人的下怀了。
考场外聚集着许多参考者的家属。
不同于文考时,大家紧张的情绪,他们三五成群,熟人聚在一起闲聊着。
似乎考中考不中,对于他们来讲影响不大,重在参与。
只有一些穿着朴素,甚至是打着补丁的那些人,才会满脸紧张之色。
那些是穷苦百姓人家,今日孩子来参加考武举,就是为了搏一搏前程,一旦考上了,万一遇到有能够填补的漏缺,那便有了光宗耀祖的机会。
就算不能,也可以向那些富贵人家自荐去当公子哥们的教习,或是贴身护卫,谋个好差事。
由于他们的太过重视,所以,当看到衙役请了回春医馆的郎中进去时,只是有人幽幽地喊了一句“我家儿子受伤了吗”,他们马上一窝蜂似的涌到大门口,想要闯进去看个究竟。
“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受伤?是我家儿子吗?”
“不是所有武器和马匹除了自带的,就是官家安排的,怎么会有人受伤?”
刚才在人群里故意嚎了一嗓子的人默默地退回人群。
而还没准备造势的另一个身材矮瘦,故意穿着补丁麻布衣服的倭国人,愣愣地望着离开的挑事者,整个人蒙住了。
怎么回事!
河野桑也没说有帮手配合他,而且看对方露出来的眼睛,怎么越看越像是西域人氏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