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不妨直接问,这信物能否命令三更阁最厉害的杀手。”
老者早已是知天命的年纪,又在此迎来送往当掌柜,与那些亡命之徒打交道这么多年,能够留下一条性命来,绝非泛泛之辈。
有些话根本不必过脑子,便知道其用心。
周安打了个哈哈,依旧锲而不舍的追问:“那三更阁最厉害的杀手是谁呢?”
无论哪个领域的手下,周安要用,自然要用最厉害的人才。
挑选杀手,更是不会例外。
一个好的杀手,相当于千军万马之中可取敌将首级的重要存在,他除了想要让对方杀掉宁无恙,更想收为己用。
“夜叉。”
老者倒是没有隐瞒此事。
毕竟这件事一打听,只要是杀手界的人都清楚。
“她不仅是三更阁最厉害的杀手,更是江湖中传闻从无败绩的杀手,只可惜,她不是三更阁豢养的杀手,而且她接的任务,大多是铲除恶霸或是贪官。”
周安觉得这大概便是叶老大,要自己组建三更阁的想法。
至少这样一来,在金陵地界上,谁想登记拿钱买叶家人性命的杀手任务,叶家便能第一时间知道,并把买凶的人解决掉。
可惜啊。
早知道叶家还藏有这么一个大杀器,他当时应该用它来对付宁无恙。
好在,现在也不晚。
“不对……”
走到二楼的老者忽然停下脚步,转过头,目光幽幽地盯着周安。
周安被那双犀利的眼睛盯着,仿佛心思被看穿,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硬着头皮问:“什么不对?”
“夜叉曾失败过一次,还是在金陵。”
想到那次任务,老者的神情有些微妙。
但周安此时,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不无好奇的打听着:“刺杀谁的时候失败了?”
连第一杀手都拿不下的任务,绝对是一块硬骨头。
老者饱含深意的看了一眼周安身后跟着的护卫,怀里的男婴,叹息一声:“宁无恙。”
“谁?”
周安不敢相信的脱口而出。
老者见状,确认了他的来意,重复道:“是宁无恙。”
“那日,少东家来发布悬赏之时,以一千两买宁无恙的一只手,哪怕一根手指也行,但夜叉撕下悬赏令,三日后,归还了悬赏令。”
由于是一千两的任务,再加上对外公开,夜叉自然没有受到任何的惩罚。
但。
因为她的这个举动,谁也没有再接这个任务。
而后来,少东家更是在柳家庄伤人案事发之前,为避嫌便把这个任务给撤了。
但此事至今仍旧是三更阁的杀手们,饭后闲谈的八卦轶事。
“看来这个夜叉只是徒有虚名,或是对那宁无恙一见钟情,不忍心痛下杀手,我三更阁杀手众多,加起来难道还不敌一个夜叉?”
周安光觉得这个夜叉,极可能是一名女杀手。
并且,长得一定极其丑陋。
难保不是像沈幼初那种肤浅的女人一样,看到宁无恙那张脸便走不动路。
“公子是要发布悬赏令,还是想利用信物发布召集令?”
老者回避了周安方才的点评。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夜叉一个人确实不敌三更阁近百杀手,但杀手,可向来不是擅长正面冲突的。
而一旦单打独斗,谁也不是夜叉的对手。
所以,才不会有杀手在得知夜叉失败之后,不敢再接下那一单千两银子,只为伤到宁无恙手指的简单任务。
周安也没纠结夜叉此人。
他对待此人的态度和对待宁无恙一样。
不能为他所用的,不必理会。
“悬赏令与召集令有何区别?”
这才是周安最关心的。
老者比划着楼下落座吃饭喝酒的杀手们:“悬赏令,便是在杀手界发布任务,接下任务的除了三更阁的杀手,还有其他江湖人士都可以参与进来,但颁布了悬赏令,便不能再发布召集令,三更阁不能明着针对哪个人,或哪个群体,这是立阁的规矩。”
杀个人破规矩还挺多。
周安腹诽一句,含笑点头表示知道,示意老者继续往下说。
“召集令,则是依靠信物,暗中召集三更阁自己豢养的杀手,去刺杀某个人或某个家族之类的,目前三更阁共有在籍杀手九十一名,其中三成在外地,若全部召集齐,需要半个月到一个月的时间。”
“公子此次要杀的人,如果人手不足没有多大把握,老朽建议你等一等。”
老者从周安对夜叉的评价,便猜到了他想杀的人是谁。
宁无恙。
扳倒了叶家,逼死叶老大与叶通判的罪魁祸首。
刺杀此人,只需要一个召集令,念及叶老大一饭之恩或是培养之恩的杀手们,必定会全部出动。
饶是如此,还是要从长计议,必须选择在宁无恙落单时出手,至少,要避开宁无恙在宁家时的情况。
“我不着急,还望掌柜的去发布召集令,我要替叶老大报仇,替叶家报仇!”周安说得义愤填膺。
好像煞有介事似的。
老者也没戳穿他真正的用意,只是提醒了一声:“召集令也不是随便发的,每人一百两的路费,公子是打欠条去府上拿银子,还是现在付钱?”
什么?有了信物还得掏钱?
每人一百两路费?
六七成的杀手都在金陵,这个价位你们还当什么杀手,改行当强盗直接去抢算了!
周安心里骂着,但想到事成之后,便能加倍讨要回来,强忍着心疼,让护卫掏钱。
“公子……小的身上没带这么多钱。”
周安一个眼神,护卫马上转头就跑。
“公子稍候,小的这就回去拿钱!”
周安平息了一下怒火,想到叶家的银钱全部被官府查抄,自己少了银两来源。
如今连潇湘馆天字号房每日一百两的包间费,付了这笔钱都要掏不出来,刚下去的怒火又腾地一下窜了出来。
都是宁无恙害得他如此窘迫!
想到宁府在大宴宾客,吃喝无度,他心里更是酸得不行。
宁无恙,且让你得意一段时日。
待杀手出动那日,必定亲手斩下你的脑袋去祭酒!
……
“谨儿你别哭,我这去叫宁公子来做个选择……”
西厢房。
宁无恙刚走到屋檐下,和守门的菊香招了招手,听到厢房里沈幼初好像在喊自己,还没来得及让菊香禀报,一阵过堂风吹来,他鼻子直痒痒,张嘴便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啊欠!”
屋里刚才还挺热闹的动静,一下归于沉寂。
宁无恙走到门口时,刚才还打开的房门,被梅香“砰”的一声关上,险些撞到他的鼻子,吓了他一个激灵。
我去!
什么情况?
“我刚才好像听到沈小姐说叫我来,怎么这么快又把我关到外头了?”</br>