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人,案子了结,今晚可有空在庄子上喝几杯吗?”
宁无恙晃了晃手里的青蒿,故作高深一笑。
“我有个好消息想与江大人分享。”
好消息?
江宴想起前日遇到晋王府护卫的事,再看此时笑容轻松的宁无恙,只得出声提醒:“宁先生,晋王府派人来寻安侯,他生……生性霸道与你交恶的事,金陵城人尽皆知,你这几日最好还是不要外出,特别是上山这种危险的事情别做了,万一在河边走着走着,脚底打滑被人暗害可就不好了。”
江宴并没怀疑过,那晚的事是有人故意将计就计。
他猜到周安已死于烈火之中,单纯的担心宁无恙会被晋王府的人迁怒罢了。
“江大人的提醒说晚了,前日便有晋王府的人来找我,说周安给晋王去了一封家书,上面写着若周安死了,定是我害的,让我陪葬之类的话,那晋王府护卫还想直接抓我回京与周安对峙呢。”
宁无恙趁机给晋王上眼药。
本来就对晋王府没有多少好感的江宴,听到这话气得直接翻身上马。
“宁先生,既是如此,我们改日再聚,此事我定要告诉刺史大人,与他联手上奏一封,参那晋王府作恶的护卫一本,让晋王好生管教手下!驾!”
自从做事不再端水以后,江宴直来直往的暴脾气的本性逐渐显露出来。
不等宁无恙把事情来龙去脉讲清楚便走了。
根本不给宁无恙套话的机会。
“早知道告诉他苏大人知道此事了。”
不出意外,苏瑞当天便递了封奏折给老皇帝。
毫不夸张的说,他如今可是苏瑞和江宴的心头肉,容不得一丁点儿的闪失。
当然了,能够在别人心里有如此重要的地位,靠的还是他个人的努力与布局。
“宁诗仙,你跑得可真够的。”
华易气喘吁吁的声音,把宁无恙的视线与思绪,从江宴的背影上拉了回来。
他把手里的青蒿扔给华易。
华易双手小心翼翼地接住,看了又看,一脸忍痛不舍地扯下一片草叶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顿时像吸了支香烟似的,精神百倍,新奇不已。
“这就是青蒿的味道吗?”
“对,这就是青蒿。”
得到宁无恙肯定的保证,华易又兴奋的将扯下来的青蒿叶子扔进了嘴里。
看到华易的动作,宁无恙咧了咧嘴,感觉嘴里发苦。
可看到华易眉头舒展,像是失去了味觉一般,仔细的咀嚼着,宁无恙心中一股敬佩之意油然而生。
这世间多亏了还有像华易这样不顾自我的开拓者、践行者,汉方医学才有发展壮大的空间。
“华大师,今日你我都爬了一天的山,我觉得应该早点休息,明早早点上山,既然找到了青蒿,暂时也不必再让附近的村民和小道士们来帮忙了。”
“宁诗仙很累吗?”
华易气沉丹田,内劲运行一周天后,浑身的疲惫感便消减了许多。
一副恨不得现在便要回去看看青蒿长生环境的架势,让宁无恙实在招架不住。
“我累了,照顾沈小姐一日的梅香应该也累了,是吧,梅香?”
“是。”
梅香为人很耿直。
除了沈幼初,不给其他人的面子。
再加上此时到了饭点,想让她带人进山,难如登天。
“梅香姑娘,是你发现了青蒿所在的地方?”
华易颇为惊讶,显然没想到憨头憨脑的梅香,才是找到青蒿所在地的第一人。
梅香指了指沈幼初:“是小姐发现让我去找的,具体位置只有我知道。”
“只要梅香姑娘肯现在带老夫去,老夫便为你算上一卦,无论是求财路还是求姻缘,保证给你算得明明白白的,连你未来的良人姓什么属什么,我都能你给算出来!”
财路?
梅香对于求姻缘不感兴趣,但她对钱感兴趣。
可转念一想,她想赚钱只要肯委屈自己或是丧了良心,也挺简单的,若是意外之财,让华易说破了,到时候还有什么好惊喜的呢?
人生的美妙在于惊喜与意外,而不是被人安排好的推算。
“我不算,我饿了只想吃饭。”
梅香背着满筐招摇的青蒿,头也不回的跟着沈幼初进了庄子。
徒留华易站在原地,怀疑自己的本事是不是倒退了,如今竟连一个婢女都不信他了。
“宁诗仙……”
“华大师你还是死了天黑进山这条心吧,听梅香姑娘说,山里一大片青蒿,随便拔都拔不完的那种。”
本来华易都想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去祭五脏腑,听到这里,又迟疑起来。
这时,宁无恙又抛出了他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
“梅香姑娘虽然不会带你进山,但她拔下来的那些青蒿我可以帮你拿来,到时候你是煮是晒,随你处置,如何?”
“妙!太妙了!我就知道宁诗仙与我一样醉心于医道一途,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宁无恙心道:我只是不想让你冒险进山而已,医道就算了他,原身与他连一本正经的医书都背不过,最多提出一些别人还没发现的草药,让它们提前问世。
对了。
这青蒿找到了还不行,得提炼出青蒿素来才能治疗痢疾,这个工作量可比寻找青蒿苗株强多了。
希望华易能够坚持到胜利的那一天。
“华大师想吃什么菜,我喊厨房去做。”
“小鸡炖蘑菇,我在山里正好顺手采了一些蘑菇。”
宁无恙看向华易变戏法似的,不知从何处变来的一捧蘑菇后,突然觉得自己担心有点多余。
这个老头,办正事之余,他还真是会享受啊。
……
华灯初上,来安县城内在城外劫车案告破后,街道上到处张灯结彩,虽不时有巡逻官兵维护治安,但没有百姓们担心他们会突然冲上来查问祖宗三代,一切恢复了以前正常的生活水平。
县衙内,来到来安县已经一天两夜的甲初,顶着两个黑眼圈,面对着风尘仆仆从县下乡镇赶回来的安县令,掏出腰牌,毫不客气的询问:“安县令,来安城外出了这么大的案子,你却不在城内待命,反倒去盯着下县的乡镇收粮?你可知,因你不在城内,耽误了我多少正事?”
光靠他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在来安县,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乱撞,事倍功半。
倒是打听到了那晚劫车的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可甲初想要彻查,也得找官府帮忙。
这来安县的安县令便是依附自家王爷的人,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人不在,甲初总觉得其中有猫儿腻。
安县令面对甲初的无名火,在看到如晋王亲临的腰牌时,一下子烟消云散,还主动给甲初倒了杯凉茶,让他消消气。
“这位小哥,你怎么称呼?”
“叫我小甲即可。”
“甲护卫,我不在城中并非我偷懒想躲过这么一桩可立功的案子,救火令是县令主簿代我发的,可功劳是他领,我也很委屈,但我没办法,这一切,都是小侯爷让我这么做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